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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崔在朝鲜| 选自《铁路之子》
崔石平 著
一听到人们叫我"老崔",我心里就不舒服。倒不是自己长得年轻,而是觉得时间真如白驹过隙,倏忽一下就是几十年!
做过了不起的事情吗?写过有影响力的作品吗?一件也没有。除了皱纹和白发与时俱进,再无可称道的了。
您可能认为我多事:好多人不都这样吗?——这倒让我更郁闷了。
我介绍一位也曾被称作"老崔"的人,您也许就能理解了。
那位老崔赶上了一个生机勃勃的时代,或者说他和同辈参与创造了一个大气磅礴的时代。
崔广余在抗美援朝前线留影。
一九五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建立不久,当经济建设、军事国防还非常脆弱时,当时的世界头号强国不仅欺负了邻居朝鲜,还把炸弹扔到了鸭绿江边。国内不少人原来崇美、羡美,一下子又变得恐美。
但伟大领袖毅然决定出兵,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老百姓受罪的彭德怀挑起了重担。
前去保家卫国的战士们不光有刚打完仗的老兵,还有来自各行各业自愿入伍的新兵——老崔告别铁路车辆段时刚满十七岁。他恋人的妈妈想让他和恋人先把婚结了,老崔想了想说"还是等等吧",然后毅然参军跨过了鸭绿江。
志愿军用人所长,铁路来的还干铁路。老崔所在的救援队,主要任务是迅速处理掉道或被炸坏的车皮。
网络图片
他们在线路交会的介川到龙源里"二十九公里地段",在著名的清川江大桥旁与美国飞机较量:你没日没夜地炸,我没日没夜地修。你想让前线的志愿军没弹没粮,束手待擒;我千方百计豁出命也要运过去。
一场激烈的铁路运输线抢修之后,崔广余(左三,背心上印着志愿军铁道部队标识)与战友们合影留念。
开始大家也害怕,炸弹坑撂进一辆大卡车还富裕,从介川到龙源里的路基土都炸没了,全是枕木和血肉码起来的。
野马战斗机低得气流能抓起帽子,它找不到大目标时便拿单人当靶子,杀伤弹弹片几乎擦着地皮飞;还经常使用定时炸弹,水缸那么粗,有的露个尾巴,有的钻进了地下,在工作地点旁潜伏着,不知何时起爆。
若害怕就不干活儿了,那能行吗?于是,老崔他们工作时反穿着白里棉袄,飞机来了就坐在雪地上仰望着天。炸弹要是长的,便不理它;如果是黑点,就赶紧起身。对定时炸弹只是留点儿神罢了,干活儿尽量快点儿,让车皮离它远点儿。
开始的两年,天空上没有自己的"小燕子",地面上没有苏联援助的"喀秋莎",志愿军异常艰难。他们不仅要面对高爆弹、子母弹、细菌弹、凝固汽油弹等新武器的攻击,还要受到原子弹的威胁,他们知道这种高科技的毁灭性。但有彭老总做表率,有黄继光、杨根思、杨连第等英雄做榜样,有四亿多父老乡亲做后盾,他们正义在胸,无所畏惧。
一次,救援队沿着线路行进,突然定时炸弹响了——一节几十吨重的"闷罐车"车厢从老崔头顶飞了过去!前面有人被车门扣住了,后面有人被石块砸死了,老崔的胳膊麻了。他一看,里外两个洞,突突冒血:一块弹片从左胳膊穿过去了。
救援队剩余的人继续战斗。老崔胳膊还吊在胸前,就返回了前线。
崔广余(左三)与战友在朝鲜。
不久,老崔当了干部,后来还参与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政治工作总结》的材料收集,"打不烂、炸不断的钢铁运输线"这一节成为现代战争史上的光辉篇章。
志愿军战士的大无畏精神,让不可一世的美国人不得不在谈判桌上规规矩矩签了字。
一九五三年秋天,老崔戴着军功章胜利归来,休假结婚。一年后,他有了第一个孩子——那就是我。
当同事叫父亲老崔时,他已就职过若干铁路单位,仅用一两年,就使这些单位的面貌大有改变。
后来,父亲虽然迈步都很费劲儿,但嗓门还像过去那样洪亮,想做什么只一句话——"就这么定了!"
列车满载前线急需的军用物资行驶在抢通的铁道线上(网络图片)。
《铁路之子》崔石平著,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