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于手机的确是个问题,但有一点非常值得肯定:在智能手机年代,很多文盲都学会了不少汉字,都会使用手机接收信息了;很多半文盲,都脱盲了,看新闻,看短信,完全没有了问题。
在手机和电视普及之前,人们接受的教育比较有限。很多人读过小学的人,甚至包括不少读过初中的人,从学校走出来之后,几乎不跟文字打交道,后来又退化为文盲,有人甚至连请假条都忘记了怎么写,更不会写情书。当年在农村代写请假条和信,是一种很受尊重的能力。当在今天,由于智能手机的普遍使用,原来读过书的人都在使用过程中复习了当年的知识,甚至大大地提高了识字能力和知识水平。有些没有读过书的人,由于天天使用手机,也学会了不少文字和现代知识,大大提高了交流的能力。
在智能手机的年代,人们不读书,经典著作无人问津,这是精英最担心的事情。在古代,读书基本上就是读这些经典。那时绝大部分老百姓都没有读过经典著作,但精英并不担心。现在老百姓也会阅读了,但他们读的书与精英读的不一样,精英就开始担心了。这是妒忌老百姓的刷手机的快乐,还是担心他们因此堕落呢?这是担心自己的权威地位失去,还是像先知一样忧国忧民呢?
文化进一步普及的意义绝对应该肯定,但文盲都学会微信和抖音之后,知识精英的优越感就大大缩水了。大众识字,自娱自乐,精英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所以感到惆怅,落寞之余自己也无奈地偷偷刷手机了。
廖仲恺先生对胡适大加赞扬:“先生鼓吹白话文学,于文章界兴一革命,使思想能藉文字之媒介传于各级社会,以为所造福德,较孔孟大且十倍。”胡适自己也视之为“哥白尼革命”。也许手机文化是又一次“哥白尼革命”。
我们仍然应该相信,假如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知识,价值远远高于大众文化,它就不会消亡。假如真的有先知,他就不会因为大众不听他的指挥,就放弃自己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