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治疗师不承认这些感受是自己的,就会再次把“球”踢给威尔,对威尔表达愤怒、生气、厌恶。
如此看来,威尔其实就是在“得罪人”,没事找事。没把他人当好人,投射给他人的是贬低、侮辱和不友好,换来的也只能是他人对自己的不友好、不重视和不尊重。
跟一个像威尔这样饱受创伤的来访者打交道真的不容易,他们的内心就像制造垃圾的机器,源源不断地制造着乱七八糟的负面东西。如果治疗师承受不住,就会和来访者在治疗中纠缠不清。
朱迪斯·赫尔曼在《创伤与复原》一书中说,心理创伤的核心经历,是来访者自主权的丧失,以及与他人情感联接的中断。
治疗的重点,在于恢复来访者的自主权,建立人际关系的情感联接,重建被创伤破坏和扭曲的心理机制,包括信任感、主动性、自我认同和亲密感等。
首先要尊重来访者的主体性,信任他们的能动性,赋予他们把握关系节奏的权利,恢复其主导性。
“赋权”,就是来访者主导,治疗师要支持、协助、关照。
有了治疗关系建立的契机,治疗师也不要操之过急,想治疗他们的主动动机越强,治疗可能反而会越糟糕,因为这样正好会触动来访者的隔离机制。
威尔的前两位治疗师都占主导型角色,有优越的态度,似乎都在传递这么一个信息:“你就是有病,我就是给做你治疗的。”这话都不用说出来,内心流露出这样的态度,创伤来访者就能感觉出来。
对脆弱而敏感的人来讲,内心的屈服、被贬低、受迫害、受欺负的自恋受挫的反击点被点着,就会变得斗志百倍,也就是说,来访者一旦感受到攻击,被动防御就会变成主动防御。
治疗中的改变往往是治疗过程的附加产品。
当治疗经历了建立关系,对内心进行重建、理解之后,来访者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领悟和修复。
治疗师不要主动设定目标,而是在治疗过程中跟来访者讨论目标。
就像等待一个被狼吓坏了的孩子开门一样,孩子可能会趴在门缝望很长时间,才慢慢地开个小缝,把头缩回去,再开一点小缝,再把头缩回去,慢慢地才能够把门打开。
在这个过程中,治疗师呈现了这样的态度:“你是一个人,我看见了你,我是你改变的一个可能性,你可以来利用我。”
我们就给来访者这么一个态度,让来访者自己来把握关系节奏和进度,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尊重和赋权”。
(2)结合移情的中立
中立就是不偏向人、事和心理冲突中的某一方,这指的是技术的中立。但需要注意的是,在创伤治疗中,中立要注意结合移情。结合移情的时候应该与受害者的道德立场一致,不能和稀泥、打酱油。
对创伤者来说,治疗师是见证者,见证邪恶、犯罪,这个见证不是发生在现场的,而是发生在来访者的内心想象中。
遭遇创伤,本质上对受害者是不公平的。所以在态度上,治疗师要还来访者公道,技术上叫做“一致性反移情”。
在创伤治疗中,这不太容易做到。因为来访者会“胡搅蛮缠”,会让我们生出一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感觉。“可怜之人”是指对来访者的一致,“可恨之处”是指对加害者一致。这会让治疗师“还来访者公道”变得困难。
在对威尔治疗的后期,治疗师肖恩反复说一句话:“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一种坚定的道德态度:“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是受害者,这不是你的错。”
威尔内心自体的坏,跟内化认同坏的态度有关。这时,一个好客体坚定的态度不断植入,利用好客体唤醒好的自体,就可以转换为好自体的资源,用唤醒内心的好客体经验和好自体经验,来培植一片绿洲占领那个沙漠。
(3)哀伤和转化
从原理来讲,这是指通过来访者叙述,让创伤的记忆从内心状态变成可以被诉说的过程。
当进入可以诉说的过程的时候,创伤的体验就可以被重构,重构逐渐完成以后,这个人就可能慢慢地与自己和解。
最后,我们还要帮助来访者进一步回归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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