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的这一天，像春天
文摘
生活
2023-12-31 18:26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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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瓣花原创的第463篇文章—
此时，是2023年12月31日上午10：17分，刚与我家小狗小喜在家做完你追我赶的游戏，停下来，坐在电脑前开始写这份2023年个人总结，是的，是属于我自己的个人总结。没有人要求，有时想写，有时不想写，自己说了算。此时，桌上摆的是金宇澄先生的《繁花》，读一本书需要契机。年底王家卫执导的电视剧《繁花》开播，让我从书架上拿出这本买了很多年的书开始读起来，也是不早不晚的一步。要对2023年说点什么呢，似乎最想说的是感谢。风平浪静的一年，没有太多波折的一年，与文学紧密相依的一年，与喜欢的一切更近距离相拥的一年……这一年，也许我正在经历更年期，但基本没有不适，没有潮热，没有夜半醒来睡不着，没有动不动发脾气，没有烦躁不安……一切如常。依然会为小小的欢欣高歌，如昨晚，想着夜里10：30就可以上床看《繁花》一书，于是在卫生间里关着门洗脸时，不禁大声高歌，唱的是什么呢？“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啊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这一年，中午独自出去散步的时间少了，因为陪伴我散步的喜宝狗狗在春天的末尾去世了。喜宝走那天，我哭了一整天。我们将她埋在楼下的花园里，想她的时候，就去看她。她的小墓地上，长出了青叶，越长越长，和周围的草丛，长成了一片，但我每次去看她，还是能一眼找到她。这一年，有很多兴致勃勃的时分，但一想到爸爸、喜宝，还是会流泪。原来所有的兴致勃勃背后，这份思念没有散。人，对死亡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看得清，放得下。我也不是执著，而是不能相见，不能触摸，不能与之对话的痛苦控制了我。但我还是会在短暂的泪流满面之后，又冲进生活的洪流，去触碰那些柔软的，笨拙的，不确定的，努力跋涉的心意，让那些时分激荡我，转移视线，看到美，听到美，闻到美，死亡不是诗意的审美，那种痛，是永远空一格的不满足。如刘亮程所写：“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今天中午，看《锵锵行天下》之天台山一集，就是李白写《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那个天台山。许子东老师籍贯是天台水南村，但从未回去看过。当他踏进许家祠堂时，他无措地说：“我都不知道该行什么礼。”进去后，他对着宗祠里的老祖宗深鞠一躬时，我流泪了。![]()
一直想拍下自己的白发。Fei 来重庆，Lian与Fei,还有小王子挤在一起，我取下帽子，拍下合影。这一年啊，去见了很多想见的人；去了湘潭阿贝的“好语录安慰的书店”，和阿贝、泓默一家吃了好多好多顿饭，我坐在书店里写下想写的文字。夏天的时候，出版了《愿我们成为彼此的糖》，新书分享会那天，来了好多我的朋友和学生们。夏天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去了南澳岛，有非常多美好回忆，吃货记录还没有写完，这一年就跑完了，是这一年的遗憾，但它们都在我心里发酵，等待有一天，以文字再现。当然，还有一些事，无法分清是哪个季节所做。比如儿童文学写作，从夏天起笔，到冬天收尾，一两篇几千字的文章，反复修改，并未能一气呵成，修修补补，增增减减，“缝补”完，交小稿去参加两个比赛，明年春天揭晓。知道自己初试小笔，未必能入围什么奖，但是自己的认真与执著，以及对喜欢之事，付出全部心力的投入，颇为满意。![]()
Fei老师来重庆时，我们一起夜行，她为我拍下的照片今年元旦，我一个人去影院看了2019年诺奖得主彼得·汉德克的纪录片《我在森林 ，也许迟到》。与文学在一起时，我总能感觉到内心的饱满，像怀揣着一百个春天，欣欣荣荣的，有想要蹦跶的欢喜，无顾旁人目光。年末时，一个人去大剧院，看西班牙弗拉明戈舞蹈团来渝演出的《卡门》，那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某种纪念。是与2008年的自己，遥遥碰杯，过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变。这个冬天的寒假营，为孩子们准备了一首小诗，来自杰克 吉尔伯特：一个寂静沉睡的村庄里，一个人躺在屋顶吹风看星星，一个肥胖的小提琴手在下面拉小提琴，胖先生的技术太笨拙，可舒伯特的音乐在沉睡的村庄响起时，看星星的那个“我”，听音乐的那个“我”，与笨笨的胖先生拙拙的音乐相遇，却是那么棒。我也是那个“那么糟，那么棒”的人吧。虽是对写作无比热爱，可时至今日，年近半百，却依然如胖提琴手没有拿得出手的手艺。可写作与阅读于我，它让我活了一百二十万次，穿越时空，去到不同国家旅行，走得越远，越有了往高处去的赞赏与期许。就是期间的徘徊、迂回，一边痛恨自己的才华有限，一边披头散发地前进，这样的时分，也是很帅，很棒的体验。我会永远记得有舒伯特、莎士比亚、安徒生、吉尔伯特、佩索阿、卡门……的日子，那些能够让我们的心为之一震，为之一软，为之一动的事物，会成为我们踏实生活的力量；当然，我也知道削一个土豆，为家人做一份粉蒸肉，亲手拂去书架上的灰尘，与看星望月的日子，同等重要。里尔克在《给青年诗人的十封信里》写：“一切都是时至才能产生。让每个印象与一种情感的萌芽在自身里、在暗中、在不能言说、不知不觉、个人理解所不能达到的地方完成。以深深的谦卑与忍耐去期待一个新的豁然贯通的时刻：这才是艺术地生活，无论是理解或是创造，都一样。”也许我并不期待某日的“豁然贯通”，在且行且安的路上，糊涂一点，迷茫一点，或是不确定的生活，都应该被允许。但唯有“谦卑与忍耐”，让我们一路走下去时，有了耐心，有了勇气，有了深层的仰望与敬畏，即使我是那个笨拙的乐手，也有勇气在寂静无人时，拉一曲属于自己的舒伯特。写到这里，已是下午接近5点。这篇不是总结的总结，在写作的过程中，不断被打断，有时是自己，有时是别人。![]()
从我坐的位置望过去，家的角角落落都让人喜欢，这是女友送的新年花束从大早上就开着空调，坐在这里准备大干一场，到下午午睡后，给自己点上一支香薰蜡烛，氛围感足足的，像是创造了一个真空写作环境，意欲写出一点满意的文字。可是，小狗出出进进，时不时拖咬自己的被子，起身招呼它，不准，收缴被子，扔进卧室，又坐下继续。时而，她还要扑到我身上，让我停下写作，又与她玩追追赶赶的游戏。生活与写作，都是如此，在各种周旋中，找到一点坚定的可能，也不容易。当然非职业作家的人生，也只是在边缘中游走。允许放自己一马的时候，可以放马。于是，你知道了，我这篇不是总结的总结，就要收尾了。不远处，有女友送的新年花束，身旁有小池鱼儿在游水。外面是冷冬，我坐在喜欢的家里，被书籍簇拥着，被香薰包围着，年末的这一天，像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