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运六气学说作为中医独特的学术理论,肇源并确立于《内经》。《素问》七篇大论对五运六气的的推演及预测疾病的方法作了颇为全面、完整的论述,后世即据此以推算、预测气候及疾病发生流行趋势。
关于七篇大论的成书年代及作者,自宋·林亿“疑此七篇乃《阴阳大论》之文,王氏取以补所亡之第七卷”后,学界见解不一。
自王冰补入《素问·天元纪大论》以次的七篇大论后,学界所论运气学说均指此而言。实际上《内经》中除七篇大论及宋·刘温舒补入的《刺法论》、《本病论》外,其早期篇章亦论及了基本理念,从中可以发现运气学说形成的倪端。
《素问·六节藏象论》前半部分除了记载“六六之节、九九制会”等一些古天文历法外,尚有如下关于运气学说的专门论述:
“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时立气布,如环无端,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帝曰五运之终,如环无端,其太过不及何如岐伯曰五气更立,各有所胜,盛虚之变,此其常也。帝曰平气何如岐伯曰无过者也。帝曰太过不及奈何岐伯曰在经有也。帝曰何谓所胜岐伯曰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得五行时之胜,各以气命其藏。帝曰何以知其胜岐伯曰求其至也,皆归始春。未至而至,此谓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也,命曰气淫,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至而不至,此谓不及,则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也,命曰气迫。所谓求其至者,气至之时也。谨候其时,气可与期,失时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也。”
《素问·六节藏象论》以五行学说为基础,从气候预测以推断未来发病趋势的方法,可以看作是朴素的运气学说,其法与七篇大论所述者有异,但原理则一致。
林亿等认为《六节藏象论》开篇至上述所引内容,与七篇大论一样,均为王冰编纂《素问》时所补入。
但若将《六节藏象》与七篇大论相比较,两者可见明显的不同:
其一,《六节藏象》虽有“不知年之所加”之说,但推论运气尚仍以“一年”为周期,以“六六之节”五季为气象变化的节律,未见如七篇大论所言的五年、三十年、六十年等周期。另外,《六节藏象》亦未见七篇大论所惯用的干支纪年法,而历史上干支纪年法系东汉以后才开始使用。
其二,《六节藏象》有“五运”之说而无“六气”之说。篇中所言六气系指六个时间节段,即“三候谓之气,六气谓之时”。明确提出六气为风寒暑湿燥火者,首见于七篇大论。
其三,其对年周期的计算是“五日谓之候,三候谓之气,六气谓之时,四时谓之岁”的三百六十日法,四时五季是其主要的时间节律单位,配合五运进行推算,其法比较简单,与七篇大论以五运每运日六气每气日为时间节律单位,以及“司天在泉”、“客主加临”、“五步推运”、“太少相生’等等复杂的术数推算方法不同。
其四,《六节藏象》一个运气周期气候年始于立春日,与七篇大论所言的始于大寒日不同。
其五,它对一年气候及发病情况的预测不是通过繁琐、复杂的术数推算,而是通过对立春始春日的气候分析而得出,这种没有机械固定的术数推演的方法显得更为直观、朴素。
其六,时令气候对疾病的影响是“所胜则微,所不胜则甚”,没有七篇大论的“中执法者其病速而危,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中贵人者其病暴而死”等道教术数气息。
因此,《六节藏象论》中所述运气学说的内容虽然其基本原理与七篇大论相同,但对气候及人群发病趋势的预测方法却有显著差异,两者并非同一时代、同一作者的著作。
从天文历法的精确度及预测方法的复杂性看,前者只能是后者的雏型,后者则是在前者基础上的再创作。
更值得注意的是,王冰注上文“在经有也”一句谓“言《玉机真藏论》篇已具言五气平和、太过不及之旨也。”而林亿《新校正》云“详王注言《玉机真藏论》已具,按本篇言脉之太过不及,即不论运气之太过、不及与平气。当云《气交变大论》、《五常政大论》篇已具言也。”不用七篇大论内容作注,并非王氏之误,而可能是其注《六节藏象论》时尚未见七篇大论之文。
林亿等认为《六节藏象论》有关运气学说的内容为王氏所补入,当属臆测。
《六节藏象论》所言运气学说之内容,虽然简单、粗略,但它肇后世运气学说之倪端,七篇大论即在其基础上进一步发挥而建立起比较完整的理论,其中一些基本名词术语,如五运、六气、太过、不及、平气等,亦为七篇大论所直接引用。
参考:《素问》七篇大论运气学说的肇源与形成,吴弥漫 广州中医药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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