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彩票

文摘   2024-08-28 09:56   北京  

桔子

陕北这地界的人好生奇怪,明明是买彩票,可是他们偏偏说成“捡彩票”。这可不是你去地里捡麦穗,空着手去,能捡一大抱回来。不过仔细一想,“捡彩票”还真形象,好像地主老财丢了个大元宝,大家听说后都去找,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捡到,马上暴富。

彩票也是如此,毕竟中彩的人万里挑一,可以更少。

小时候有几年突然流行买彩票,农村人也是兴致浓浓的好是热闹。那会最大的奖项是十万元现金的,二等奖一辆小汽车,三等奖是电视机。还有其他。邻村的一个人就中了一辆小汽车。

那时周边好多村子,几乎没听谁说有小汽车的,家里能有电视机的也很少。所以两块钱彩票中了一辆小汽车,成了农村特大新闻,在周边的村子传的沸沸扬扬,多少年靠着踏实种地务农的农民们,突然都蠢蠢欲动。心想着要是可以中个电视机也是特大好事了。

我的全家福,后排是父母和姐姐,前排是奶奶抱着弟弟,我在右,妹妹在左。爷爷不爱照相,就没有拍
一向踏实生活,老实本分的爷爷也对买彩票很有兴趣。买彩票的这个话题在村里传了很久。爷爷也幻想着一夜暴富了,斟酌了好多天,家人说我比较有福气(福气就是长得圆乎乎,肉敦敦的)应该是家里手气最好的。就决定把我带着去买彩票。
那是一个特别严寒的冬天。我们要去很远的市里去买彩票。那个山村小姑娘还是没有去过市里。妈妈说要去城里就要穿的好看些的,奈何只有我自己的小棉袄和一件外套相对新一些。因为要坐三轮车去,要走很长时间的。
这是我家
怕我冻着了,妈妈从她的大箱子底翻出一件棕色的皮夹克袄子,那是家在北京的大姨寄回来的,她家哥哥姐姐们穿过的衣服都会寄给我们穿,那时可以穿上那些衣服也是很富足了。哥哥姐姐的衣服都很好的。每次收到快递,我们姐妹几个都要一件一件的试衣服。看哪件合适自己穿的。有适合自己穿的衣服也是很开心的。那件皮夹克本来寄回来就适合我穿,但是大姨说那件衣服是哥哥没穿几次,很贵的,留着给弟弟穿。所以平时妈妈没有舍得给我穿。
这些年我的姐有机会去了北京大姨家,说起衣服的事情,姐姐们还是挺埋怨的,说那会她们新买的衣服,没有穿几次,你大姨就说这个小了那个旧了,寄回去让妹妹们穿。原来他们那会儿也不是特别富裕,是大姨对我们太过关爱了,感谢大姨自己生活并不宽裕还一直惦记着山里的我们
我家的路
这要去城里了,所以就捡着家里最好的衣服穿。我的小花袄套了皮夹克袄子,皮夹克袄子又套了一件花纹呢子大衣。(大衣是大姨家姐姐穿过寄回来,舅舅家姐姐穿,舅舅家姐姐穿了,我的姐姐穿, 姐姐穿小了,就终于轮到我了。)呢子大衣穿着,我简直不能抬起胳膊。穿成了一胖娃娃,妈妈怕我坐着敞篷三轮车脸冻着,又把她结婚时买的粉红色厚厚的大围巾给我围着只留下眼睛。真不知道那时搞笑的样子会多有趣。
我们坐的这种车
然后我们就出发了,四五点天黑漆漆的爷爷就带着我,步走了半个小时的路到了邻村。邻村有专门开三轮车拉人的。每个人两元路费,三轮车上挤了满满一车人。天不亮三轮车就发动走开了。可是到了镇上,去城里买彩票的人太多了,爷爷没有年轻人那个力量挤,还要拉个小胖墩的我,三下两下,我们爷孙两被挤出圈了。年轻的小伙们一拥而上。挤的差不多都快要关不上车门还有人要往上挤。司机师傅牛气哄哄的,大声呵斥道,满了满了。去往市里的车门咣当关闭,驰骋而去。
我们一家谋划多天中大奖的梦也随着破灭了,我们幻想着别人中奖回来那种激动不已,全家欢喜的场景。我穿着太厚,摇摇晃晃,走路都费劲。爷爷拉着像个小狗熊的我,有些失望的在镇上溜达了一天,等待着那些有幸挤上车买彩票的人归来,好一起坐三轮车回家。
可能买彩票的地方也是挤爆了。到了天都快要黑了,终于等来了归来的幸运者,但是看着没有一个很激动的样子。他们讲述,去了之后又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买彩票的人山人海,也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挤上了,但是啥也没有中的。说只见到全是买彩票的,能中奖的很少。都是激情昂扬地去,失落丧气的归。去往市里买彩票的人一拨又一拨,可是中奖的人寥寥无几。随着中奖的人少之又少,买彩票的事情渐渐淡出了村民的话题,大家又回到了春耕秋收的真实生活里。
2023年09月06日
桔子,1989年出生于陕北农村,毕业于榆林学院专科,在读塞北大学本科。第一份工作花店,之后在神木大沙漠从事道路绿化工作。山区煤矿工作三年,现在偏远山区支边从事信用社工作。出生农村多次山区从事工作,深爱我的大山。在写《冷暖自知》《童年》《35的半天半》《一颗青桔树》《囧》计划二十年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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