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伦敦西北居住的时候,经常在家附近跑步。路上经常会在一间有着花园的房前经过,那是佛洛依德生命最后时住过的地方,那本来是他女儿的住所。1938年,为躲避纳粹的迫害,身为犹太人的佛洛依德离开了生活工作将近60年的维尔纳,来到伦敦,但是一年之后他就去世了,享年83岁。
这两天,我在我巨大无比的藏书阁翻阅时,发现有本英文书叫《Becoming Freud: The Making of A Pschoanalyst》中文是《成为佛洛依德》。作者是Adam Phillips。
读着觉得蛮不错,就拿出来评点一下。我特殊想评论的地方,我的话就用【】来标出,否则,我就把原著翻译一下。翻译时不是一字不差,也反映了我理解的意思。中文翻译的标准是信达雅,这是在宏观层次上能做到的。但在微观层次,也就是细微的意思上,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时就像微观粒子,他们服从量子力学,而不是牛顿力学或相对论,有着多像性。选择着重在哪些方面,读者就不得不跟随译者。没有哪个译者能真实地了解著者的细微含义,而著者本人也不一定了解他要表达的细微含义。为什么要在这里强调这一点?因为这与精神分析有关。
好,那我们就来看看这本书吧。
弗洛伊德改变了我们的思维方式,他的著作的贡献之一就是告诉了我们这一个个生命的事实--事实上就是所有生命的事实。他的研究不仅告诉我们,生活中没有什么是不言而喻的,甚至我们生活中的事实本身也不能说明问题,因为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看,事实本身也是不同的。
弗洛伊德写道,"精神分析中的事实总是比我们喜欢的复杂得多。如果它们像所有这些我们以为的一样简单,也许就不需要精神分析来揭示它们了。"
因为我们都只想得到我们喜欢的事实,所以我们总是想把事情简化。精神分析则揭示了我们不愿看到的复杂情况。也就是说,在精神分析出现之前,事实似乎很简单,但现在看起来远不是那么回事。
“揭示真相"或者“让真相大白”意味着恢复被埋藏起来的东西,或者从新的角度来看待某些东西。弗洛伊德在这里并不是说精神分析揭示了新的事实,而是说它揭示了事实的新的方面。
【这与我经常谈到的量子多相性或多像性一致。任何事物都有不同的方面,我们看到的都只是我们能理解的、习惯的、喜欢的一面。这与我们的认知能力有关。我们都知道,同样一件事,少年时看和成年时看是不同的。也因此,普鲁斯特才能在成年时回忆而写出《追忆似水流年》。】
事实一直存在,但通过精神分析,我们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看待它们。认知能力,到底指的是什么呢?从多像性的角度看,佛洛依德看到的也是一个角度,虽然是个复杂的角度。在弗洛伊德看来,使事实复杂化的是他后来称之为无意识欲望的东西。为什么说(无意识)欲望是重要的呢?这要看弗洛伊德是怎样发明了精神分析:他的谈话主要是与男性,但他的治疗又主要是通过对女性。精神分析因此可以告诉我们一些关于弗洛伊德的同性恋和异性恋欲望的东西,他想要男人和女人做什么;我们的欲望影响着我们的事实和我们的事实调查。
佛洛依德向我们展示,我们是怎样埋藏了我们生活中的事实,为什么这样做,以及我们如何通过精神分析的语言,既能找回这些事实,又能以不同的方式描述它们。尽管弗洛伊德的著作以考古逻辑类比为主导,考古学家作为主人公,但弗洛伊德越来越发现,精神分析的实践很难找到类比。不过,弗洛伊德毫不怀疑的是英雄主义的价值,以及精神分析的发现在某种程度上是一项英雄计划的价值。在弗洛伊德的著作中,他提到了许多伟人--柏拉图、摩西、汉尼拔、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歌德、莎士比亚等等--其中大多数都是艺术家;在弗洛伊德的笔下,他们都是定义了自己时代的人,而不是努力融入社会的人,不像弗洛伊德那一代的许多犹太人所做的那样;这些英雄也是自我定义的人,是在传统的束缚下追求自己真理的人。年轻的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创造了 “自己的英雄主义 ”神话,在这里,他是一个将以全新的方式面对自己生活中事实的人(他用维吉尔的《埃涅伊德》中的一句话作为该书的题记--鉴于他的雄心壮志,这句话恰如其分:“如果我不能折服上面的人,我就去煽动下面的人”)。通过精神分析,这位出于浪漫主义的内省英雄开始寻求科学的合法性。但是,英雄主义--更不用说科学的合法性--是在精神分析之后将面目全非的另一种文化理想。弗洛伊德通过他的新科学认识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破坏也证实了这一点--英雄主义的思想是对我们公然的脆弱性的一种自我治疗尝试。弗洛伊德通过精神分析暗示,也许还有其他方式可以让我们发现生活中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还有其他乐趣可以支撑我们。
好,今天就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