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瓣花原创的第468篇文章—
春节,越来越多人觉得没趣。
我相信:“节日的鼓点是从人的内心敲响的。”
于是,年前置办花束,买了冬青与百合,将家的小小角落,装扮起来。在我内心里,有新鲜花束的家,就有属于我的热闹与喜庆。
对于我来说,春节最重要的事,就是放下所有工作,陪伴妈妈。
大年初一,是妈妈生日,给妈妈做饭,看她吹蜡烛、吃蛋糕。那天太阳很好,挽着妈妈的手一起散步,给她拍照。这个假日,和妈妈说了很多很多话,一心一意地对话。
那个下午,我们娘俩坐在沙发上,一边吃坚果,一边聊天。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但聊了整整一下午呀。
这个春节,陪妈妈回老家,距离主城一个多小时的小城,这次回去,是儿子开的车。
上一次儿子回小城,他才上初一。
上一次我和妈妈一起回小城,是参加大舅的葬礼。
上一次回小城过年,妈妈65岁,而今她73啦。
上一次回小城过年,外婆、大舅、爸爸还在,如今他们都不在了。那张六人的合影,尚余三人。
上一次回小城过年,已是8年前。
小城边上的麻柳河,是外公的出生地,以前弟兄五个都住在那里。现在外公的墓地在祖屋后面,上一次去扫完墓,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在乡下的院坝里晒着太阳吃饭。我还特别记录了那道我很喜欢的红糖汤圆粑粑。
今年,年初四,去乡下给外公外婆扫墓,太阳依然高举,可乡下的亲人已越来越少。
那个热闹的大家族,好像散了。
外公辈,仅剩幺外公,已近90岁。那天,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女儿家的角落里,我进屋竟没有一眼认出他。我大声叫他:“幺家(ga)公。”他木然地看着我,没有反应。我去拉他的手,他的手凉凉的。
我自我介绍:“我是晶晶呀。”他木然。
“我是新春呀。”(我小时候,他们都叫我“春春”)他没有说话。
“我是远群家的。”他还是不说话。
想来他是不认识我了。
我见他,还是外婆过世那年,一晃已过了5年。
五年间,我失去三位至亲。
人生,还有多少个五年呢?
每一年,会经历什么,会痛失什么,谁知道呢?
这个春节,做得最多的事,是去扫墓。年初二,给爸爸扫墓;年初四,给外公、外婆、大舅扫墓;年初七,给婆婆妈扫墓……整整一个春节,每一次出行,竟都是去陵园、去墓地。
我突然觉出,我的春节的意义。
这一次,我没有远行,春节被我过成了放下一切工作,甚至暂时屏蔽外界的节日。我只陪伴妈妈,只陪伴我想陪伴的人,思念我想思念的人。
陪伴与思念,就是我的春节的全部意义。
回小城那晚,住在幺舅家,我和妈妈同床而眠,妈妈说:“我们娘俩好多年没有一起睡了。”是啊,上一次与妈妈共枕而眠是多少年前呢?
不记得了。
那晚,我们娘俩关灯后,像闺蜜一样,还说了好多好多话。
49岁的女儿,睡在73岁的妈妈的身旁,我们俩都好幸福。
此时写作的我,再次感受到幸福涌来。
有时,对于年老的亲人,最好的陪伴,并不是带她去很远的地方,去看外面的世界,反而是陪她去见想见的人,陪她去做想做的事更为重要。
真正的陪伴,还包括好好听她说话,与她好好聊天,倾听与倾诉同样重要。这样的时光,对我们来说都很珍贵。
妈妈遇事爱说:“下回吧。”她总是隐藏自己的渴望。我不允许,我告诉她,“其实不知道下回是多久。”
我们没有时间等待。
想到就去做,不要等。
陪伴亲人不能等,想去见的人不要等,想做的事不要等。
一如史铁生在地坛里遇见的那个爱唱歌的小伙子,他们不知相遇了多少回,始终没有开口相识。终于有一天,他们相互打了招呼,笑着说:“再见。”便各走各的。可那以后,园中再也没有他的歌声,他与史铁生再未相逢。
有些人,转身即离别。
这个人,可能是陌生人,也可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身边人。
所以,我珍惜每一次相聚。
毫无新意地过着属于我的春节,怀揣着爱的碎片,前行。
人到中年,身边不断有生命逝去、远离,但我依然相信活着本身,就是件值得期待的事。
新的一年,依然如是,过值得过的日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满头白发时,依然向命运鞠躬。
「 写作即生活 」
亲爱的生活自由写作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