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穴宝藏
天亮了,秋雨还在绵绵不绝地下着。易风正打算安排家丁出去寻找郎中给大官人治伤,忽听一家丁叫道:“班头,您快来看,那是什么?”
易风闻声走了过去,顺着家丁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漆黑的洞内深处,有两团亮光正慢慢向外移动。众家丁以为是什么怪物,手执刀剑站在那儿等易风发话。易风说:“都不必大惊小怪,这眼看着不是慢慢出来了吗?呆会儿一出来不就知道是什么了么?”
大家都静静地等着,没过多大一会儿,那两团亮光终于从黑暗中出来了。原来并非什么怪物,而是两个人。但这仍然使众人吃了一惊——这大清早的,这洞内咋说冒就冒出两个人来呢?这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众人面前,每人挑着两只小筐,筐内装着白花花象石块一样的东西,前面那只筐内,还放着一个桐油灯盏。易风示意让大家散开,上前两步问道:“请问二位挑的是什么东西呀?”
两位都是中年人,其中一人答道:“这是我们在这洞里挖的石膏呀。一看就知你们是初次路过这迷仙洞吧,不光不知道这迷仙洞内产石膏,竟然连石膏都不认识。”
易风说:“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们正是初次从这儿路过呢。”
“哎哟,我们进洞时还阳光明媚的,这出来时咋就下雨了呢?”
“这雨正下得密呢,”易风说:“二位倒不如歇息歇息,等雨停了再走吧。”两人都表示赞同,于是大家都围在周大官人躺的地方坐了下来。
易风拔掉酒葫芦的塞子,仰脖子喝了一口酒,将酒葫芦向前一递:“二位也来上一口,也好解解乏。”见对方伸手接过酒葫芦,易风开口问道:“请问二位,这附近可有村庄?”
“象样点的村庄起码要十里开外才有呢。”
易风看了看大官人,又问道:“去哪儿能请到郎中呢?”
“要请到好一点的郎中,还得去胡家集。”
易风一听这话,心里凉透透的。过了片刻,易风又问:“先前听二位说话,知这洞名叫迷仙洞,这洞咋取这样怪怪的一个名字?”
年长一点的那位接过易风的话头说:“一点都不怪呢,这洞内就象一座地下迷宫,难计其数的岔洞往复环绕、四通八达。有时你觉得方向是对的吧,却又走不通了;有时你穿来绕去不知走了多远,却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总之,这洞若盲目地进得深了,是很难走出来的,就是神仙,也会被迷失在里面,所以这洞就叫迷仙洞了。”
“哦,原来如此啊,那你们是如何进出的呢?”易风好奇地问。
“作记号呀,进这迷仙洞,每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记号,若记号与别人的记号相同或相似,那作了也等于白作。诸位初来乍到,千万别进去乱走啊。”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那二人挑起石膏担,告辞出了山洞。
周大官人一直高烧不退,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这大山里没医没药的,易风甚觉棘手。黑皮又过来给大官人喂了些开水,只见他睁开无神的眼睛,神志又慢慢清醒起来,声音微弱地叫道:“易风,易……”
易风赶紧把身子移至大官人面前:“大官人,易风在这儿呢,您有何吩咐,就说吧。”
“我这人怕是不中用了,这些财、宝,少、少爷……”
易风说:“您别急,我一定要治好您的伤。只是带着这么多东西不方便,我想先将这些东西藏起来,再把您带到山外治伤,治好伤之后再回来取这些东西,不知您意下如何?”
易风这话好象让周大官人感觉到了一线希望,人也比刚才多了点精神,只听他说:“行,目前只能这样了。”停顿少顷,又说:“若要藏,这洞好。你们先前说话我听着呢,迷仙洞……”
易风回头对黑皮说:“既然大官人同意先将这些东西藏起来,你立马带几个人去松林里多砍一些松明子回来,我们得抓紧处理好这一切,尽早带大官人出去治伤。”
易风心想,这么大一宗财宝,跟着这么大一群家丁挑夫,人多眼杂,若在别处,想藏就藏,谁也难保每个人都对周家忠心。幸好有这迷仙洞,只要自己先进去一趟,沿途作好只有自己知道的记号,选好藏宝位置,然后带着大伙把财宝运进去藏好,再将大伙带出来。这些人中,若有心怀不轨的人,由于他不知道记号,他也顶多知道财宝藏在迷仙洞中,却也无法找到具体位置。
易风来到周大官人身边,见大官人平平静静静地躺着,闭着眼均匀地呼吸着,心知大官人此时正清醒着,只是由于身体虚弱而不愿睁眼。易风附在大官人耳边轻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只见大官人听后点了点头。
不久,黑皮带着几个家丁回来了,他们砍了几大捆松明子。易风挑了些小而且干枯了的捆起来拎着,又拿了一根长一点的在火上点着,然后对黑皮说:“把这些松明子都在火边烤干,带着大伙照顾好大官人,看好这些财物,我先进里边看看去。”
“叫上两人陪班头一起去吧。”黑皮说。
“不用。”易风说罢,手里握着燃起火苗的松明子,酒葫芦在胸前晃晃荡荡地朝洞内走去。
易风愈往里走愈觉得这洞神奇。这洞有时仅容一人通过,有时又特别宽敞、高不见顶;有时要向上攀爬,有时又要下到谷底;有时走着走着却到了尽头,只得原路返回重走另一个岔洞;有时走着走着又转回到原来的位置;有时面前会出现一片大大的平坝;有时面前会同时出现几个乃至十几个岔洞口,让你难以选择;有时会从远处传来不知名的穴居动物发出的奇异叫声,让人恐怖;有时会一伸脚就碰上从前迷失在洞中的人留下的骷髅,让人惊骇……洞顶和洞壁悬挂着千奇百怪、形态各异的灰白色的钟乳石,一群群蝙蝠在钟乳石间飞来绕去。每遇上一个岔洞口,洞口边的石壁上都能看见一大片或画或刻的各种各样的记号。这洞内没有时光的概念,黑暗是它全部的内涵。
已经进洞很远了,易风发现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还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所在,他觉得这地方非常适合藏宝。为了抓紧时间,他施展轻功和身法,沿着自己进来时作好记号的路线,很快便出了洞。
易风迅速来到周大官人身边,只见周大官人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呼吸一阵缓一阵急,满口胡言乱语。黑皮同几名家丁围在周围,个个干着急,尽皆束手无策。易风说:“这天也不早了,我带两名家丁和挑夫进洞藏宝,黑皮带其余人守着大官人,防止外人尾随进洞。等我们出来后,就是夜里,我们也得抬着大官人往胡家集赶”
黑皮说:“班头请放心吧,我这就着人把担架绑好,你们一出来,我们就走。”
易风带着众人,弯弯绕绕、上攀下行,终于来到了他先前打算藏宝的地方。他举起松明子顺周围照了一圈,见有一处三尺多高、两丈来深的洞穴,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指挥众人将一共二十多个木箱全都放了进去,然后搬来一些乱石胡乱地将洞口封了起来。乍一看,竟然看不出任何痕迹。做完这一切,他由于心里牵挂着大官人,不敢过久停留,带着众人迅速顺来路出了洞。
易风远远就发现黑皮和众家丁表情有些异样,走近一点便见黑皮两眼红红的。他心中颇感不祥,赶紧几步走到周大官人身边,只见周大官人睁着一双大眼,已经死了。易风把探寻的目光投向黑皮:“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刚进洞不久。”
“大官人走时可曾留下什么话?”
黑皮说:“他反复念着‘易风,财宝,少爷'这几个字,直到咽气。”
易风无比悲痛地说:“大官人啦,当年若不是您救了我,易风早已快死去十年了,我今日咋就没能救您呢?我问心有愧呀。”说着,泪水从他那张长脸上一滴接着一滴滚落下来。
黑皮说:“这么多年来,大官人待我们这些下人跟亲人一般,我们哪个不伤心呢?可事到如今,伤心能有什么用呢?还请班头拿个主意,该怎么办吧。”
易风用衣襟擦了擦眼泪,拔开酒葫芦的塞子,一口气将葫芦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环顾众人一眼,说:“现在大官人不在了,少爷又不在这里,有些话我不得不在这里说一说,大官人在生时对大伙怎样,不用我说,大伙各自心中都是有数的。若是好,我们得知道感恩,若是不好,我们也得做到作下人的本份。
关于今天刚藏好的这些财宝,它是周家的。大官人不在了,我得把它交到少爷手上,谁也不要动歪心思。我相信大家一个个都是对周家忠心耿耿的,我也相信任谁进这迷仙洞再也找不到藏宝的位置。大伙若是遇上心黑的人,既然知道了这么大个秘密,是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迷仙洞的,可这种事我易风是万万做不来的。但我有句话请大家切记,明晨我们一起葬过大官人,就在此分手,各奔东西,若让我发现有谁再出现在这个地方,我是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的。”
黑皮说:“班头放心,我们这帮人里,不会有人对财宝动歪心思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呢,我若不放心,会放大家走吗?我若不放大家走,有谁敢说他走得了?”易风说这话时,用他那不怒自威的双眼慢慢扫在众人脸上,直扫得众人头皮发麻。
第二天早晨,易风同众家丁挑夫一起,就在迷仙洞对面不远的山坡上,把大官人简单地葬了。
易风拿出专门用于旅途花费的那些银两,给众人分了。然后与大家一一道别,嘱他们一路走好。
一伙人就这样散了。
只剩下易风和黑皮了,黑皮说:“班头也尽早动身吧,早点赶到杭州,见到少爷,了却完这桩差事,也好安安稳稳过几年舒心的日子。”
易风说:“黑皮呀,这财宝藏在这迷仙洞,本来不可能有何闪失。但若在我和少爷回来之前,能有你在这附近盯着点,我就更放心了。但不知你是否愿意留下来?”
黑皮干脆地回答:“没问题,班头放心地去吧,我就在这儿等您和少爷回来。”
“时间也不会太长,少则半月,多则二十天。”易风说完这话,胸前晃荡着酒葫芦上路了,只是这酒葫芦早就空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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