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大中文系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卢永璘教授在《文心雕龙》的课上曾经说，当年王瑶教授把学术分为四个级别。最高级别是一个定数：观点一出，永远无法推翻，是永恒的真理。其次是成一家之言：虽然没有一统天下，还是有着稳固的地盘，别人难以从外面攻破。第三是自圆其说：虽然没有能够成为重要的学术流派，但从内部来看，逻辑清楚，论证合理，属于合格的论文。最差的学者只是冷锅炒饭，观点陈旧，使用的文献、方法都没有创新可言。
一般的硕士论文，难免有不少冷锅炒饭的成分，但这不是说硕士论文毫无价值。如果一篇硕士论文能够按照科学的路径去查找文献，写作的格式规范，语言通顺，框架合理，就算内容并无多少新意，形式上已经具备了基本的研究技能。少数出色的硕士生，不仅仅学会了写作技巧，在内容上也具有一定的创新。
自圆其说是博士论文的基本要求，但也有一些博士论文，只要你愿意花时间去找问题，往往漏洞百出，不堪一击。
博士当中的优秀者，甚至能够成一家之言。陈平原教授曾经把博士论文看作进入学术界的入场券。他指出，那些博士论文做不好或者不想做好的人，后来就放弃了学术追求；而那些真正成为学者的人，往往都把博士论文当作独具特色的学术生涯的起点。只是后面一种博士数量较少。
一个不错的教授，在某个学术分支中具有一定的话语权，形成独具特色的一家之言。那些在某个领域形成几家重要之言的教授，属于大师级的人物。如果一个教授在自己的领域一家独大，他就是大师中的大师，往往是学术史上的里程碑。
在人文学科中，只有少数事实的考证比较容易成为定数，如某个古代作家的出生地或者某部作品的创作时间。大部分思想观点无法成为定数。思想家是各种论争中的胜出者，是分歧的获益者，而不是分歧的终结者。
冷锅炒饭并非真正的学术研究。能够自圆其说，只是在形式和内容上已经完成了学术准备，但还没有真正挤入学术的殿堂。定数很少在文科中出现。人文学科的主体是成一家之言：顶尖的巨人能够达到一家独大的境界；大师级别的学者，学术分量也很大，他们形成了自己领域的三五家重要之言；一般的学者只能在某个分支发出一些独特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