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性灵社 2018、9、1 性灵文章
拜访蓝田祝世民
□苗晓瑛
今年春季,去蓝田游玩,返回时已是傍晚时分,一处耸立的古塔,在晚霞的辉映下烁烁生辉,遂停车观赏:此塔高五层,青砖打造,古朴典雅,庄严肃穆,塔上的青苔,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暮色中的古塔显得灵光四射,奇怪的是,回家后,古塔的形象频频出现在我的梦中。
为什么?我便有了窥探古塔秘密的欲望。
古塔坐落在蓝田腰祝村。
几日前,从诗人蓝妖紫冰那里得知,她不但去过腰祝村,还知道一些古塔与蓝田人的渊源故事。
故事里的主人公,正是文学造诣很深的原蓝田作协副主席祝世民先生。
趁着国庆假期,和几个文友坐车去蓝田拜访祝先生。
秋雨过后,天气放晴,和煦的阳光,使人倍感温暖。文友发来定位,我驱车前往。当来到雁引路与关中环线交界处的时候,作家毋东汉、王剑利、杨建印、张娟玲已在路口等候。文友相见,格外亲切。杨老师建议我将车暂存路边,乘他的车一同前往。
车厢内,大家谈人生,谈文学,谈创作,谈心得、谈体会,各抒己见,交流甚欢,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玉山镇腰祝村祝先生的小院。
一条水泥路直通上房,水泥路两边种着时令蔬菜和各种花卉。门前碗口粗的核桃树,枝叶茂盛,柔柔的太阳透过叶的缝隙,洒在院落,一片斑驳。
刚走到门口,祝先生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他虽年过古稀,却神采奕奕,充满活力。他思维敏捷,谈吐不凡,走路带风,很有精气神。
一同出来迎接的还有蓝田作家刘向东。刘老师较我们早一步到达,沏好茶,等候我们到来。
淡淡的茶香弥散在房间,心情超然。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轻松欢乐的氛围中,祝先生笑容可掬,侃侃而谈:“我自幼喜欢文学,部队转业后,供职与供电局蓝田供电分局,除阅读写作以外,爱好戏剧音乐,书法绘画。2005年,我和李养轩撰写了《乞丐的葬礼》一书。书中讲述的是,在故乡灞河之滨,有一对乞丐,男的叫马娃,女的叫改过,马娃是瞎子,心机灵光,改过有点傻,忠诚老实。改过用一根木棍拉着马娃,还有狼狗伴随,一家“三口”沿街乞讨。作者以生活中的这对乞丐为原型,通过艺术创作,把目标锁定在乞丐群落,借“乞丐”之名而为乞丐发声。故事情节曲折,跌宕起伏,塑造了一对追求婚姻自由,挣脱黑暗势力的残害,顽强地活下去的一对可怜恋人的艺术形象。
两个乞丐,一个拉着一个讨饭一生,这个故事,在蓝田、渭南、临潼、华县、妇孺皆知,尤其在北京、兰州、广州和深圳各地广为流传。
《乞丐的葬礼》出版发行后,在当时引起不小反响,一些知名的导演和编剧纷至沓来,寻求合作,欲将作品改成剧本,拍成电影。当然,这对于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慕名而来拜访的人应接不暇,每晚十二点前我没睡过觉,搞得我身心疲惫。原来,制作电影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既要去政府部门申报审批,又要到电影管理部门填写合同,片酬费用85%归导演及制片所有,剩余部分归作者。我思忖,大作家路遥的作品拍成了电影、电视剧,活着的时候没有看到,在他离世后才上演;陈忠实先生作品要拍电影,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拍成的。《白鹿原》改为成了电视剧,先生也没看到。我与两位大作家相比,相差甚远,作品不知何时才能拍成电影?经反复思考后,不想再折腾了。名不可多占,利不可多贪,这是我处事原则,与其把精力和时间耗费在拍摄电影上,不如回村子做一些实事。”
什么是实事呢?
祝先生前脚刚进家门,几个乡邻后脚就跟进来了。屁股还没坐稳,乡亲们就忙不迭地说起村里发生的一桩桩怪事。
村子原来有一座古塔,1957年,古塔被拆除了。外面的砖、里面的胡基都被村民拆下来盖了猪圈,剩下没拉完的土里冒出嫩绿的树苗。几年工夫,树苗成了大树,树冠酷似蘑菇,郁郁葱葱,非常漂亮。后来在修建环山路时,这棵树无缘无故的死掉了。
有一天,一个拉石料的人从这里路过,不小心撞倒了树,有人就把这棵树推到了沟里。邻村乡党觉得树不用有些可惜,便把树卖给外村一个木匠。木匠喜出望外,立即用锯子锯开树身,却发现树身是空心的,里面藏着两条大蛇。木匠吓出一身冷汗,弃锯而逃。灾难是躲不过的,不久,木匠家竟然出了人命关天的事。
还有一件蹊跷的事,村子有个结婚不久的年轻小伙,骑自行车去买东西,路过塔下的土堆,自行车似被人猛拽一下,车子倒地,擦破了手,这本不是什么重伤,去诊所包扎后回到家里,时间不长,便命丧黄泉,叫人胆寒。
又过了几个月,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去小卖部买日用品,回来走到塔这里,天突然下起了雨,路滑不慎摔了一跤,到家后好像被人唆使,默默地上了楼,吊死在大梁上。
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听了叫人毛骨悚然。有人说闹鬼,有人说巧合,更多的人说没有镇妖古塔,妖魔鬼怪兴风作浪,祸害百姓。只有恢复古塔,村里才能安宁。古塔怎么恢复?恢复古塔,是要钱的。村里无资金来源,村民一筹莫展。有人想起祝先生曾经透露过修塔的想法,于是见先生回村,便登门拜访,希望先生帮助修塔。
听了乡邻的诉说,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先生“霍”地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坚定地说:“放心吧,修塔这事包在我身上。”乡党们才松了一口气。乡党知道,先生以前给村上办了不少实是,是大家公认的大善人,大善人说话,从不食言。
人们奔走相告。终于有人自愿修塔了。
当晚,锣鼓家伙敲地震天响,大家奔走相告,大红喜字帖满了墙。
2009年夏天,按照原有的摸样,塔终于建成了。塔高五层。一层供奉的托塔天王李靖,二层供奉着使人觉悟的菩提,三层供奉着才华横溢的蔡文姬,四层供奉着普度众生的菩萨,五层供奉着如来佛祖。
每逢初一十五,人们去古塔祭拜,烟雾缭绕,香火鼎盛。
古塔,承载了先生一份爱心,一份厚礼,一份回报,令人敬仰;古塔,给村子留下一座标志性的建筑,也是先生对故乡的热爱,对传统的传承,对后人的馈赠。古塔为村子树立了一座精神丰碑。
说来也巧,自从修建了古塔,村里再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或许是先生仁爱慈悲之心,感动了天地,天地为之消除孽障,或许是先生建塔造福一方,震慑了四方妖魔鬼怪,它们再不敢兴风作浪。
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件好事,是他的修行。
除了修建古塔,祝先生还经常帮助搞文学创作的同事、朋友校对文章,联系出版社,自己出资,为他们出书。迄今为止,祝先生帮朋友出书,包括进行的各类文化交流活动,花费金额已达七十余万。
这是一种担当,一种责任,一种奉献,一种由心里流淌的爱。
先生的散文《孤独的地锚石》在全国散文大赛中获得第六名的好成绩,先生的书法绘画作品透着灵动,展现出深厚的艺术功底。
祝先生不仅是一位心怀大爱的智者,亦是一位有思想,有品德,有格局、有才气、有情趣的人。当谈到盖棺定论话题时,先生另有一番高论:盖棺定论对于死者来说,没有实际意义,因为如何定论,死者无从知晓。先生说,在自己生命结束前,提前给自己开个追悼会,请来所有的朋友,把该写的、该说的、该赞美颂扬、批评指正的话,都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好好地享受这个过程,体验当下的快乐,再将这些发言编辑成册。带上这些珍贵的礼物去见阎王爷,我会在阎王面前骄傲地说,我把世上朋友们的真诚评价带来了。大家听了先生诙谐幽默的语言,笑得前仰后合。
笑完之后,大家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如今,像祝世民先生这样有格局,有情怀,有大爱,办实事、办好事的文化人,已经不多见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先生的壮举和理念是否会影响一代又一代人?
回答是肯定的。
2024年10月2日
佛为心
道为骨
儒为表
三千年读史
不外功名利禄
九万里悟道
终归诗酒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