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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片一则
龙树所破的顺世论之“无因生”论题：“谁铦诸刺，谁画禽兽，谁积山原，谁凿涧谷，谁复雕镂草木花果？如是一切，皆不由因...我及世间，皆无因生，自然而有。”这看似与道家所言“自生”很像，但却存在一重极根本的差别，根本到这两种学说在底色上实在是黑白分明的：顺世论止步于存在者层面的言说，“无因生”是对因的匮乏性否定（privative Negation），也就是“没有某个存在者生成万物”；这层意思在道家当然也成立，但道家同时又要悖论性地承认那个根本“因”——道体的“存在”，因为它实际上要说的毋宁是“‘有’个生成万物的，但它不是存在者”，这是绝对者层面的言说与对因的绝对性—吊诡性否定（absolute Negation）。“道生”与“自生”这对命题，与其他任何对绝对者的或肯定或否定的描述一样，本质上都要在（绝对性）否定的意义上理解，也就是“道生”即“不是真的没有东西产生物”，“自生”即“不是真的有东西产生物”，道家讲的实际上是“非有因非无因生”。不过由此也可看出，如果仅限于存在者层面的言说，那么“自生”确实便等价于“无因生”了，因为二者确实都否定有任何存在者能产生万物，而这也正是道家在形而上学、心性论与政治哲学等各层面针对“宰主”的强烈批判性的来由。西方否定神学正是在这一点上没有达到终极的彻底性——不是义理的，而是心理或倾向性的：尽管埃克哈特已经否定了绝对者“能生”的本原地位，从而在义理高度上其实已经达到了道家的水准，但他终究没敢直接说出“物自生”这个命题，可见对“存在者生物”的模式便终究还留有一丝执念，而这也导致他终究还要对基督教作为“宰主”的拟人化上帝保持信仰并参与以其为中心的宗教实践。【重玄之域读者交流群重开，欢迎来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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