【生活笔记】广东 段正山‖感悟“子曰”（之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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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05 19:01
山东
孔子是伟大的思想家，《论语》中记下了先生大量闪耀着智慧光辉的警句，千百年来启迪着我们中华民族一代又一代人的思维，其中善用比较，是孔子辨证说理的一大法宝。《论语》中，孔子对君子（指道德高尚的人）与小人（指道德低下的人）的对比最多，从多个方面展示了他们二者的不同。对比，使二者的特点与表现鲜明对立，为此，孔子为我们画出了多幅君子与小人的品德与气质完全不同的漫画，他们各具情态，使我们一目了然，清晰分辨。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君子关心的是自己的德行修养，小人关心的是自己的土地田宅；君子在意法度，小人在意恩惠。”）此句以“怀”（关心、在意）之不同，而将君子之大气与小人之猥琐、做人之高下区别开来。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合群而不与人勾结，小人与人勾结而不合群。”）此句以“合群”与“勾结”与否，而将君子与小人的行为方式的不同揭示开来，孰高孰低，一眼看出。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讲求和谐而不强求一致，小人只强求一致，而不能协调和谐。”）同样方法，“和”与“同”，一字之差，便可看出君子与小人的模样。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君子安静坦然而不傲慢无礼，小人傲慢无礼而不安静坦然。”）“泰”与“骄”，如试金石，有啥没啥，君子与小人便各自显形。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君子求之于自己，小人求之于别人。”）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心胸宽广，小人经常忧愁。”）此句一“坦荡荡”，一“长戚戚”，便勾画出君子与小人的精神风貌，谁气质潇洒，还看不出来？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为君子办事很容易，但很难取得他的欢喜。不按正道去讨他的喜欢，他是不会喜欢的。但是，当他使用人的时候，总是量才而用人；为小人办事很难，但要取得他的欢喜则是很容易的。不按正道去讨他的喜欢，也会得到他的喜欢。但等到他使用人的时候，却是求全责备。”）四个方面，一一对比，截然不同，君子与小人的行事风格自然分出。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子路说：“君子崇尚勇敢吗？”孔子答道：“君子以义作为最高尚的品德，君子有勇无义就会作乱，小人有勇无义就会偷盗。”）君子、小人都有勇，再拿“无义”来区别，专项对比，竟有几分相似。可见“义”有多重要。此外，下句的君子，不是指道德高尚的人，而是指地位高的人；小人也不是指道德低下的人，而是指下层人。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与君子讲义，同小人讲利。”）此句是指对上层和下层的人，采用不同的办法，使他们明白。君子、小人，经过孔子多次对比，我们看得一下子就分明了。孔子带领弟子周游列国期间，一次，要到郑国去，却和弟子走散了，孔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站在城东门口，一副落魄失魂茫然无措的样子。
子贡四处找寻老师，逢人就打探，有一个人告诉他：“东门那里站着一个人，他的额头像唐尧，后颈像皋陶，肩膀像子产，可是腰以下比禹短三寸，落魄得像个丧家狗。”这个陈国人阴阳怪气，满嘴嘲讽，但子贡据此判断出，此人是自己的老师。等子贡找到老师，并把刚才那人所说的话讲给孔子后，孔子非但没生气，却哈哈大笑，尤其针对那句“累累若丧家之狗”的话，连连赞叹：“然哉！然哉！”——“说得真像啊，说得真像啊！”孔子心怀一腔报国志，一颗拯救天下心，但他的祖国鲁国不容他，他走，他避开季桓子和鲁定公；齐国不接受他，他走，避开齐景公；卫国不喜欢他，他走，避开卫灵公......周游列国十四年，背井离乡，抛家舍妻离子，到处宣传仁政仁德，却不被各位国君喜爱，不被诸侯接受，不被世人理解，一直奔波，到处碰壁，多遇凶险，漂泊不定。曾“厄于陈蔡”，困在荒郊，七日未尽主食，仅靠野菜度日；曾在宋国，避雨芒砀、匡城被围、宋城遇险，所以用“丧家狗”来形容当时的孔子的状态确实很准确。但孔子，伟大就伟大在这里，即使是沦落为丧家狗，但矢志不移，追求不变。孔子活着的时候，培养了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不能说没有影响，只是影响力有限，但两千多年来，他对于我中华民族的文化乃是世界文化的影响，以致将来万千岁月，影响力也是巨大的。孔子活在了当时，更活在了他死后的千年万年中。这是思想家的遭遇。许多伟人、天才是在他死之后，才被人接受、欣赏和赞美。马克思学说是人类伟大的思想，却遭到他的祖国的迫害，相反在他死后，在万里之外的东方中国，他的思想变为了现实，并开花结果。这是革命家的遭遇。伽利略因为宣传“日心说”，遭到宗教裁判所的迫害，以至于他在软禁中度过九年余生。三百五十年后，梵蒂冈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正式向伽利略道歉。这是科学家的遭遇。天才画家梵高，他的画作，生前并不被看好，没人欣赏，也卖不出去，一直默默无闻，生活穷困潦倒，精神备受折磨，可他死后，他的画作被视为珍品，价值连城。这是艺术家的遭遇。这样的人与事，很多。活着，不被接受；死了，才被关注，才绽放出异彩。当然这是时代和历史的悲剧。最好不要这样。可，天时、地利、人和，就把一个人、一种思想困住了，不被那个时代所容。这也是极无奈的事情。再回到“丧家狗”一说，从古到今，无论整个人类，还是那些帝王将相、成功人士、风流人物，乃至我们每个普通人，包括那位嘲笑孔子的陈国人，又何曾没有过“丧家狗”的时刻、境遇和结局？我们是不是都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家园？从某种意义上讲，孔子承认自己是“丧家狗”，其实也承认了整个人类面临的类似的境遇，这是更高意义上睿智的见识，明白自己是“丧家狗”，才有可能获得继续寻找自己物质和精神家园的动力。由大化小，我们每个平凡之人，有时功利心也是不要太强的。你是对的，你是好的，可当时就不让你开花，不让你结果，那你怎么办？就得甘于寂寞，就得静心忍耐，就得把那口恶气咽下，孤独前行，不能停步。只因它是你的梦想和追求，你没有权利放弃。我们读《论语》，学孔子，其实孔子的甘当“丧家狗”的精神更值得我们学习。孔子不仅是一位诗人，而且是一位伟大的诗歌传播者。据传他将三千多首诗精选成三百首，结集《诗经》，他还对这三百首诗都能逐首用乐器演奏。特别是他在教学中，多次向学生宣讲，《论语》中就有十多处孔子对《诗经》的评析和宣传。孔子为《诗经》做了很好的广告。
孔子用极为凝练的一句话对《诗经》做了高度概括：“《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诗”，即《诗经》，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情思纯正。孔子强调了《诗经》创作的内容和思想真诚、纯正和无邪。没什么邪的歪的，都是教人学好的。同时还为我们贡献了那个“一言以蔽之”的成语。孔子曾说：“不学诗，无以言。”意思是说：“不学习《诗经》，就不能提高与人交流和表达的能力。”那就是说，《诗经》那是咱黄帝子孙学习学习交际和表达的“必读书”，不读经典怎么行？孔子还曾说过：“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解释了一个人提高修养必须做好的三件事：即开始于《诗》，自立于礼，完成于乐。看出来了吧，学习《诗经》是加强修养的基础。基础学科，能不重要？孔子曾以《诗经·关雎》一诗为例，称赞它“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即是说它“快乐而不过分，悲哀而不至于伤害身体。”就此提出了孔子关于表达情感的一种美学观点，强调情感的适度表达，既不过度欢乐以致放纵，也不过度悲哀以致伤害自己，情感表达恰到好处，体现了艺术的中和之美、和谐之美。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子贡说：“贫穷却不巴结奉承，富贵却不骄傲自大，怎么样？”孔子说：“可以了。但还是不如虽贫穷却乐于道，虽富贵却谦虚好礼。”子贡说：“《诗经》上说：‘要像骨、角、象牙、玉石等的加工一样，先开料，再粗锉，细刻，最后磨光。’那就是这样的意思吧？”孔子说：“赐呀，现在可以同你讨论《诗经》了。告诉你以往的事，你能因此而知道未来的事了。”子贡很聪明，心有灵犀一点通，能用《诗经》上的句子解释老师的看法；孔子为此很欣喜，说师生可以一起讨论《诗经》了。可见《诗经》是多么深入孔子师生的心灵。据《论语·阳货》记载，孔子曾向他的弟子较为具体地介绍了《诗经》一书。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孔子说：“学生们，你们为什么不学习《诗经》呢？学《诗经》可以激发志气，可以提高人的观察力，可以教人合群，可以让人学会抒发情怀。在家可以用来事奉父母，做官以事奉君主；还可以多认识一些鸟兽草木的名称。”孔子分别从激发之气、培养观察力、人际善处、抒发情怀、孝敬父母、侍奉君主、认识动植物等七个方面，具体介绍了学习《诗经》的好处。我真的翻阅了《诗经》，真的按照孔子的介绍，真的读到了这七方面的诗句，真的感觉《诗经》好美。“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译文：一群鹿儿呦呦叫，在那原野吃艾蒿。我有一批好宾客，弹琴吹笙奏乐调。）（《诗经·小雅·鹿鸣》）——情景交融，意气风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译文：七月火星偏西方，九月叫人缝衣裳。）（《诗经·豳风·七月》——观察真实，感受真切。“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译文：你将木桃赠予我，我拿美玉作回报。不是为了答谢你，珍重情意永相好。）《诗经·卫风·木瓜》——以真情实意与人善处；“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译文：风雨天气阴又冷，雄鸡喔喔报五更。丈夫已经归家来，我心哪能不安宁。）（《诗经·郑风·风雨》）——景象反衬，写出夫妻真情。“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译文：可怜的父母亲啊！为了生我、养我受尽劳苦......想要报答您的恩德，而您的恩德就像天一样的浩瀚无边。）（《诗经·小雅·蓼莪》）——感恩父母，一片孝心。“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译文：您像明月在天恒，您像太阳正东升。您像南山永长寿，永不亏损不塌崩。）（《诗经·小雅·天保》）——表达了人们对君主的祝愿，希望君主像月亮和太阳一样永恒，像南山一样长寿，国家永远稳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译文：荻花扬，苇叶长，莽莽又苍苍。露珠白，霜粒凉，白露结成霜。心中想把伊人访，伊人啊，身在秋水一曲水湾旁。）（《诗经·秦风·蒹葭》）——美丽植物组成美丽风景；美丽风景表现美丽感情。孔子对《诗经》的赞美，不仅体现在其对文学和教育的重视上，还通过具体诗歌的评价，展现了其对和谐、中庸之美的追求，以及对德育和美育综合培养的重视。孔子为我们做了这么好的介绍，我们为什么不抓紧学习《诗经》呢？恕自己学识浅薄，过去只背诵过李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毛主席的“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仔细品味过老子的“上善若水”，可偏偏未曾知孔子也有过写水的篇章。只知道孔子曾在河边吟咏过“逝者如斯夫。”，知道孔子讲过“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出自《论语·雍》，意为“聪明的人爱好水，有仁心的人爱好山”），还知道孔子曾感叹“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唯由与。”意思是：“大道如果不能推行于天下,乘坐着竹筏子到东海去游荡,大概仲由能跟随我吧?”可惜紧跟着孔子叹道：“可是没有地方取得做竹筏的材料。”唯独没有发现孔子的那首文质俱佳的关于“水”的美文，我称之为言简义丰的散文诗。“夫水者，启子比德焉。遍予而无私，似德；所及者生，似仁；其流卑下，句倨皆循其理，似义；浅者流行，深者不测，似智；其赴百仞之谷不疑，似勇；绵弱而微达，似察；受恶不让，似包；蒙不清以入，鲜洁以出，似善化；至量必平，似正；盈不求概，似度；其万折必东，似意。是以君子见大水必观焉尔也。”子贡问道：“君子见到大水一定要仔细观看,是什么缘故呢？”它遍布天下,给予万物,并无偏私,有如君子的道德；所到之处,万物生长,有如君子的仁爱；水性向下,随物赋形,有如君子的高义；浅处流动不息,深处渊然不测,有如君子的智慧；奔赴万丈深渊,毫不迟疑,有如君子的临事果决和勇毅；渗入曲细,无微不达,有如君子的明察秋毫；蒙受恶名,默不申辩,有如君子包容一切的豁达胸怀；泥沙俱下,最后仍然是一泓清水,有如君子的善于改造事物；装入量器,一定保持水平,有如君子的立身正直；遇满则止,并不贪多务得,有如君子的讲究分寸,处事有度；无论怎样的百折千回，一定要东流入海,有如君子的坚定不移的信念和意志。所以君子见到大水一定要仔细观察，因为这无疑是在观照自身啊！孔子以“水是君子比拟自己德行的一个象征”为主旨而定下基调。孔子通过水的特性来比喻君子的道德品质。具体来说，孔子认为水具有遍予而无私的特性，这象征着君子的道德；水所到之处，滋养万物，象征着君子的仁爱；水性向下，随物赋形，象征着君子的仗义；水浅则流行，深则不测，象征着君子的智慧；水奔赴万丈深渊，毫不迟疑，象征着君子的勇敢；水性柔弱而活灵，无微不至，象征着君子的明察秋毫；水遭到恶浊，默不推让，象征着君子的包容；水承受不法，终至澄清，象征着君子的善化；水入量器，保持水平，象征着君子的正直；水过满即止，并不贪得，象征着君子的适度；水历经曲折，终究东流，象征着君子的意志坚定。孔子是一位满含深情的观察家，从再普通不过的水的身上，发现了许多与“君子”相似的地方，以水为喻，表现君子，想象奇特，思考深刻，因此比喻神奇，见解深邃，从十一个方面，广泛进行发散思维，多角度，多层面地以水为喻，对君子的的德性修养气质风度进行表现，完整、全面、立体地勾画出“君子形象”。读之，满眼是水的各种情态，满心是君子的美好德行。此乃一篇颇有内涵，立意高远的美文，其形象瑰丽，开掘深远，极具启发，理当千古流芳。作者简介：段正山，我国“语文整体改革”课题组核心成员。《自能作文》教材执行主编。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演讲学会会员。出版散文集7部。有大量作品被《读者》《青年文摘》《青年博览》等著名杂志转载，一些作品被选为中小学语文试卷中的阅读材料。指导中小学生3900多人次在《青年文摘》《作文通讯》《东方少年》《新作文》《中国青年作家报》《中国少年报》《语文报》等全国著名报刊发表创意作品。指导在职教师出版个人作品集，指导社会青年在《人民日报》《文汇报》《科技日报》《中国国家地理》《中华遗产》《三联生活周刊》等著名报刊发表作品，指导大二学生在《羊城晚报》《广州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现定居广东深圳，专门从事作文教学研究、推广以及私人定制写作指导。对《论语》有一定的研究。主 办：《东方散文》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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