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不止骂莫言,《红高粱》《霸王别姬》《北京你早》全受攻击

文化   2025-01-21 19:33   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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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读到1996年的一篇文章《败坏自己形象的蠢事不能再继续下去》,署名江河。

文章说瑞典籍华人歌唱家蔡大生讲述海外游子对我国对外文化交流工作的困惑,说为什么在国外上映的几乎都是丑化、污蔑中国的国产影片,他大声疾呼,“中国人自己败坏自己形象的蠢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蔡大生讲自己的亲身经历。有一次他在酒吧里喝酒,餐桌上有一盘免费花生米,他与周围的瑞典人一样,喝一口酒,抓起几粒花生米放到嘴里。可是旁边一位瑞典人端起盘子把花生米倒进了垃圾桶,服务员又送上一盘,当蔡大生再次去抓花生米时,那个瑞典王八蛋“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打回去,说你们中国人都有脚气,别让我们嘴上也长脚气。

蔡大生生气地到一旁桌子喝闷酒,那个瑞典人又过来挑衅,结果老蔡大怒,将这坏种打翻在地,然后警察来了,把他关到警察局6个小时。

原来当时瑞典正在放映《北京你早》,里面有公共汽车售票员和司机同时去买脚气水的情节。


文章说,蔡大生困惑不解,“为什么在国外很少见到反映中国光辉灿烂传统文化的影片?”“为什么有些‘名人’热衷把中国人的愚昧、野蛮、黑暗的一面集中起来展示给外国人?”他说,在瑞典先后看过《红高粱》《霸王别姬》《大红灯笼高高挂》《您早北京》《菊豆》等等,这些影片在国外放映影响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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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的作者肯定没看过《北京你早》,因为他把片名都写错了,写成了《您早北京》。

巧了,当年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们一帮同学都是群众演员,一大群学生玩命挤公共汽车,就在西四拍的。


马晓晴饰演的公共汽车售票员与司机互有好感,待遇到一个留学新加坡的俊男之后移情别恋,然而后来发现,那个留学生其实是假的,他只是北京一个倒爷。一年后,“马晓晴”成了个体户,和倒爷丈夫拎着大包小包,在公交车上与司机再次相遇。双方很平静地打着招呼,汽车迎着朝阳出发了。

这是九十年代初期北京的风情画,人们的观念受到强烈冲击,生活面临诸多选择,是和买脚气水的男人每天开公交车,还是和小倒爷冒险弄潮,或是期待遇到新加坡留学生,人生有着各种不同的答案。这样的影片,无论如何谈不上什么“辱华”。

辱华的不是《北京你早》,而是那个瑞典小流氓。蔡大生把他一顿揍,揍对了。

因为文艺作品,而生硬地联系到这个国家的形象,那是傻蛋一个。

举个例子就明白了。从前我们对西方国家也很不了解,比如在电影和小说中看到“一夜情”,于是有人在国外或国内遇到外国姑娘,就直截了当地问是否可以睡觉,让人家大惊失色。这个不能赖文艺作品,只能赖那些信以为真的傻瓜,色胆包天的白痴,这种人跟阿Q一样,见到吴妈就想困觉,你说不是白痴是啥?
《北京你早》没有给中国抹黑,那个瑞典小流氓,才是真给瑞典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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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北京你早》《霸王别姬》这样的电影“辱华”,那么瑞典电影《喊叫与细语》就是“辱瑞”。

影片写三姐妹之间深深的隔阂与疏离,她们试图摆脱生活的阴影,重新拉近彼此的心,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和解。影片充斥着人性深处的痛苦、自私和无奈,女子为了疏远丈夫不惜自残,各种歇斯底里的呼喊,当年看了之后感觉相当沉重。

但是我们并没有认为这就是瑞典的现状,也没有上升到“西方现代文化的堕落”这种结论,这样的影评毫无意义。文艺评论应该集中在人身上,其他都只是人的背景板。

蔡大生苦恼瑞典人不了解现实的中国,“许多外国人对中国的了解仅停留在本世纪初(20世纪)的年代”,其实国内对瑞典又有什么了解?

1996年,我对瑞典的了解,仅限于两部电影《第七封印》和《呼喊与细语》,再就是打乒乓球的老瓦了。

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有隔阂有偏见。1940年抗日战争最困难的时候,胡适任驻美大使,有个大学考试,题目是胡适是谁,有美国学生答:胡适是中国最后一个皇帝,他领导了文字改革运动。

按说美国的大学考试,把中国人当作考题,那是中国的光荣;按说能热心把中国文化介绍出去的人,本该受到赞扬,可往往并不是这样。比如胡适,他在国外从来都说中国文化的好处,把最好的一面介绍给外国人,然而国内又有几个人知道?不是一样把胡适骂得狗血喷头?

蔡大生是著名歌唱家,我相信他当年困惑的问题,今天应该不再困惑,没别的原因,文化交流多了。

文艺作品辱不了谁,美剧韩剧中犯罪题材极多,韩剧整天拿资本家财阀开涮,美剧更有《纸牌屋》,如果把这种题材生硬地和现实生活联系起来,老外认为这是“辱美”“辱韩”,那我们可就看不到过瘾的美剧韩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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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者
文学、社科、书法、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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