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有可能是“活”的吗？
20世纪60年代末，英国大气学家詹姆斯·洛夫洛克（James Lovelock）提出了自达尔文后，第一个以全新视角审视生命的理论，即“盖亚学说”（Gaia Hypothesis）。这个学说认为地球是一个由人类、大气、海洋、陆地等组成的超级有机体（盖亚），可以通过自我调节去维系整个生命体的稳定和持续。洛夫洛克及其理论的追随者认为，生命体在维持盖亚可居住性有着关键的作用，意味着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物都是盖亚的后代，并直接影响生态环境。
人类是盖亚系统中必然会存在的生命，但在面对气候变暖，科技的进步与人工智能的发展，人类还将以现有的生命形式存在到最后吗？
在韩国光州的一座前身是寺庙的地下室内，韩国艺术家安妮·德克·希·乔丹（Anne Duk Hee Jordan）创造了一个镜像宇宙，探索了人类与非人类、海洋生物、技术、食物和性别之间交织在一起的关系。
《再见了，感谢所有的鱼》（So long, and thank you for all the fish, 2023年）是安妮为第14届韩国光州双年展“柔弱于水”（Soft and Weak Like Water, 2023）特别委托的装置艺术，在Horanggasy Artpolygon的地下室展出，跨越了三个房间：中间的房间模拟了湿地生态，两侧的翼房对立且相互映照，三者相接起到相互调和的作用。展厅的U型布局使观众不断地来回穿梭这个连接和平衡整个宇宙的湿地房间。该房间沉浸在黑光中弥漫着淡淡的荧光色彩，内有水池和水生植物在石头之间生长，这个小小的生态系统源自寺庙天然的环境。
安妮·德克·希·乔丹，《再见了，感谢所有的鱼》，2023年，混合媒介装置，第14届韩国光州双年展现场。©安妮·德克·希·乔丹
在这个神秘而又异想天开的水下星系里，“生活”着艺术家想象中的生物和可以感知人类存在的机器人。这些非人居民和一系列机器小生物出自安妮的早期作品“人工愚蠢”系列（Artificial Stupidity, 2016年至今）：一个移动的眼睛，左右摆动的螃蟹臂，一个章鱼花园，一个类似生殖器官的藤壶，五个克隆的詹姆斯·洛夫洛克肥皂泡形态的大脑和他的主大脑本身。这些机械生物在愉快地迎接访客时会展示出喜悦的动作。
安妮·德克·希·乔丹，《再见了，感谢所有的鱼》，2023年，混合媒介装置，第14届韩国光州双年展现场。©安妮·德克·希·乔丹
安妮·德克·希·乔丹，螃蟹左臂，《再见了，感谢所有的鱼》，2023年，混合媒介装置，第14届韩国光州双年展现场。©安妮·德克·希·乔丹
安妮·德克·希·乔丹，手指和头足动物，《再见了，感谢所有的鱼》，2023年，混合媒介装置，第14届韩国光州双年展现场。©安妮·德克·希·乔丹
安妮认为人类所有的资源、能量、灵感甚至是医学研究都来自于自然，万物都是相互关联的。因此，她创造了“人工愚蠢”，一个由失败机器组成的不智能机器人系列作品，试图重申它们存在的权利，并与她其他的作品之间相互串联，构建出一个在持续运动的状态。
安妮·德克·希·乔丹，《再见了，感谢所有的鱼》，2023年，混合媒介装置，第14届韩国光州双年展现场。©安妮·德克·希·乔丹
这部作品的名字引用了洛夫洛克继“盖亚学说”后的续作《新星世：即将到来的超智能时代》（Novacene: The Coming Age of Hyperintelligence，2019年）中的一句话。在安妮创作中延续了洛夫洛克提出的学说，认为要完全理解生态，我们需要不间断地循环思考，所以她在展览空间中从主题和物理上都回应着这种循环运动，邀请观众进入一个受海洋、地质学、性别、繁殖和共生启发的生态系统中。
安妮·德克·希·乔丹，《再见了，感谢所有的鱼》，2023年，混合媒介装置，第14届韩国光州双年展现场。©安妮·德克·希·乔丹
基于詹姆斯·洛夫洛克的理论，安妮去观察并分析了我们周围的环境和可能的未来，特别是海洋。她从年轻时就开始作为自由潜水员探索海洋。她将潜水视为一种心态或是深度冥想，当人在深海里时，身体将会发生变化，心率变低，器官逐渐变小，犹如回到了孕育生命时最初的状态。
因此，安妮在这座寺庙空间里创造了另一个主角，海洋女神。她以海藻舞者的姿态涵盖了所有的生命形式，从天堂到地狱，从土壤到浮游生物。伴随着为寺庙中游荡的鬼魂而奏响的禅宗铜锣，她为观者提供了与克隆大脑共同冥想和沉思的精神氛围，带我们回到了一切尚未开始的过去，又将我们推向了詹姆斯·洛夫洛克幻想的即将到来的未来。
安妮·德克·希·乔丹，《再见了，感谢所有的鱼》，2023年，混合媒介装置，第14届韩国光州双年展现场。©安妮·德克·希·乔丹
让我们成为一条鱼，回到自然里。
撰文
Euphy
转瞬即逝和转变是安妮·德克·希·乔丹作品的中心主题。通过动作和表演，她的雕塑旨在将观众带入当下，并在自然现象、哲学和艺术之间打开对话。她的作品就像一场世界和我们灵魂相关的知识与理论互动的幻想剧。乔丹打开了通往一个宇宙的大门，在这里她幽默而浪漫地创造了机器，将机器人意识与有机循环衰退和生命并置。她提出了关于“代理”（agency）的问题，并鼓励观点的转变，并将焦点从人类转移到整个生态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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