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化、技术进步对就业的影响---我的一些思考
文摘
教育
2022-06-21 23:15
澳大利亚
有关自动化、技术进步对就业的影响这是一个多么宏大的题目。我没有水晶球，无法预知未来，但这不妨碍我谈谈自己的一些思考和观点。![]()
首先，技术进步与自动化本身是两个相关概念。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认为“自动化”是技术进步的一种可能表现形式。换而言之，技术进步的表现形式有很多，包括医疗技术、农业技术等等方面的创新与发展。而这所有的技术进步中与就业有相对明确关系，容易被人们注意到的就是“自动化”– 原来由“人”做的任务变成了“机器”完成。其次，无论是自动化还是技术进步并不是完全不受人的意志支配的一个随机事件。比如人类很久以前就可以做到白炽灯泡很多年都不会坏，但是因为灯泡厂商无法从不会坏的灯泡中持续获取收益，所以灯泡厂商需要研制出寿命有限的产品。从某种意义上看，寿命有限的灯泡在市场上大行其道的根源在于制度供给的不足，或者说人们没有为长寿命的灯泡找到合理可行的付费模式。在仅仅依靠现货市场的情况下，更有效率的技术无法得到支撑。在油管上有一个视频“this
is why we can’t have nice things”（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有好东西）就是在表达这类观点。因此，技术进步与市场制度密切相关。进而，如果制度设计时融入对就业的考虑，也就会引导其更有利于高质量的就业。具体到“自动化”这一技术进步的子集，“自动化”与工人的界面是将工人设计为机器的延伸，还是将机器设计为工人的延伸？如果将工人设计为机器的延伸，意味着工人在生产过程中从属于机器，是被动的，是相对容易被其他工人替代的，是没有太多工资议价能力的，是缺少自由意志和人格的。如果将机器设计为工人的延伸，意味着机器扩展了工人所能完成的任务的数量、质量、种类，工人是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是有可能形成其独特的技能的，是有可能有议价能力的。打个不恰当比喻，前者像公交车或者火车司机（必须按照规定线路时间），后者像私家车主（按照自己的需求行事）。这里我们当然没有必要非要二选一。但是，在现实生活中确实需要有一个考量，而不是以“技术进步”为最终正义而将工人不断推向生产过程的边缘位置。任何“技术进步”都是由人设计的，因此也必须接受“道德审查”。进一步讲，与其说“技术进步”或“自动化”对就业的影响，不如说是那些“技术进步”或“自动化”背后的设计、实施、监管者的行为通过貌似“机械、中性”的方式影响了就业。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其实很难知道“技术进步”或“自动化”究竟会如何影响就业。因为这个作用取决于那些工程师、企业家、政府决策者。简单讲，在设计者的脑海中工人是一个什么地位，就会把工人塑造成什么样的人。比如美国有的工厂实时监控工人的工作效率，一旦触发系统，即时解聘。而我在德国参观的一个高校生产现场，其组装自动化设计中明确不对工人的生产进行监控。事实上，监控在简单任务中可能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对于复杂任务往往会妨碍工人的自主性。哪怕在一些服装厂里，当管理者不在场时，工人往往会有更高效的方式生产。当然，工人也知道需要对管理者保密以保障其定额不会因此增加。总之，一般意义而言，技术进步、自动化绝不应仅仅由理工学科支撑，也会受益于人文社会学科。第三，从人类经济形态的发展而言，往往我们缺乏的是创造力、想象力和勇气，而不是工作机会。所谓广义上的农业、制造业之后，更多的就业很可能来自体验经济（experience
economy）。是的，体验经济是我最近看到的一个概念。我觉得这个概念给了我很好的视角去思考未来的就业。所谓体验经济，指的是我们消费的是某种体验。比如，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是一种体验，去旅游也是一种体验。有时候我们体验欢乐，有时候我们体验平静，有时候我们体验陪伴，有时候我们体验孤独，甚至有时候我们体验紧张危险。伴随各种各样的体验，我们消费了服务，也消费了各种物质产品。但这些消费的核心动力在于体验。也许没有多少人需要经常买新冰箱、新彩电这些工业产品，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每天吃很多食物。当技术进步之后，农业和制造业对劳动力的需求长期是下降的，那么更多的就业就来自于人们的情感需求。从某种意义上讲，人的情感需求是可塑的，也是多样的。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去大堡礁看珊瑚，去巴黎看铁塔，事实上很多人是把这些活动赋予了某种意义。而赋予意义本身就是一些人的工作内容。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体验，而有些时候是我们并不那么清楚。比如，当苹果手机出现之后，大家才会觉得这个产品可以带给我们很好的体验。这种情况下，设计师的工作就需要有很丰富的想象力和勇气。最近新东方的直播火了，而这其实也是因为新东方老师给了观众一种不一样的体验，在互动中创造了某种体验。事实上，以体验经济 “experience economy” 为抓手，其实哪怕是现在的技术也还有太多的事可以做。比如如果一个人每天出行的时间、路线都比较固定，导航软件完全可以提前提醒客户是不是这两天有可能有修路需要绕行，而不是让我们开车被堵到半路。如果一个人经常点外卖都是川菜，外卖软件完全可以把附近新开的川菜馆推荐给客户。当然，我相信我能考虑的业界一定都考虑了，而且考虑地更周全。回到就业，随着技术越来越复杂，总有人不想或者无法跟上，那就总需要人来提供服务。比如美国的一家大型家电超市，他们的销售就转型作为用户顾问，甚至到用户家里为用户提供适合的家电搭配建议。这样的定制服务，是很多网购平台所无法给予的服务。这样的定制服务，也就让销售人员真正作为活生生的人在工作。综上所述，我对未来的就业没有太多担心，因为那更多的是表象。我更关注的是我们的人文精神、创造力、想象力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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