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怨天尤人，那就自认倒霉
作者 朱 丹
最近心里好堵，因为两件事儿：孩子上学和落户。这两件特别紧密的事儿同时添堵，还不能怨天尤人，只能自认倒霉，真是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了。
今年深圳中考第一批次录取分数线公布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我家小孩也在深圳读书，所以我对这方面的消息关注比较多。可越关注，越了解，越觉得压力山大。考不上公办高中的学生，要么上民办，要么上职业学校。民办高中费用一年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对于普通打工族的父母来说自然是很难付得起这笔昂贵的费用。他们想摆烂、想躺平，却又不甘心。那些成绩不算差的学生，父母会担忧读职业学校孩子接受不到好的教育，耽误前程，处于这种纠结中的父母应该不在少数。还有些家庭条件比较好的父母让孩子走艺考生，只要专业分数过线，文化成绩压力相对会减小很多，也让孩子将来有一技之长。虽说读书这个事，本身还得靠孩子自己的努力和智商，每个小孩虽有差异，但作为父母，只能接受差异，但也会竭尽所能让孩子上好点的学校，有好的未来。都说深圳的教育很卷，大人累，孩子也累，事实上，全国莫不如此？
我小孩出生于2013年上半年，孩子爸的社保在深圳交了十多年，非深户。那年公办名额竞争尤其激烈，加上租房合同的地区限制，最终还是没能进入公办小学，只好读了一所普通私立学校。一晃悠，下半年孩子就要迈入五年级门槛了，我们想着争取让他初中上个公办学校，可以省点学费，也抱着听人说公办学校的教育资源会稍微好点的心理预期小孩能学有所得，为中考做好准备，将来能顺利考个普高，于是我决定把湖南老家的户口转到深圳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用心良苦，不计回报。我们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孩子的路走得顺利一些，至少不能当他的绊脚石。身边的朋友，十个有十个入深户都是为了孩子读书，但我的学历和积分都不够入深户，这件事也变得困难起来，我不得不花大几千块报了一个培训机构，熬了上百个日夜，考了个中级职称，才成功入了深户。后又花点钱找房东办理了租房合同。就在我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终于为小孩将来读初中高中做了一点为人父母者的贡献时，我的新身份证还没捂热，老家政府就要求我们村里的人整体搬到城里安置，每家每户按照户口本上的人口补房子补钱。
一时间，我心情瞬间跌入谷底，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在深圳漂泊十多年了，没迁移户口时，从没听说过迁移的消息，偏偏……怨天尤人没用，除了自认倒霉，唯一的希望就是把这份价值转移的希望寄托在小孩身上了。他要是争气点，我也不用后悔了。
更令人苦闷的是，这两年，在工作上大家都不尽如人意。原来我从事电子烟外贸业务，去年因为政策原因，公司经营状态不太稳定，订单持续减少，老板决定把工厂搬迁到国外去。对于我来说，远赴异国他乡谋生显然不切实际，只好在今年6月离了职。后来，在和朋友们的日常联络中，我发现大家都在感慨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公司效益日益下滑，都在担忧未来，即使尚未陷入失业的漩涡，也是在其边缘挣扎。微信上一个大学同学群里，有人说已失业半年，有人说公司动不动放假半月，有人说自己的小本生意马上快支撑不下去了。
今日有个朋友也说，公司发出了轮流休假的通告，她相当于处在半失业状态。他们公司现正值业务经营淡季，严重减产，今年开年至今都处于严重亏损状态。为了使公司能在当前的寒冬中生存下去，有效降低用工成本，优化人员结构，公司决定，除部分必要人员在岗外，其余人员均需参与轮休。朋友和我说一起出去摆摆地摊发发传单吧，虽然是玩笑话，可放眼望去，现在的地摊生意又何尝不是步履维艰？这让我想起前段时间那个东莞朋友摆摊的故事。为了在工作之余挣点生活费，她在网上购买了路边摆摊卖鲜花的一整套装备，自学了扎花技巧，信誓旦旦说自己以后每周末就去街边摆摊卖鲜花。我估计她是被某抖平台上别人拍的卖花视频诱惑了。另外一个在沙井工作的朋友听说后，觉得这事可行，立马跟风，复制购买了全套装备，也准备大干一场。
卖花的第一个周末，东莞朋友下午五点信心满满出门，摆到晚上十点回家，花还剩下一部分没卖完，准备留到第二天继续卖，当日收入201元，成本780元（其中买花成本200元，其它包括小推车、醒花桶、招牌等580元），第二天收入129元，两天共收入330元，只扣除买花的成本200元，两天仅赚110元（这还不能扣除打包、扎花、卖花的人工费）。想想被城管赶了无数趟的窘迫，被花梗上的刺扎破了的手指，赚钱的热情和冲动此时已经被磨灭得差不多了。第二个周末，她还想再坚持坚持，毕竟当初放出的狠话我们都记忆犹新。结果呢，第二周刚出门，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雨瞬间把仅剩的一点热情浇灭了。至此，她完全放弃了，转头就把装备挂在“咸鱼”上，企图挽回一点损失。另外那个在沙井的朋友经历大致相同，卖了一次也放弃了。作为旁观者，我假装嘲笑过她们不能吃苦。其实，这与能不能吃苦无关，大动干戈，结果却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付出和回报不对等，一般人都难以坚持。鲜花确实美丽，姹紫嫣红的，芳香迷人，可卖鲜花人的生活，未必有多光鲜，他们的生活啊，或许只有他们才懂。当然，也有通过摆摊、兼职等努力让生活变得更好的人，但在今天，那已十分珍稀了。
生活越来越艰难，有时候，我们还不能怨天尤人，怎么办?那就自认倒霉呗。但无论如何，孩子、工作、生活、未来的路，都不会阻挡我们的进程。唉，胡思乱想了一大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然呢？
作者简介： 朱丹 女，湖南岳阳人，文学爱好者，非虚构写作学员，宝安作协成员，现居于深圳宝安沙井，就职于一家书画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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