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散文的标准之一，是让读者产生代入感
——读段作文《人间烟火》有感
作者 张群红
那天午后，热浪滚滚，没有风，路旁的树叶蔫蔫的，无精打采，行人急匆匆的，不愿在屋外多停留一秒。停在路边的一辆银色小车半摇下车窗，车内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从编织手提袋里拿出一本书，旁若无人看了起来。对我来说，出门还带着书并认认真真阅读，那应该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多年后还会有一本书让我有这样的冲动，而且还是因为里面的一篇文章让我喜欢上了这本陌生作者的书。 前段时间，一好友送我一本散文集《人间烟火》，说是他文友写的，让我闲暇时好好学习。老实说，现在别说送书，认真读文学作品的人都不多了。朋友有这心思，想必这是一本有点与众不同的书。收到书那天我翻了一下，作者段作文，一个看似很俗气却有点意思的名字。书名倒是我喜欢的那种，接地气，还有那么点诗意（至少不装腔作势）。非常惭愧的是，当时也就随手翻了翻，只读了最前面《关于母亲》和《关于粮食的记忆》，偏偏就是这两篇，让我看到了一个朴实敦厚的四川汉子旅居深圳的生活图景。后来因各种杂事，我看得断断续续的，常是拿起看一两篇又丢下了。那天中午闲来无事，我又拾起摆在桌角上已经有段时间没翻动过的《人间烟火》，一翻便翻到了《生日快乐》，脑子里立马闪过一个念头：题目这么平淡，有什么可写？或因了这点好奇吧，我竟顺着题目看了下去，才看几句就被虫子勾住魂儿似的，心里痒痒的，有些情难自禁。四千多字的文章我一口气看完，似乎眼都没眨一下，最后还意犹未尽，脑子里老想着这篇文章和自己的某些生活片断。午后有事外出，我忍不住带了这本书，在车上等朋友的时候，又打开静静品读起来，于是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好久没这样喜欢一篇文章了，也好久没这样反复品读一本书了。书中有些文章，每读一次我就感动一次，那些句子，一旦落进我心里，就会让我想起些什么，特别是《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以疫情初起时的2020年4月为背景，写到了大环境下作者和妻子面对生活压力产生的迷茫和做出的努力及对生活的坚持。那些在矛盾碰撞中的谅解和释怀，无不闪现着人性的光环。文章从疫情下男主（我）忘记女主（妻子）的生日开笔，引出与女主共同生活的相关回忆。女主因疫情工作没保障，积极到城中村寻找货物回家加工，赚取微薄得有违良心的加工费帮补家用，随后逐渐引出主题：怎么挣钱，怎样花钱，慢慢转到引发两人意见分歧的事：租房。作为男主，有些理想主义的文艺中年，他想把握机会，租上三房改善生活质量；而女主精打细算，勤俭持家，比较现实，认为生活要面对的问题很多，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最后，经过一番内心争斗，男主“豁然开朗”，放弃了所谓的”机会“，感悟到凡事要量力而行，生活简单才快乐。首先是文章结构分明。无结构，不写作。写作来自生活，又高于生活，我想这个“高”就是不能简单地复制生活，而是把它作为一个好故事去布局谋篇，才能有动人的力量。段老师这篇文章的起承转合非常自然，可以用无缝衔接来形容，而且脉络清晰自然，一气呵成，读来毫无违和之感。比如开头简单一句：敲下这个小标题，内心满是歉意。这开头成功设置悬念，牢牢钩住了读者的心。结尾更加精彩：生日快乐！敲下这四个字，我眼前一片模糊。行文至此，首尾呼应，水到渠成，作者的情感得到了宣泄，读者自然而然产生强烈共鸣。其次，语言幽默风趣。文中大多语言平实凝练，内容情真意切，幽默风趣的火花不时闪现，如满月天空里珍珠般熠熠生辉的星光。比如两人为如何挣钱的争论，真是泪中带笑。女主在城中村拿货回来加工，男主觉得大男人笨手笨脚只能添乱，还不如去写文章挣稿费。女主说：你真有那本事，你就养我，我就不用干活了。男主神回话：我要真有那本事，就不只养你一个了。如此调侃，虽是羁旅在外的文人无奈的写实，也是两人亲密关系融洽的见证，让人忍俊不禁。又比如“我”对“人才房”的定义：我觉得人才房未必针对高大上的人才，比如我，虽然有一个作家职称证，却没有写出一篇名副其实的文章，工资也没有因此多一分钱，反正这件事上，它还是认可的。轻松幽默，满满的自我调侃，让无奈的生活充满喜感，给人带来愉悦的阅读体验，也充分展示了作者的生活智慧和语言把控力。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我想是自然流淌的情感。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贯穿作品的，或爱情，或亲情，或友情，细品无不让人动容。大环境迫于生存压力，他们仍自强不息，相互包容扶持。女主无怨无悔做一小时五元的手工，坚持不租住宽敞的房子，貌似不懂生活，到底都是为了整个家呀！都说一个好妻子成就一个好家庭，当一个女人能为你吃苦，勤俭持家，你就有了一条坚韧的纽带，将彼此连结在一起，可以趟过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当一个女人遇上一个通达情理能屈能伸的另一半，也是福气。面对争执和矛盾，男主试图说服对方，但面对现实，面对具体问题，面对女主的坚持，经过自我争斗，他最后又作出了让步，自我消解了这份一触即发的“家庭矛盾”，还迸发出来自内心的爱的祝福：生日快乐！好文章的标准之一，是让读者产生代入感。跟着作者的文字，我似乎读到了自己的曾经。我想起某年有段时间，也像作者描写的那样艰难困窘。那还在2015年以前吧，我想在城里供房，但囊中羞涩，为此常和先生闹别扭。还好，身边的亲友很给力，给我帮助，给我宽慰和温暖。比如二妹妹，每次给他儿子买运动鞋就会帮她的大外甥（我儿子）顺带买多一双快递过来，三弟妹每次买护肤品都会给我捎带一套。最最放心不下我这个不太争气的女儿的是我老爸老妈。那时我还在乡镇中学上班，带着三弟和二妹的儿子住学校里。学校离市场较远，买菜很不方便，好在我妈身体还算硬朗，可以掘地种一大院子青菜，养一大院子鸡鸭，趁着晨雾或就着夕阳割一大袋子绿油油的青菜整齐装好，捎带些时令瓜果或别人家办喜酒分的喜饼或粽子，扎在100C的嘉陵车后尾架上，让我老爸驱车十多公里送到学校里。那时老爸因年轻时操劳过度患上了类风湿症，又误听他人介绍被一个所谓的老中医打了几次封闭针，右腿膝关节肌肉渐渐萎缩，行走很不方便。我住七楼，爬楼梯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一般情况下，老爸出发时，老妈会提前电话我，让我差不多时间在楼下等。等父亲到了，我走前面，提着东西上楼，他跟后面慢慢挪到七楼，喝杯水说说话再回去。有时他不想爬楼梯，把菜给到我手上，匆匆交代几句就骑着老嘉陵突突突回去了。但有时候，如果碰上我刚好上课没及时接到电话，他就自己提着一两大袋菜慢慢爬上七楼。我难以想象，平时在家里二楼都不愿爬的老人家，是什么支撑着他一步一步爬上七楼的。那时的我，有点鄙视自己，为何这么久以来还让父母不省心？现在的我，仍然鄙视自己，因为仍在让父母不省心。或许吧，这份省不了的心就是爱，如阳光照亮了生活里偶尔闯进的晦暗，驱赶着寒夜里莫名的冰凉，让我在这烟火人间里仍可以勇敢前行。我知道，我背后有爱，有强大的后盾，我可以继续风雨兼程。一本书，能让读者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并被深深感动，我觉得就是好书。我与作者素不相识，感谢朋友送我《人间烟火》。我不知道该如何从专业角度评价一本好书，我就说说读了这本书的感受，一些发自内心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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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群红 女，小学教师，广东省高州高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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