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秀实(719-783年),字成公,唐代名将,原是武威姑臧人。他的曾祖父段师浚出任陇州刺史时,举家便迁往陇州汗阳(今陕西千阳)。
段秀实秉性至孝忠勇,熟读经史兵册,志向远大。天宝初年,由于西戎、吐蕃不断侵犯边境,人民遭受苦难,秀实奋然投笔从戎,效力于安西(今新疆吐鲁番东)节度使马灵察帐下。在军中,他作战勇敢,且有指挥才能,屡建战功;在任地方官时,他爱民如子,不畏强权,敢于和权贵做斗争,深受百姓的爱戴。
段秀实任泾州刺史时,平定安史之乱的天下兵马副元帅郭子仪,权倾朝野。郭晞是他的儿子,随父征战有战功。广德二年(764)吐蕃侵扰,朝廷封郭晞为御史中丞,领军支援彬州(今陕西彬州市)。郭晞在彬州驻军时,依仗其父的权势,放纵士兵胡作非为,随意在大街上抢夺百姓财物,捣毁器物,当地百姓怨声载道。
时任彬州节度使白孝德碍于郭子仪的权位,听到此事感到很头痛,但有所顾忌,不敢过问这件事,而时任泾州刺史的段秀实闻听此事后对白孝德的不作为很不认可。这件事本来和他没关系,但他却找到白孝德,主动要求派他去担任都虞候,以便处理郭晞部下的不法行为。不久之后,郭晞部下的17名士兵上街砸毁了一家酒肆,并杀了酿酒技工。段秀实知道后,立即下令逮捕了这17名士兵,并将他们斩首示众,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但是,这下捅了马蜂窝,郭晞军中士兵,全部披甲持械,整装待命,企图报复段秀实,一时间剑拔弩张,一场流血冲突在即。白孝德闻讯,大惊失色,连忙召见段秀实问:“怎么办?”段秀实从容不迫,说要亲自去郭晞营中处理此事。白孝德不放心,派数十名士兵护卫秀实前去。段秀实拒绝了白孝德的好意,只选了一个又老又跛的士卒随他同行。至郭唏营前,就被披甲执锐的士兵围在了中间。段秀实见状,从容不迫地笑着说:“杀一老卒,何须这么多甲兵?我带着我的头来了。”众士兵见状,皆愕然。他让士兵请郭晞出来说话。
郭晞出来后,段秀实说道:“郭元帅功勋盖世,当善始善终。今天,阁下却放纵手下,恣意作恶。这样做,势必引起混乱,影响国家安定。皇上追究下来,将罪及元帅,灾祸皆起因于阁下。人们会说,阁下依仗元帅,不守法度。这样,令尊大人的英名将毁于一旦,恐祸将至。”话刚说完,郭晞立即向段秀实拱手致谢。说道:“幸亏您及时赐教,此恩甚大。我愿意听从先生的意见。”
随即,他喝令士兵:“解甲归营,有敢乱来者死。”段秀实为了考验郭晞,便留下来吃饭过夜。郭晞怕出意外,一直陪在段秀实身边。次日早晨,二人到白孝德处,郭晞向白孝德谢罪,请改过。彬州从此无祸。
在任泾州刺史前,段秀实为营田官。彬州大将焦令湛霸占了数十顷土地,租给农民。约定庄稼成熟,一半交租。有一年,天气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租户向焦求请免租,但焦蛮横地说:“我只知道收租,不知道什么天旱。”焦令湛全然不顾庄稼绝收的实情,派人催收地租。租户早都吃不上饭,几乎快饿死了,哪有口粮交租?租户被逼无奈,向段秀实求救。
段秀实写了一张公文,让租户带给焦令湛,请他体恤百姓,免收地租。焦令湛见到公文大怒,派人将带信的人按倒在地,把公文放在租户的背上,然后在上面打了二十大板。段秀实听了这个消息,立即赶来,流着眼泪对租户说:“是我害了你!”于是他扯下自己的衣服,亲自给他裹上药,包扎伤口。又让人把自己骑的马卖了,买成粮食代租户交租。
淮西寓军帅尹小荣是一个正直的人。后来,他听说了这件事,见到了焦令湛,大骂道:“你还是人吗?彬州田野旱得干裂,人都快饿死了,你非得收租,又用大杖击打无罪者。段公,仁人君子也,你不知道敬他。他就一匹马,便宜卖了,替人买了粮食给你交租,你还不知羞耻地收取。农夫无罪,又取仁者谷,使主人出行无马,你这德行,以后怎么面对世人呢?”焦令湛虽然暴虐无情,但是,听到尹小荣的这番话大感惭愧,脸上流着汗,无言以对,后来竟然郁郁而终。
745年,安西节度使马灵察将段秀实录为别将。后因跟随马灵察征伐护蜜国有功,任安西别将。751年,安西节度使高仙芝举兵包围怛逻斯战败,段秀实协助副将李嗣业一起收拾残军败将安全回撤,高仙芝任命段秀实为陇州大堆府果毅。753年,段秀实跟随安西节度使封常清攻打大勃律,大胜敌军。段秀实因战功改任为绥德府折冲都尉。
安史之乱爆发后,756年七月,唐肃宗派出步骑五千人,由李嗣业、段秀实率领奔赴朔方军,屡立战功。后李嗣业任节度使,段秀实充任节度使判官。757年,李嗣业与众将领率军围困安庆绪,段秀实为怀州长史,暂时管理军州,并兼节度留守后方,负责提供后援粮草。
773年十月,邠宁节度使马磷在盐仓与吐蕃交战失败,段秀实为接应马磷,派遣所有城中士兵出城布阵,吐蕃畏惧退却。776年,段秀实代理节度副使兼任左厢兵马使。777年九月,段秀实被正式授任泾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四镇、北庭行军和泾、原、郑、颍节度使。在任期间,吐蕃轻易不敢犯边。778年九月,吐蕃一万骑兵从青石岭前来,进逼泾州。代宗下诏命段秀实协助郭子仪御敌,吐蕃军后撤而去。
779年,唐德宗李适即位,加封段秀实检校礼部尚书,封张掖郡王。780年,朝廷征召段秀实入朝任司农卿。野心勃勃的陇右节度使朱泄想要拉拢段秀实,就给段秀实家眷送去三百匹大绫。段秀实知道后,极其愤怒,因为他事先已经提醒过家人,绝不能收朱泄的东西。当时接受大绫的是段秀实的女婿。女婿向段秀实解释说,自己是不愿意收的,但自己地位低,拒绝不了。段秀实说,即使这样,这批东西终究不能放在我们家里。于是,三百匹大绫被搬到他处理公务的司农治事堂,捆绑在房梁上。
783年,朱泄准备叛唐称帝。朱泄派泾原兵马使韩旻率精兵三千人袭击奉天,段秀实盗用司农卿的印符,欺骗韩旻回军。不久,朱泄传召大臣们商议称帝事宜,段秀实猛然站起来,边骂边用朝笏击打朱泄,击中了朱泄的额头。但终寡不敌众,段秀实被叛军杀害。之后,知道段秀实拒收大绫的差吏说出此事,朱泄叫人从房梁上取下大绫,见它们的包装及标志原封未动。
段秀实享年六十五岁。史家赞叹道:“自古殁身以卫社稷者,无有如秀实之。”784年,唐朝追封段秀实为太尉,追赠谥号“忠烈”。
段秀实一尘不染、两袖清风,令人钦敬。
作者简介:张长宝,武威市凉州文化研究院助理研究员。出版著作《天马长歌》(合著),参与编撰《武威故事》(第一辑)、《武威历史文化研究》等专著。主持或参与完成省社科院、省社科联课题5项。在省级学术期刊发表论文多篇,入选甘肃省第八批“陇原之光”人才培养计划。
编辑:马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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