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亚庆 鱼霞 | 超越认知:社会情感学习的认识论基础

文摘   教育   2024-05-20 11:21   重庆  

阎光才 | “学科史与学科基本理论”栏目主持人语

收稿日期:2024-03-30

修回日期:2024-05-09

终审日期:2024-05-09

录用日期:2024-05-17

网络首发:2024-05-23

超越认知:社会情感学习的认识论基础

毛亚庆,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鱼霞,北京师范大学研究员,北师大广东省中小学教师发展中心首席专家,教育学博士

摘  要:教育发展须在综合以往教育优势,摒除其已有缺陷的基础上前行。推动教育高质量发展、建设教育强国,要基于新的历史起点,致力于推动中国教育长远变革发展。这种发展的基础就是要超越中国教育长期存在的过于注重教书而育人不够,超越过于关注学生的认知发展而忽视其社会性发展的偏向。鉴于当前社会现实基础已由关注外在的自然转向社会的世界,而对人本质的理解已由理性的确认转向社会性关系的构建,这就要求教育定位须由只注重认知转向关注情感的培养,关注学生个人自主发展和社会性适应得以提升的社会情感能力。为此,基于把握时代赋予人发展的更多的内在规定性,应超越当前教育存在的片面强调知识传授的功利化取向,有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促进学生乃至社会的高质量发展;基于人的全面发展而努力彰显教育的完整性,注重学生健全人格的养成,激发人与自我、他人和社会关系向好的正向力量,形成良性运行的社会,促进个人的幸福和社会的和谐。

关键词:社会情感学习认识论关系构建

基金项目:研究阐释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新时代高质量教育体系研究”(21ZDA100)

一种教育理论或者思潮成为教育领域关注的焦点,这直接反映了当下人们对现实社会中教育的认识、评价和要求,而对其开展研究如同研究任何社会意识现象一样,都脱离不了对现实社会基础的分析。对于教育而言,还需进一步探讨由此带来的对人和教育理解的内在性变化。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社会情感学习在世界范围内为提升教育质量,促进学生理解、适应未来生活,推动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了根本性表征。要对这一教育理论思潮的发展进行梳理说明,就必须对其产生所依托的社会现实基础和时代发展诉求进行具体的分析与解读,需从社会现实基础的转变以及带来的人的本质理解的变化、教育定位的改变来认识社会情感学习。

一、社会现实基础:由关注外在的自然转向社会的世界

当代社会人类生存所关注的矛盾已经从自然转向了社会,这种转向是当前生产力持续发展的结果。纵观人类历史发展脉络,对于世界本真追根溯源的寻求,经历了从自然世界到理性世界再到生活世界的转换。这种转换表征着人类对于什么是世界“真正实在”的持久以恒的“终极”追问,探寻的结果最终聚焦到人自身囿于自我世界之中,聚焦于社会中心而理解世界,而社会中心的聚合者是人类群体,因此对社会的理解是对人的理解。

对于世界本真追问经历了3个阶段的发展与转换。一是自然世界观是古人对自然世界进行本源探索的意义性理解,自然存在和人的存在实现了阶段性的合谋,这种合谋是人认识世界的产物,并以自然之法则来揭示人类存在的全部意义,并试图从自然中去寻找到自己的归宿,对于世界本原问题的探寻似乎与人自身无关,人的生活实践完全依附于大自然的恩赐,建立在自然本体论的基础之上,人的作用和地位未真正凸显出来。二是自近代以来,人类对于世界本真的追问从依赖外在自然世界得以说明转向人的主体意识彰显对于客观世界的揭示与占有,开始从人的理性本质的张扬出发去探究世界的统一性问题,从主客体二分的思维方式将自然中充盈着满足人的心灵需求的具有灵性的与鲜活性的灵魂依托从自然中给剥离出来,把没有被人“污染”的纯粹客观的物理世界当作为主体的人认识、改造乃至征服的客体对象,进而凸显出主体的理性特征。这种主体彰显的理性力量通过对自然规律的揭示及其转化为现实的科学技术,极大地推进了人类社会的发展,特别是物质层面的极大丰富。伴随着技术革命的极大拓展,人类改造自然能力逐渐增强,自然世界越来越打上属人的烙印,属人成为世界存在和发展的主体,人和世界形成了一个裹挟的整体,人在世界之中,世界依托于人的存在。在这种转向的基础上,“人类存在面临的主要问题已经远远不是人和自然相处基础上的生存关系,而是转变为人在发展过程中所造成的发展性危机对于社会的变相的威胁,其根本性要探讨的还是自身的问题。”这种危机体现为人的主体的彰显在促进人类社会发展的物质层面得到极大丰富的同时,导致了人与社会的冲突、人与人的冲突、人与自我的冲突等社会性危机的产生。这些社会性危机的存在导致了人们对世界的追问方式的变化,即由审视自然本身转换到关注人自身,进而转向由人构成的集合体——社会。这种转换所引起的效应就是人的生存活动成为了具有根本性、奠基性意义的集合,它不再是依托对外在自然的依附或者对于外在自然的主体占有,而回应的是人的生存价值与意义,这是当下现代社会必须着重考虑并加以解决的问题。三是基于以上的理解性阐释,现代社会需要回应人的生存价值与意义,解决人类自身发展中面临的问题。因此,它对世界“真正实在”的本真的追问,从 “终极”的意义来讲,是脱离不了对人自身及所处社会生活环境的拷问。“对于人的存在而言,何者具有最基础、最本源的实在性?马克思所认为的那样,“社会生活的发展实质是实践,但凡是基于理论而引起了难以理解的事实,都会或早或迟地在人类实践活动中被重新透彻地理解和消化,并最终实现消解。”这进一步强化了时间对于理论的重要意义和本真价值。在此基础上,马克思的把终极设定为:“把‘实在’当成‘实践’理解,同时也意味着把‘终级实在’当成‘社会生活’去理解。” 对于人的存在性而言,作为世界“终极实在”的“社会生活”,构成了人的生存境遇,自然也就成为解读现代“人类社会”或者“社会的人类”的“终极视阈”,它表征着人类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由外在自然转向属人世界构成的社会。

二、人本质的理解:由理性的确认转向社会性关系的构建

理性是人在正常思维状态下为获得预期结果,冷静面对现状并快速全面了解现实,分析多种可行性方案,判断出最佳方案且对其有效执行的能力,其本质是否定与怀疑。古代社会对人的确认是基于自然中存在的自然法则来解释人的生活依据和意义,近代基于探究世界统一性而凸显人的理性本质,这种理性是社会发展的产物和存在,是基于彰显科学世界的范畴来解释人的生活。随着人类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由外在自然转向属人世界构成的社会,“社会生活”成为了当下对于世界的“终极实在”的旨归与依存,成为了说明人作为人存在价值与意义的最为基础和本源性的生存境遇。这种转换标志着人类社会关注的主题转化为揭示属人世界中人自身的生存和发展的问题。这个基于人的实践活动搭建的彰显主体投射形成的既包含自然世界又超越自然世界的展示舞台,表征着对人的本质的说明已不再是人之前就已存在的外在世界,而是更为主要的更为根本的也是更难加以把握的人本身的世界。由此,对人自身最终的确定也从人类早期注重从赖以生存的外部自然界加以说明,到从人对自然界的认识、改造与征服中凸显人的主体地位,再转换到关注由于人过度彰显自我的主体而带来的难以回避的自身存在的矛盾与问题,以及由此引发而产生的生存与意义问题,人成为了世界的核心和主体,属人世界由此得以巩固世界地位,并充当着生活世界的主体。这样的多样化矛盾与变化多端的问题并不仅仅需要谈及的是人在世界中是否能够生存、利用什么手段生存等既具有抽象意义也具有实践意义的相关问题。因此,对人认识的定位不能从单一的自然人出发,也不能只从抽象的概念出发,而需要从人所进行实践活动所依托的生活世界来加以认识与理解。而“人作为一种现实世界中的对象性而具体地存在着,其多样性活动所构建形成的现实世界必然而且必须是现实中的人开展自我认识、自我认同的依据和根本遵循,”推动着人类社会的更替和交互,这种更替和交互不断促使着人的发展,推动着人类社会对人的认识的深化,进而在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与此同时,这种对人的关注与定位从自然领域转向社会领域,对人本质的认识需从基于抽象思辨的观念-“存在”来进行解释,进而转向立足于丰富的现实实践来解释作为社会存在的人的价值与意义。首先个体生命的存在是人存在的要义,同时人也是由这些个人构成的现实的社会存在,社会生活对于人的存在具有了根本性意义。因而立足于社会生活考察人的存在, “在现实生活中,以人的生存问题为基点,从而全面切入人的现实生活,并把它们分解为生产及其过程来理解和研究,至此之后,人、自然之间的关系、内部的关系需要在后来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建议关注并得到根本性彰显和表达。”再者,“人本身的属性是来源于大自然的,就此而言,人不能独立于世界之外而是属于世界本身,但人通过在自然世界中所开展的一系列实践活动把人的生命力和活力具体化,把自身裹挟进自然界之中,在自然发展过程中转化自身的自然属性,从而使一种自然关系上升为人际关系,赋予了整个世界生命的意义,让世界从此以后便的有活力起来,从而再次巩固了世界是人的世界,人是世界存在和创造的原动力和根本性力量。”这种原动力和根本性力量从根本上实现了激活人生命得以延续和存在的密码——实践活动,这种实践活动并非独立存在,而是一种群体性的意义活动,这种群体性活动建构了人之为人的社会学意义,同时也间接性构成了人之为人、人之于世界中得以生存的根本性依据。社会生活在本质上具有实践的本性,实践活动也就构成有生气、有活力、有意义的世界的根源,也赋予了人以生命意义的生命活动形式。因而,作为人生存方式的生活实践具有其难以替代的独特性气质,这种独特性气质主要表现在社会关系的不断完善和重新构建之中,它超越了个人社会本身的存在性性质,形成了一种关系主体,即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照与作用的主体间性。公共性体现为个体与他人之间存在基于关系而呈现相互联系的“共在”,主体间性体现为人与人相互关照与作用所形成的“社会生活共同体”中人们能够彼此担当,筹划共同向往的社会生活,并共同创造实现这一共同生活的生活世界。在“社会生活共同体”中人与人相互作用的基础必然离不开社会实践中人与人相互作用的关系,社会生活实践的指向也必然是关注在这一活动过程中人与人的关系作用是如何发挥的。因此,“生活实践一方面是个体和他在的共生性存在,形成了一种整体性格局;另一方面,这种整体性格局不是封闭的,而是持续开放、不断兼容从而形成新的社会关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真实存在的个人’既不能被虚拟化为一般性的、同质化的人的共同体存在,同时也不能严丝合缝地描述为单一性存在,而是流淌于社会关系之中的充斥着社会化元素的整体的个体。”人的现实生活成为了人本身的存在基础,但其本体是社会存在,这也导致了在社会存在、自然存在和人的存在都归结于“人的关系”。基于此理解,马克思认为,人之为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这对社会生活构成人的生存境遇形成了有力支撑,也是将“社会生活”视为世界的“终极实在”的合乎逻辑的必然的应有把握。由此,对人本质的理解不再是单一的、线性的,而是顺乎发展脉络地由理性的把握转向为对社会关系的现实性构建,由对自然的理解进而转向对社会的理解,由对社会理解的构建转向对人和人、人和族群、人和社会发展之间关系的社会化构建。

三、教育应有定位:由注重认知转向关注情感培养

随着人类社会关注的焦点由外传向内,由关注外在的自然转向属人的世界,对人的关注与定位也从自然领域转向了社会领域,由此人的存在问题取代了客观存在的问题,情感问题也从人类关注的边缘走向了中心。具体而言,当人类的目光面向主要外部世界时,人们的探索是认识论基础之上的,客体性前提与对象性基础是人类对于外部世界的预先理解。同时,基于认识的属人属性,是人在认识,人在认识过程中彰显了主体性,是人的主体的彰显,是以人自身内部的结构和功能为基础而突出人作为认识主体自身的力量发挥。基于此,人对于外在世界的认识体现为人通过内部世界的运行和活动,从而实现对外部世界顺利接续和合理融入,接续和融入的范围和程度来自于人对于自身整体世界的结构把握,也来自于人对于自身力量的全面彰显,更来自于人现实认知水平的全面性发挥。基于西方现代文明逻辑所倡导的人的这种本质力量,依赖于科学知识的系统掌握及其物化的科学技术的提升,人的这种主体地位的彰显极大提升了社会生产力的水平,推进了人类社会发展前所未有的进步与发展。但这种作用发挥的根本在于注重人的理性提升,在彰显人的主体性的同时,也产生了忽视人存在于现实世界作为生命主体的价值与意义,特别是忽视了人的内在感受与世界的关联,将人的存在与物的存在混为一谈,抹掉了人作为生命体的鲜活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社会、自然之间的联结被撕裂,否定了人生存的价值和生活的意义。这不仅对于个体的心理世界产生严重伤害,使人的内在价值得不到彰显,进而也造成了人类整体的精神危机。导致的结果不仅出现了人与自身如何安顿的矛盾问题,也使人与所依托的自然、他人、社会等构成的存在环境之间的矛盾问题越来越突出,使当代人面临着如何构建其存在所需的和谐环境问题。而和谐环境的构建需要人具有与之相对应的素质要求,体现在人自身的发展应是和谐协调的发展。这种人和谐协调的发展应是人的全面发展在当下的现实表征,是围绕个体在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人的张力和人所面对的环境张力之间博弈的最终状态,具体表现为:要么是人于自我在经过思想博弈之后和谐发展,要么是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及内部博弈之后和谐发展。因此,当下对于“形而上学”的本体论式的追问所应持有的态度就需从关注世界的眼光发生了根本性转变,这种转变是充满实践的、活力的和挑战性的。基于此理论理解,“人类心灵的永恒追求就堂而皇之地转变为对广义的形而上学的追求,这一转变并非是孤单的,它充满着对人生存在的意义、个人成长的生活价值等等内容的全面了解和启发式询问,既充满了对理性的向往,也充斥着对情感的追溯和张扬。”人生意义和价值的追问是根本性的,对人的成长和发展具有决定性意义,从一定意义上讲,人是否是一种价值性存在,是人得意生存的全部意义。

基于以上对于人存在意义的终极追问以及对于“形而上学”的本体论式追问的转向,也需要教育予以积极的回应,这种回应需教育对人培养的关注点由只注重认知转向也关注情感的培养。基于西方文明逻辑所产生的现代教育,注重科学知识与物化的科学技术的掌握,对于人类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推进了人类社会的极大进步。但存在的不足也日趋显现,在教育中对人的培养更多关注的是知识与学生发展的外在关联,关注的是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理性认识能力,希望通过注重掌握关于自然现象的有条理的知识,提升对于自然现象所存在的规律的揭示的各种概念之间关系的理性水平。对知识的系统掌握和理性水平的提升成为教育培养人的规格,作为人的说明不是他的价值、意义,而是他的知识的系统性和实际技术运作中的能力,其结果是,引起了人本质的意义的隐退,人被逐渐还原为物,变成了缺乏情感、意志的知识的彰显,物化为保存知识的器物。在这样的背景下,在教育中对于人的情感的关注也只是从认识论出发,基于思维的认识规律,只是将情感作为认识过程的一个环节,关注更多的是情感对于知识掌握的作用,情感本身不是关注的重点,情感在教育中还停留在“以情育人”, 而不是“育人之情”的阶段,情感更多只是作为有助掌握知识的手段,自身并没有成为教育的目的。在教育中即使关注到了情感自身,也主要探讨情感发生的理性基础,探寻情感反映的客观来源,分析情感的认识作用,侧重于关注情感的‘真’,淡忘了情感的向善、尚美的精神气质;忽视了情感作为道德的基础、善恶的标准以及调节个人与社会关系所具有的情感的“善”;遗忘了情感所具有的美的内涵、审美的标准而凝聚的对人产生潜移默化影响的自然之美、崇高之美、优雅之美的情感的“美”。情感应是真善美的统一,这一统一体现了情感不仅是个人的主观感受,同时也是情感的主观性的社会化、现实化的体现,对于情感的认识在社会生活中应该被视为现实的客观存在来加以理解。“情感是嵌入在社会之中的:情感就是社会的,社会也是情感的。”

为此,人类社会发展的现实基础的转化对人发展的诉求的转变,需要教育超越过于关注人的认知发展,进而实现教育的情感转向,弥补以往教育存在的短板与不足。当下中国教育也需要同步超越过于注重学生认知而忽视情感的现状,实现教育的情感转向,以回应在中国社会发展过程中所呈现的现实样态,即阶段性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一阶段注重的是社会物质、产品等社会生产的丰富性和多样化,而随着社会整体速度和质量的提升,社会体系构建开始逐渐转向“社会全面进步”,并开始关注人精神价值的提升,这种转向回应了中国社会对于形而上的终极实在的追问也由外在自然转向了人自身,转向了以人的生活作为最为基础和本源性的“社会”。为此,中国教育要实现情感发展的转向需要教育培养出的学生素质能够适应和引领当下中国社会发展,适应当下中国社会所应具备的社会发展特征以及应该获得的社会性人格,这种社会秩序需要社会性人格特征加以规范和奠基,从而以情感为纽带,构建形成能拓展社会发展、推动社会进步的情感体系,为社会发展建立基本型基础,这种社会基础决定着个人的幸福和社会的和谐发展,决定了未来人们会生活在怎样的中国社会发展的样态。

四、作为教育情感转向的社会情感学习

在当下的中国教育发展中,教育开始由单一关注学生认知水平转向关注学生的情感培养,这种教育发展过程中的“情感转向”具有不可逆性,缘起于上个世纪九十中叶的社会情感学习。它强调要在世界范围内以提升教育质量为目的,以促进学生未来适应社会为期待,需要在教育中关注学生自我非认知能力的普遍性提升,需要进一步改善学生在成长过程中如何处理心理问题、如何应对问题行为,通过对这种实践中的软技能的学习,尝试构建一种新的、积极的、能有效改善人的认知特征的关系,从而形成一种有助于推动社会发展的人的品质。通过社会情感学习培养和提升学生的社会情感能力,也积极回应了随着中国社会发展进入新时代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这种期盼其实就包含着对生活的意义追问,这种追问不是一个向外的问题,而是一个向内的问题,不是仅指向人对外部世界的对象化活动,而更多的是指向人对自身存在状况的自省和反思;追问的是现阶段社会发展要廓清社会生产的重要性和社会生活的重要性之间的博弈,除了要解决和面对人发展过程中客观存在的生存问题,同时也要解决人作为一种社会存在所需要的价值和意义问题,更需要应对人是自我性存在还是社会性存在亦或是两者兼有的问题,这些问题的回应能帮助社会构建过程中人的精神世界的丰富和完善。对教育而言,如何在现阶段为每一个受教育者提供相对“更好地教育”,是整个社会的追求和理想,但这种追求和理想的实现并非是唾手可得的,而是需要教育领域乃至整个人类社会共同来努力的,除了关心学生认知水平的提升,也需要全力以赴关注全体学生的人格品质、情感质量、责任意识和美好生活能力的提升;需要教育关注学生个体、他者关系形成与构建,在此过程中,全面提升学生对待人、物、事的技能,以期整体形成当下社会发展所必须具备的人格品质。

社会情感学习所倡导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旨趣积极回应了上述世界和中国社会对于教育发展的时代诉求。社会情感学习突显了学生社会性发展的内容,其目标取向是学生通过学习获取社会情感能力发展的必选项:内在包含了态度、知识和技能。当学生在成长中面对比较复杂的情境时,在个体社会化过程中,结合个体感受、他人理解、社会互动等过程中,一方面理解这种互动的基础和需要,另一方面也掌握了社会发展所需要的基本核心能力,这就是社会情感能力。社会情感能力不仅仅关注学生的自我认知,也关注学生在对待他人、处理社会关系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特点;在这个过程中,不仅仅强调了情感能力、人际关系、社会规则各自的发展,也强调了他们相互之间的协调;不仅仅强调了学生在发展过程中对自我的识别、对他人情感的理解,也强调了在理解基础之上的调节以保证自己身心状态的良好;强调了在社会中要构建人与人关系之间的积极的精神生态与人格品质,使人产生更多向幸福靠近的行为的社会品质,这种社会品质的提升决定着社会和谐和人幸福感的拥有。

社会情感学习既是对人类当前阶段社会发展的回应,也是对当前阶段中国社会历史性变化的言说,它将“社会生活”作为人最为基础和本源性的生存境遇背景下教育应有的担当,进而在此基础上也回应了基于“社会生活”的世界中,无论是谁为主体,关系是各个主体得以彰显的突出线索,如何维护、如何保障、如何协调各个主体之间的相互关系,是回应怎样才更具有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等教育应富有的责任的重要使命。强调了教育应培养人的正向的社会性发展,因为任何个人都是生活在与他人和社会基于关系的纽带而形成的联合体中,正向的社会性发展使人在人与人之间关系形成的内在关联的相互作用中获得其积极的社会性发展,从这一意义上讲,人也才能称其为人。对于社会情感学习的理解尤为重要的就是要关注在当下社会背景下,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是如何建构的,后来又是如何作用的;关注人成长发展过程中,既要保证自我良好体验,也要保证自我和他人之间的协调互动以及相互之间的心理感受,强调人在现实的社会关系中的主观感受与经验的获得,进而使其理解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彰显自身的主体价值,促进人自身“人性”得到全面的提升。

图文编排:张海生
内容审核:吴朝平 蔡宗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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