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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律
公众号｜明律如是说
做了律师后，明律有件事儿挺纠结挺矛盾的：一方面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是律师，是在哪里哪里主要做某某方面的律师，这样，人家有了事情，才可能会想到我，才有可能委托我；另一方面，内向社恐喜静不喜动的我又不想被太多不搭界的人知晓我是律师，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律师，不想经常被一些非亲非故不清不楚的人骚扰白嫖。也就是我只想要人人皆知的好处，不想要人多事杂的坏处；我只想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不想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我只想吃葡萄没有葡萄皮，不吃葡萄也没葡萄皮……![]()
明律出身农门，来自于关中平原的某个小乡村。我是村里第二个考上大学的，那时大学还是蛮难考的，十几个人里录取一个吧。我说这个不是想炫耀什么，我只是想说我是彼时村民眼里有出息的娃，吃公家饭的娃，在外面弄大事的娃。实际上呢，我没吃公家饭，在外面也没弄大事儿，距离出息尚有十五笔的距离。我爸我妈经常会被旁人问，你家陈明在阿达（哪里）弄事（干大事）呢？我父母会半是无奈半是骄傲地回答，额（我）娃在上海做律师哩。旁人（脑补）：上海，中国第一大城市，房子贵滴很；律师，高大上又多金的职业，咨询费一小时成千上万啊。旁人在脑子指不定还会给我安排上子虚乌有的单价几十万的豪宅，七位数起的座驾，好几个莺莺燕燕的助理……于是，旁人会认真/礼貌性/敷衍潦草地对着我爸妈表达一下夸奖、羡慕。于是，我爸妈会经常主动或被动地对别人说，额娃在上海做律师哩。![]()
然而这些夸奖与羡慕也是要买单的：有我想不起名字的幼红班同学托我给他丈母娘在上海找某某知名专家安排会诊手术的；有我压根不认识没印象的基于人际关系玄学来的“亲戚”让我给他女儿在上海找个钱多事少还稳定的好工作的；有算是认识的乡党称找到了一个很好很赚钱的项目让我随便投个百八千万的……讲真，对于这些比较离谱的要求，我拒绝起来是没有丝毫压力的：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专家呢，我自己去地段医院看个感冒都只能老老实实地挂号排队的，爱莫能助；您说得很好，这种钱多事少还稳定的工作是很不错的，我也喜欢的，也一直在找，至今都没找到，爱莫能助；（这项目怕不是传销吧？）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我即便随便起来也没有百八千万的，爱莫能助……小区里的大妈会天然地聚集熟悉起来，在闲聊八卦中建立起厚重的老派的塑料姐妹情。有一天，一个陌生的家乡手机号打到我手机，我接起来，里面传来一个操家乡方言的阿姨的声音，你得是得（是不是）陈明？阿姨的声音一下子活泼热情亲切了起来，额是咱院（小区）里的，额和你妈熟滴很，你妈说你在上海做律师哩。上海，大城市，房子都几百万起，能干滴很！我，您过誉了，我在上海就是打工的，就是螺丝钉，就是上海的穷人。阿姨佯装不悦地说，胡说啥哩，姨又不寻你借钱。是这，大侄子，姨咨询你个事儿……![]()
原来是阿姨的儿媳起诉离婚了，阿姨想问一下离婚案如何应诉、针对、提供证据、辩论、说服法官、打败对方、大获全胜、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起先耐心地回答了阿姨的前N个问题，直到约莫三刻钟后，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我也想上厕所了，阿姨却给我一字一句一问题地读起了她儿媳的起诉状、证据目录等。我说阿姨，我听对方这材料有模有样的，应该请律师了吧？建议您也请个律师，或者带资料当面去咨询律师。我虽然是律师，但是是在上海执业的，远水解不了近渴，您还是在当地找人问问更好。阿姨说，女方么请律师，但她就是学法律的，本身也在法院里面工作，天天搞这些案子啥的，咱老百姓那弄得过她？我问，女方是法官？阿姨说，不是法官，好像是法官助理吧。我的电量和容量都不足以支撑我继续和阿姨打电话了，我说，姨，我真有事儿，没法说了，咱回聊吧。处理完个人内务后，我打电话给我妈，说有个谁谁谁，她说和你关系好滴很，亲如姐妹，她娃离婚啥啥的，要咨询额。你和她关系咋样？我妈说，不熟，我和她不熟，连名字都叫不全。她要是再颇烦你，你就甭招使（理睬）她。![]()
当天晚上，我这位不请自来自来熟的姨，又给我打电话，继续咨询我。我说我记得咱们小区每个楼底下的告示牌上都有专门的村居律师的电话，您问他们啊。我心想，按阿姨的逻辑，没结婚的律师不能处理离婚案，那涉及杀人的案子该咨询啥样的律师呢？我说，咱西安律师大把的是，我就认识好几位呢，不行我给您推荐一个？明律脸皮薄，不愿意轻易拒绝人，挂电话，那天晚上阿姨打了我一小时五十分钟的电话，我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心想，好歹就麻烦这一回，后面她再打我电话，我就不接了。我如此付出，总对得起阿姨自称的和我妈很熟了吧？![]()
结果，有一天一个北京电信的号码打我电话，我接起来一听，阿姨说，大侄子，昨天开庭了，我给你说说情况，你看后面咋弄？我话照说，问题照回答，但态度与语气就没那么客气了，比较直白比较凶。阿姨为了白嫖也是拼了，对我这个小辈的不友好态度不以为然，继续和我套近乎。最后，我想了想直接告诉阿姨，我说这种事情不看资料有可能给的建议也是错的，你还是找个西安律师吧。我也挺忙的，下次别打我电话了，再打我也不接。阿姨说，我也问过别人的，都么你说得清楚说得好，不愧是咱自家人。我挂了电话，反手就把阿姨的两个号码都拉黑了，谁和你是自家人？白嫖就白嫖，这么肉麻就不厚道了。几天后，我接起了一个家乡的座机电话，话筒里传来了阿姨的魔音灌脑，大侄子，姨咨询你个事儿……唉，虽然我默默无语一言不发地挂断了这不请自来自来熟的阿姨，但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自打明律做了律师后，有件事儿挺纠结挺矛盾的：一方面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是律师，是在哪里哪里主要做某某方面的律师，这样，人家有了事情，才可能会想到我，才有可能委托我；另一方面，内向社恐喜静不喜动的我又不想被太多不搭界的人知晓，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律师，不想经常被一些非亲非故不清不楚的人骚扰白嫖。![]()
*明律，陈明，上海瑞富律师事务所律师，主要从事民商事诉讼，电话13122590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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