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这个词,在卫拉特蒙古语中,意思却是在春季洪水期间水流湍急、翻起层层波浪的河流,如同奔跑中的骆驼身上最健壮的肌肉。在河一方的村落,也拥有这个名字。
村子两公里外的密林里,住着舒开老人和他的三个儿子。“‘hom’是指这样的有山,有河,有平地的地方”。老人年轻时靠打猎、捕鱼和养蜂为生,20岁时从也曼特雪峰上踩着自制的滑雪板,只用五分钟就到达山底。“风呼呼叫,把身上的衣服都吹开了”。
当问起“hom”其他的两种说法,略通汉语的小儿子金斯别克觉得翻译起来“头疼的很”!笑着起身去屋后的森林里劈柴了。
一位语言家说,每个词都曾经是一首诗、一幅画、一个比喻或者一个象征。“hom”这个词在不同部落、不同语言、不同人们的解释里,有着不同的含义,但似乎都包含着一个朴素的愿望:一路艰辛跋涉的图瓦部落,也许早已厌倦了不停息的征战和奔波。当到了这个肥沃而美丽的河谷,自然会用最诚意的膜拜,来祈求慷慨的山神、水神、树神,保佑他们永远过上幸福的生活。
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河的名字叫“hom”,河谷的名字也叫“hom”。汉译的“禾木”两字,简单而悦耳,似乎也承载着人们对诗意田园的梦想。
我国最古的地名,大部渊源于图腾名称。图瓦人的图腾崇拜和别的民族有所不同,他们居住在湖边的人就以“湖神”为图腾;住在高山下的人就以“树神”为图腾。图瓦人相信图腾物( 山与“hom”)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只要部落对“神山”进行祭祀和对“hom”表示崇拜,它们就会尽力维护部落的生存繁衍,并保护他们不受自然界其他灾害的威胁和伤害。这说明图瓦人是“追猎”迁徙而来,是有着自己独特的原始多样性图腾信仰的民族。
“图瓦”是现代的一种汉译,不同时期、不同地区还有 “都播”、“秃巴”、“德瓦” 这样的称呼。当时的图瓦人就聚集在今天的贝加尔湖以南,游牧在叶尼塞河上游、萨颜岭以北的广大区域。而实际上早在隋以前,图瓦的先民就在此生活。西汉初年,他们受北方民族匈奴统治。公元4世纪左右,图瓦又被西迁的拓拔鲜卑部落统治。到公元6世纪隋唐时期,突厥部落正是从图瓦人的世居地崛起,后来建立了强大的突厥汗国,图瓦地区正属于突厥汗国的一部分,图瓦人和汗国的其他部族一样,都开始通用古突厥语,信仰萨满教。
突厥汗国衰亡后,一些部落由于战争等原因陆续向南向西迁徙。而图瓦部落却主要和蒙古人生活在一起,所以仍然保留了典型的蒙古人种的特点,并接受了喇嘛教。频繁的战争和游牧生活的需要,很自然就可能游牧到临近的阿尔泰山一带。公元12世纪左右,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诸部落之后,扩张中也征服了“秃巴思”的部落,也就是今天所说的图瓦人。这样,图瓦人就开始大规模和蒙古诸部落相融合。图瓦语是图瓦人的母语,是世界上极为罕见的稀有语种,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回鹘语支。图瓦人在生存历史上,由于长期与蒙古、哈萨克人杂居,语言中大量吸收了蒙古语词汇。居在禾木的图瓦人,多属于喀喇索彦、阿克索彦部落,以图瓦语为母语,生活中既操图瓦语,又能娴熟使用蒙古族共同语、蒙古卫拉特方言和哈萨克语,在部落内部交往中使用蒙古卫拉特方言和图瓦语,在族际交往中多用哈萨克语。
图瓦人长期过着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牧猎生活,淡泊而神秘,朴素而强悍。他们以山林为家,以清风明月为朋,冬天踩着自制的滑雪板,手持套杆,在厚厚的雪原上追逐马鹿;夏天的夜里坐在原木扎成的木排上,用桦树皮点火,手举火把,在禾木河打鱼。男人把猎物打回家,女人把兽皮加工成长领皮衣、皮裤、皮帽、皮靴。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上个世纪20年代左右,一个俄罗斯人带着礼物前来,恳请禾木的老人答应他们在禾木避难。老人们同意了。随后大批的俄罗斯人来到了禾木,不但带来了马拉爬犁、麦种子、蜂箱,还教会了禾木人如何搭建具有俄罗斯建筑风格的方座尖木屋。
目前全国仅有图瓦人2000余人,而禾木图瓦村人数最多,是中国保留最完整、历史最悠久的图瓦人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