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捷新文
学生看了电影《海上钢琴师》，连说好好！说：“老师，您会是这电影的知音。”又网购票请我看电影。诺大一放映厅，空空的，看电影的唯我一人。一个人看完一整场电影，亦我平生唯一——这什么画面？大厅冷飕飕，暖气也不放。呵呵，寂寞和老人惺惺相惜，可电影让我热泪盈眶。
题记——
“我生在这条船上，只在这里弹琴。” ——人们至今仍在谈论这个话题，他真的没有离开过弗吉尼亚号吗？他真的没有下过船吗？
一
从天空俯瞰，大海上漂着一粒芥末。镜头拉至中景——嗬！这可是弗吉尼亚号啊！铅灰色的大海上烟雾弥漫，高低错落的甲板上乘客如蚁熙熙攘攘下饺子一样。镜头“倏”地拉近，一特写：一青年忽然手指前方扬眉大喊了一单词！海雾漂开一角，自由女神雕像浮了出来！一大特写：青年纯净的眸子里映着一个清爽的女人。整条船甲板上手臂如森林挥舞着帽子和头巾！——海上漂泊久矣，“啦啦，啦，啦啦！上岸了！”船上每个人都这么想。
影片由小号手马克思•托尼作画外旁白。有人问托尼你需要什么？他说我上船时刚24岁，只在乎一件事，演奏小号。影片开头托尼已是人到中年，他把铜小号递给一旧乐器收购商，老者内行地把号口放耳边轻弹几下，二人讨价还价，老人不耐烦，可当他开始起劲吹奏一支曲子时，老人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冷漠消失了，他起身拿来一张旧唱片。“你吹奏的和这张唱片上的乐曲一模一样，这是一支什么曲子？”
“它没有名字，只有少数人有幸听过。”
“太美妙了！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出色的钢琴师是谁。”
“你肯定没听过他是谁，如果我告诉你这个钢琴师从未存在过，也不算说谎。”
“快说，美国佬，他到底是谁？”
“这是我的秘密。”
小号手脸上很骄傲。
镜头转向昔日——弗吉尼亚号巨轮，豪华大厅，钢琴上放一只箱子，里面躺着一个婴儿，还有一颗柠檬。一黑人锅炉工抱起婴儿说：“你好，柠檬仔。”黑人丹尼想，这孩子放在钢琴上是希望有钱人捡到他，却给穷得叮当响的锅炉工捡起来了，他在底舱骄傲地向脏兮兮的工人们宣布：“我是在一月见到他的，新世纪头一年的倒霉岁月1900，这是过去的数字，现在他的名字是丹尼•福德曼•柠檬•1900。”
1900在船上长大，可让老丹尼很担心1900会被带走，因为他没有出生证和护照，1900总是躲在船舱里。他7岁了，一双童眼由底舱窗口窥向大海，大海波涛汹涌，孩子眼里，大海就是全世界。
镜头里，弗吉尼亚号全景，它泊在海上，新鲜而壮丽，它有４根巨型烟囱斜愣愣插上天穹！老丹尼教孩子识字：
“什么是孤儿院？”
“孤儿院就是没有孩子的大人被关起来的地方。”
“幸亏有我，不然的话你会被关起来。”
他读单词“妈妈”，老丹尼放声大笑，因事实上丹尼没有妈妈。
“什么是妈妈？”
“妈妈是世界上最纯种的一种马。”
黑人父亲把小丹尼提溜起来，走开了。
“今天到此为止吧，书读太多了，不好。”
时丹尼躺在一只箱子里，风暴中箱子晃啊晃像一只摇篮，摇篮已快装不下丹尼了。
意外发生了老丹尼被荡过来的吊索砸死了！丹尼在黑爸爸病床边守了三天，他去世了没赶上芝加哥第六场赛马。柠檬•丹尼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名字，他没有生日没有家人，他已经8岁了，可官方记录上他从未出生。
丹尼沿舷梯往上走，走啊走，走上了顶层。宴会厅舞厅，男人女人翩翩起舞，风情万种光怪陆离。一个脏孩子见识了什么叫天堂。巨轮身影于海中浮动，灯火辉煌，不逊于泰坦尼克号。
镜头里，华丽大厅。一个小男孩脸上脏里吧唧在弹一架大钢琴，人们闻声而至来听脏孩子弹琴，女人问叫什么名字，男人说他叫1900，女人说我不是说他的名字是说乐曲。模样威武的中年船长问丹尼：“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然后说：“1900，你完全违背了船上的规矩！”丹尼把下巴翘向船长，眯起眼说：“去他的规定！”
二
影片回到旧乐器店。老人问托尼，可他和这张母盘有什么关系？一老张唱片布满裂纹，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把碎片拼好，唱片就藏在那架钢琴里，钢琴是从二手商人那儿买来的。
镜头里，昔日豪华巨轮弗吉尼亚号已然锈迹斑斑，码头破烂不堪。工人们从船上卸下硕大华丽的吊灯——影片是在使用时光穿插术，来配合小号手画外旁白。
影片又回到弗吉尼亚号辉煌时光。托尼上船做了小号手，他和丹尼这样相识——暴风雨来了！船身猛烈颠簸，无数鞋子漂了一走廊，大厅里桌子椅子活物一样丝滑游走。小号手拼命呕吐，瘫在钢琴上。一漂亮青年走来问：“你怎么了？哦，我有治晕船的药，跟我来吧。”他跟着他走跌跌撞撞东倒西歪，像一头给往死里揍的眼看要倒下的驴！可漂亮人儿却在上下倾斜不已的走廊大厅穿行自如，颠簸倾斜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他穿堂入室如履平地；而他跌跌撞撞东倒西歪像一条醉狗！画面奇异动人匪夷所思！也读懂了丹尼——他生在长在船上，早已娴熟了海上平衡术。
胖子紧抠钢琴不敢松手，丹尼说“请你把制动放开”是说把手放开。这时他居然弹起了钢琴！大厅上下晃动，钢琴丝滑游走碰来碰去，丹尼视死如归一般弹奏着，其声美妙无伦！他在享受船体颠三倒四给予他的快乐和自由！他脸上有一种“积木堆好推倒重来”之快意恩仇！我从未见过这奇异场景！无须旁白——丹尼，一个从没下过船的孩子，已然成了钢琴天才！天井上的巨型吊灯晃啊晃！“歘”地落下几乎砸到钢琴，倏然又止！小号手惊慌失色钢琴师面不改色，平静且愈发快乐地弹起优美又诙谐的曲子，使我想起幼时看的滑稽默片《小狗巴尔鲍斯》，小狗巴尔鲍斯把两个小偷捉弄得狼狈不堪，观众笑得前仰后合，整场大笑一秒钟未停……我此生再也没看过那么滑稽的电影了，滑稽需要高智商，不是涮嘴子。
舱外，大海黑波汹涌，支持着怒放的琴声……
终于这架钢琴冲向玻璃门，“哐当”！破了！钢琴上布满碎屑。丹尼脸上现出惊恐继而微笑，他还是喜欢这游戏。又是一次撞击！“哐当！”撞开了船长室！老船长已身着救生衣了，他看着钢琴和孩子，无可奈何，笑了。
诺大的影视厅里，唯我一人在看电影，不孤单。我想，他们为什么能拍出这么自由放松的电影呢？
二人并排躺在底舱煤堆上谈话：
“托尼，我做了一个梦：浓雾像白色轻纱，路灯弱光像白色的刀刃一样切断了一切，太神奇了！房子没了屋顶，大树没了树冠，圣路易斯教堂塔尖也不见了，街上行人从脖子往上什么都看不见，杰克逊广场上只有一群无头苍蝇跌跌撞撞，相互之间还在打招呼。”
“丹尼，你说的可没错。但很快雾就要散去，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你知道吗？在我上船之前听说有这样一个人，据说他在这条船上出生从来没下过船，简直不可思议！20年从没上过岸。”
“是27年。”
“他们说这个人可以写出从未有过的音乐，开始我以为那个人是你，可有些地方又对不上，我想如果他是1900，怎么会对新奥尔良这么熟悉？管你是谁，我叫托尼，马克斯•托尼很高兴认识你。”
二人正式相识，握手，两只年轻的黑黢黢的手。
丹尼为底舱穷人弹奏，手法尤为娴熟迅疾，如飞流直下水花四溅！弹得欢快无拘，指随心动，声逐天籁！在底舱演奏，丹尼愈觉自由舒活，时而若有所思，气定神闲。怎么说呢感觉这时他内心尤为快乐！穷人们望着丹尼，目光温柔满足，像是全都满足了自己穷困的生活，哦，音乐！……其间琴键上丹尼两只纤细的手幻化为四手联弹，迅似闪电，绚如礼花，柔若少女之眸！……事实上底舱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快乐？但那个时刻丹尼以钢琴曲给予了人们快乐，似可包容一切的太多的快乐！弹者和听者一切很匹配——音乐，可以是穷人的天堂。人们含泪望向丹尼，微笑回味，好像自已是幸福的人。当时街上没人拿只麦撵着人做采访：“你幸福吗？”
托尼吹小号伴奏钢琴，琴号和谐，他俩很搭。托尼吹着小号，眯眼瞅着丹尼，很惬意。他问：“嘿，丹尼。按下琴键时你思想去哪儿了？在你的音乐里，丹尼，昨晚你在一个美丽的国家，女人头发有香气，一切发着光，满街走着老虎！是啊，你总是在旅行，去不同的地方，在伦敦市中心，在穿越田野的列车上，在巨大的火山洞口，在世界上最大的教堂，你数着石柱抬头看雕像的脸。你总是在旅行，有人向你喊，孩子，给我弹一首塔兰太！有人敲着碗为你的钢琴伴奏！” ——他在幻想，琴号和鸣，助人狂欢！美好！小时候乌鲁木齐三西巷子一条街卖民族乐器都它尔什么，维吾尔12木卡姆载歌载舞连跳三月方休！人类需要释放而不是只讲规则，谁定的规则？文学艺术是放人的，不是收人的；不是宗教赞美诗，也别拿来当经念。
……人群退去，退潮一样。丹尼一个人坐在钢琴边，目光呆呆的。
甲板上，托尼问丹尼：“你为什么不下船亲眼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人们会为你的琴声疯狂的！你能赚很多钱兄弟，买下最好的房子，再找个妻子，为什么不呢？你总不能下半辈子只像悠悠球一样荡来荡去，世界就在那里。”他指向岸上，“只要走下舷梯几步路而已，想想吧，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这时镜头转向大海，阳光照着船尾，给大海留下了一条狭长的滚滚白浪。
丹尼说：“但我觉得陆地上的人浪费了太多时间去问为什么——冬天来了，你们渴望夏天，夏天到了，你们又害怕冬天再来，你们永远不厌倦旅行，总是追寻遥远的地方，永远是夏天的地方，这不适合我。”
镜头回到底舱，斗室狭小，丹尼躺在床上看墙上贴的照片，小柠蒙－丹尼与黑人养父的合影——一个破烂大人和一个脏脏的7岁小孩儿。一穿着体面的农民走来对丹尼说：“原谅我贸然走向你，你的琴声很好听。”男人向丹尼诉说苦难生活：“妻子跟神父跑了，5个孩子也都得病死了。最小的女儿活了下来。为了她我决定要和坏运气斗一斗！我出门旅行漫无目的，一天我经过一小镇，爬上一小山，就见到了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东西——大海！大海，我从未见过海，感觉像被闪电击中了！我听到一个声音，大海的声音！我从未听到大海的声音，像在喊叫，声音很大充满力量，它不停地大叫，像在对我说，你，脑子里一团糨糊的家伙！生活是广阔无边的！广阔无边我从没想过，我脑子天翻地覆！这样我下定决心开始新的生活！”
有人喊“1900，1900！”，催他去演奏。大厅华丽，上流人士云集，乐队演奏，丹尼钢琴是灵魂。大厅里少说有50名貌若天仙的舞者，一颦一笑，勾魂摄魄，就是这样，美人聚于上流，于今亦然。丹尼向托尼说：“对于这里，你是怎么想的？”他示意一个长着一张男人脸的老女人说：“她和她年轻的情人一起谋杀了自己的丈夫。你再看看那个人，他无法遗忘一段音乐，他心里充满了回忆，却毫无办法……”他确实长着一张充满回忆的脸颇耐寻味。一绝美女子和一少年跳舞，丹尼说她像一个准备去修道院的妓女。
这样的对白，相当了得！具有巴尔扎克小说语言之透视力。
丹尼又指一年轻人说他逃票了，悄悄溜进头等舱，浑身上下痒痒，不自在。哦，丹尼眼辣，因内心透澈，洞悉船上所发生的一切，他的琴声才会轻易地穿透人心。事实上，丹尼，灵魂于自己的音乐中游走，不问径由若有所思，他的音乐流泻心绪之轨迹，难以描摹又倏然深会，汝尽可作解读之于无穷……时觉丹尼四手联弹泼墨写意之中，有李白自由不羁之魂魄，悄然存焉——
洪波浩荡迷旧国，路远西归安可得。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平头奴子摇大扇。五月不热宜清秋。玉盘杨梅为君设，吴盐如花皎白雪……
呜呼！人性之相融相契，本从未囿于西东邪！丹尼毕其一生不愿下船，惟甘做一事，弹钢琴。为什么——我们终其一生，寻找那个与自己灵魂相似的人，却是一种不可能。
三
两个衣着讲究的黑人向丹尼说：“你就是那个能把十种乐器杂糅在一起弹的家伙吗？有人向你挑战。”一神色庄重的黑人巨富，着华丽白长袍，步履稳当地走上弗吉尼亚号步入大厅。丹尼在钢琴边，二人四目相对。丹尼微笑，温和地望向他。而这黑人睥睨一切，他确是一位伟大的钢琴家。他衣着华丽，气场很大，像一位大祭司，全场目光向他致意！他矜持地将一支烟叼在嘴上，侍者为他倒了一杯香槟，他缓缓端起喝了一口，“啪”，把酒杯倒扣在吧台上，然后目光沉着望向丹尼：“我认为你坐了我的位置。”丹尼不由起身问道：“你就是那个发明爵士乐的人吗？”“如果不在海上就没法儿弹钢琴的人，你就是那个人，对吗？”“你说的没错。”丹尼把手伸向他他不回应：“麻烦你请让一下。”丹尼笑呵呵，让开了，笑得很放松，嗯，若无其事。
钢琴家点燃一支烟放在钢琴边缘。然后有力而快速地弹奏起来，不能不说他弹得极富节奏感且有力量！感觉是一首雄壮的乐曲，但旁白解说：钢琴家是在爱抚音乐，乐曲像是滑下女人光滑的身体，他的手指就像蝴蝶一样的轻盈……他是出名于著名的奥尔良红灯区，那里人不太喜欢大声的音乐，他们希望音乐能够躲在窗帘背后，悄悄溜进城，不要干扰他的睡眠……他们就喜欢这样的音乐。不错，他绝对是出色的，有王者之风。乐队指挥被迷住了睫毛快活得眨呀眨……完了，掌声很热烈！——时烟头恰燃至钢琴边缘。
“该你了，水手。”大师说。丹尼走向钢琴，有点儿心不在焉，又像在研究什么别的东西。托尼竖起姆指鼓励丹尼。丹尼坐下弹了，听上去像是什么小谣曲，又像是几声叹息或是哼唧，总之十分随意、放松，放松之于就像喝了一杯香槟打了个嗝……完了，他演奏完了。
大师目光灼灼，盯着这个讨厌的水手，眼里有不解不满，和一丝警惕。他眼角棱起，听出这琴声里有同寻常不一样的东西，那味道不可小视，得琢磨琢磨……
爵士乐创始人似笑非笑向丹尼看了一眼，第二次走问钢琴。他弹奏得依然节奏坚定饱满，听上去确是正统宏大无可挑剔的经典音乐！嗯，大师很投注，他抹去脸上的傲慢，在用心弹奏心无旁骛。
托尼质问丹尼，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托尼说他简直太棒了！托尼说你简直是疯了！全船的人都押你赢，我打赏了一年的薪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丹尼确实被这顶级水平的钢琴演奏感动到了，脸上泪流如注。
又该丹尼了。他毫不犹豫地重复着和重复了大师刚刚弹奏的整章乐曲——原谱哪儿来的？！简直严丝合缝毫厘不爽！只是丹尼弹得愈轻松、舒活和自由！哦，太放松！哦，春天来了！冰皮始解，春水涣涣，哗哗啦啦……田野闪着银光，惊蛰了百兽率舞鱼虫醒了鸟儿叫了花儿开了！人开车旅行去了车轮滚滚马达轰鸣可劲开吧油价跌了50个点路上不收过路费还白送茶水巧克力提神……
有人尖叫：天啊！
爵士乐大师怒气冲沖地对丹尼说：“你给我好好听着！”又开始了他伟大的演奏。那演奏依然如圣殿般高贵，雄壮的节奏，铿锵行进，不可阻挡！他拿出了十分的功力，不遗余力，欲将自己的音乐技巧和修养释放殆尽……十只黑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敲、弹，腾挪闪移……
丹尼倾听着，若有所思。他向托尼要一支烟。托尼恨恨地说：“你到底怎么了？你明明一只手就能打败他！拜托了。”
丹尼向钢琴师放话了：“这是你自找的，混蛋！”
他把一支未点燃的烟放在琴台，微笑着，脸上带着梦幻和决心，开始弹奏——风雨来了……镜头闪现：黑白琴键，虚化了的四手联弹恍惚幻化作巫山云雨、熔岩蠕动，电石火光，行云流水……我的笔力描述不了那场即兴演奏给予内心之震撼！说是“破釜沉舟”“十面埋伏”，也好，说是爱情！刻骨铭心肝胆俱裂，也是——
上邪！我欲与君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就这样，镜头不时掠过丹尼热汗如注、悲喜交织、苍白如雪的脸，欤！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当我看完整场电影始知丹尼此生所奏天籁之音，唯二曲，此其一；另一曲为一女孩儿奏鸣，那回是录唱片……
“砰”，戛然而止！大厅寂然，所有的听众，呆若木鸡——抱歉，呆若木鸡，佛家语，极赞佛祖入定——柠蒙•丹尼用音乐，暂时地，度人成了佛——哦，音乐使人入定，意思是：人性，擦干净了。
大师脸上呆若木鸡。丹尼拈起烟，触了下琴上一根钢丝，钢丝灼烫，“嗞”一声，烟被点燃。他把烟塞进大师嘴里，说：“你抽吧，我不会抽烟。”。一胖子听呆了，烟失手掉在裤子上把裤裆烧着了。船上的人涌向丹尼他们的钢琴师。黑爵士大师一个人，落寞地走出大厅，甲板上丹尼目送他走向舱口，走下舷梯，上岸，走进城市街衢……口中轻吐一句：“去他的爵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