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有朋友跟我诉苦:当老板的苦,做员工的苦;不结婚的苦,结婚的苦,想结结不了,想离离不了的更苦……大家都是苦主,都想要寻求一味解药,却觅之不得。
我仔细问了一下每个人,为什么苦?回答也都是五花八门,但总不外乎: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找上门;事情压力大,人又合不来。
于是,有些人听说佛法可以离苦,要么花上好几年在千经万论、哲学思辨里绕来绕去;要么就修禅修定,试图与念头斗个你死我活……就算进了佛学院,也是眉毛胡子一把抓,花上两三年将各个宗派东拼西凑的学个了大概,然后像社会大学那样,挑个冷门的题材写个论文,就算毕业了。最后该怎么修,依旧无人指引。这种“科普式”教学能培育出什么僧才?能激发出什么信仰?能解决什么烦恼和问题?!
佛陀在《箭喻经》曾讲过这样一个譬喻:有一个人中了毒箭,亲人们赶紧为他寻医疗伤。然而这个中箭者却说:“我不能急着拔箭疗伤,我要先弄明白这个箭医姓甚名谁,高婑胖瘦,种性等级,以及箭是什么材料做的,然后再拔箭疗伤。”人生短短几十年,若非专业人士,并不是所有信徒都有时间有精力有必要,做这样一番研究的。
之所以创办佛教院校,起因是在清末民初,由于部分知识分子及政府官员对佛教缺乏了解,以及土豪劣绅等野心份子觊觎庙产,导致寺庙财产被损毁、侵占,僧尼被勒令还俗,各宗法脉传承几乎都已断尽,仅存的禅宗一脉,也是名存实亡。这时,一些有识之士提出利用寺庙产业兴学的想法,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保护佛教文化,同时也为教育提供资金支持。于是佛教院校才开始模仿社会学校的教育方式兴办起来。
当我从佛学院毕业后,面对仍未解答的人生困惑和依旧迷茫的修行方向,我没有选择立刻在寺院任职或教学,而是躲进了山里的道场。当时的主法老和尚说:“你们这些人,放眼望去,只有两种境界:不是昏沉,就是妄想!”后来离开道场,发现老和尚说的是大实话。
看到自己即使学佛已久,但生命状态还是在昏沉和妄想两种境界中轮回,这回算是把苦的原因找到了。原来苦不来自外在环境中的人、事、物,只来自内在的妄想和执著,人被自己的妄想和执著绑架,无法如实与外在世界的无常相对,才导致苦。要从苦中解脱,哪里需要那么大费周章,向内即是!
自那时起,我坚持培养自己打坐的习惯,有时,虽仍妄想不断,但日渐能看见妄念升起,犹如浮云飘过,不再抓取,只是观照。这样做了一段时间,感觉念头少了些、轻了些,不再牵动各种情绪,身心状态因此日渐放松。就开始真正热爱上禅修了。
带着这种蜕变,重新回到滚滚红尘和日常生活中,发现自己看到的世界开始不一样,对各种事情的反应也和过去不一样了。我的世界开始慢下来,更真实,更有感受,内心也日益笃定,已从苦里解脱。
我曾说过,不要试图“离“苦,而要学会“化”苦。因为“离”意味着早已断定苦就是个“坏东西”,而且还带有嗔心和不接纳,这不论在认知上还是心态上都是有问题的。所以,我这里说化苦,我认为化苦的药方是:先从事里抽离,回到内在跟自己在一起,再从自己的念头中抽离,找到那个更真实而平常心的自己。如果情况严重,则需要更长时间的单纯地只是保持觉察和陪伴自己的身体,只要能这样,剩下的事自己会转化,不用再担心。
人的病有很多种,苦也有很多种,有些是身心造成的,有些是“业力”造成的,面对说得清,说不清的各种病因和状况,这剂药方一体适用,没有例外。希望有缘之人都能得到这药方的疗效,都能有所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