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届【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入围作品:风起南岳农家乐II曹晋

文化 2025-01-25 05:00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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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南岳农家乐

☆曹晋

“农家乐” ，乡村山野间承载着饮食、娱乐、休闲诸元素，被现代人生活圈里捧得爆棚，带着浓厚色彩与浓烈芳香挤进了现代汉语词条。

南岳衡山有家叫“红叶寨”的，当为南岳农家乐开山者，起飞早，影响大，口碑佳。它出身好啊，算得上南岳招商引资青藤结的果，率先摇响借旅游致富之风铃。

大概90年代末，南岳费尽心机招商到几个大老板来开发投资。老板们独具慧眼看中白龙村（今延寿村）一方宝地——鹅公寨，它背倚千年古刹南台寺，山峦起伏，树木葱茏，溪水潺潺，气象万千。

老板们心动加行动，不远千里请来牛气哄哄香港风水大师，一起围着南岳衡山转圈堪舆。大师高深莫测瞧罢，竖起大拇指：“南岳风水好靓啊，难得见到这么大聚宝盆，投资这里肯定会发财的啦！”老板们闻之心花怒放，手起手落当场拍板，第一期投资2个亿打造休闲娱乐山庄。那时，一个小小县区居然引来2个亿的项目，引爆了衡阳改革开放重磅炸弹。

虽说那些老板都是打拼闯荡的老江湖，沉稳持重，但白龙村那片黄金宝地一入法眼，心已怦动，暗自摩拳擦掌。不待签约墨迹干透，他们马上投资几百万，修起一条宽6米、长3公里水泥大道，从白龙潭直达白龙村，将山外大千世界连通。

彼时的白龙村书记L，年轻有为，时常琢磨怎样率身带头致富。自从那条招商大道擦身过他家门口，只见登山的观光车和游客日增，人流熙攘，人气恣肆。L书记心想，那么多人上上下下，总要吃喝拉撒吧，何不搞个地方给大家休息休息呢？

他家坐落个好去处，天设一半，地造一半。山窝里有平地，有山坡，有条弯弯曲曲小溪摇头摆尾穿过，两旁树啊草啊花啊，招蜂惹蝶，一派诗意盎然。细细审视构思之后，主人裁取遍野的楠竹做主建材，依就高低起伏山势搭建竹房七八座，错落有致，雅致敞亮，迎清风徐来，纳野趣曼舞。此处最妙有许多枫树，秋季枫叶红彤似火，如高耸云天之巨大火炬。故而，L书记得知音者赐名“红叶寨”。

环境优雅，档次不俗，价格亲民，又有一条大道便捷通达，红叶寨真的像秋枫“火红”起来。火红的背后，靠精选食材支撑。除了自家播种时蔬，上山采摘野菌挖笋，屋前屋后养鸡鸭鹅，还不远百里弄来易俗河黑山羊、宁乡花猪、湘江野生鱼。再者，村民捕猎时常送来不多见的新鲜野猪肉（彼时尚未禁猎）。一条大道引来越来越多人，都说“红叶寨”的美景养眼色，美食饱口福。

2003年，南岳举办“山地车南岳登顶国际挑战赛”。深圳喜德盛自行车公司闻讯，便有几个高管前来考察，与南岳洽谈合作冠名赛事。接待如此重要战略合作伙伴，我们不敢丝毫怠慢，想到客人在大都市多为精致美食伺候，便思谋着安排本地特色迎合。不过，当我们邀请喜德盛客人同上农家乐时，他们眼神飘过几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好像觉得东道主是否小气且怠慢了？

待我们落座青松掩映溪水缠绕的竹房，春风拂面不寒，周身通泰舒坦。品过广式“龙凤煲汤”，客人啧啧称赞：“南岳这么正宗靓汤，深圳现在可是喝不到了！”“红叶寨”老板过来剧透，蛇是山上抓的，鸡是自家养的，配了点药材，砂锅煲了一下午。客人大为感动，每人连汤带渣又盛满一碗。由“龙凤汤”开胃，衡山头碗、五花扣肉几大硬菜招呼上来，小笋回锅肉、香椿煎蛋、素炒野菜、焖油豆腐和几个新鲜时蔬次第紧跟，醇而不烈的农家自酿米酒不动声色助兴，惹得客人连连呼赞“好吃”、“过瘾”。酒过数巡，带队头头拍着胸脯豪气冲天：“挑战赛成功了，给我备上几桌，一定把我们老总请到这里庆功！”

“红叶寨”红了，如擦燃火柴的红磷，点亮南岳“农家乐”颗颗星星。农家乐发展轨迹从这里出发，走进古镇四街，又往西岭、半山亭、水帘洞延伸扩张，再而从西岭辐射后山方广寺一路一带。

南岳独特地理环境赋予农家乐各自风景和情趣。水帘洞那边，饭前饭后可攀爬南岳四绝之奇——水帘洞，还可隐入百亩莲塘赏荷看花。西岭、半山亭是夏天消暑最佳去处，吃点土菜，喝点小酒，任凭凉爽山风把暑气逼空。周末或节假日去方广寺，沿一路茶园走走停停，即便随意找个岔路口拐下去，总有几座农家乐零星隐于山坳间。有寻趣的，便数人相约背个竹篓，晨雾轻笼间随主人学采茶，再撸起袖子学制茶，把新茶连同茶趣、野趣集装回家。

时间可以改变人的口味，同样可以改变人的品味。人们现在去南岳农家乐，既要看环境，又特别挑剔各家的烹调手艺。说来说去，其实只要家有一两样独特招牌菜，食客必会纷涌而至。比如汤司令宫食庄的血鸭、孜然羊排；林伢子本地口味菜馆的青椒煮鱼、小炒肉；西岭王麻子家的水煮鸡；秀才土菜馆的油粑粑和红烧肉；地主婆家的腊味，都是休闲者闻香而来的最爱。

名山多名人，名人也喜欢农家乐。

2004年，金庸老先生应邀来南岳参加现代版“五岳联盟”大会，为中华五岳抢旅游发展制高点站台。他在南岳登台亮相，接受联盟大会授予的“五岳盟主”冠冕，还有一把保险价达1亿元的“倚天屠龙剑”，一时将五岳炒作得鼎沸。

金庸武侠小说不少篇幅描写过衡山，读者目睹“衡山派”旗帜在风中猎猎招展，威武雄壮。可惜金庸先生平生却从未涉足南岳，这次正好一了夙愿。登衡山途中，我们特意找了家农家乐休息，领着先生去菜园看村姑摘豆角、丝瓜、蕹菜，又饶有兴趣看男主人庭院杀鸡、池塘捕鱼。餐桌上兴致勃勃喝了几杯衡阳特产“湖之酒”，先生脸红些许，话多了不少，笑声更爽朗。

品完南岳特色“农家土菜”，默默面对大山，看秋日阳光变幻色彩，峰峦沟壑涂得油画般迷幻，令人倏忽蒸腾无限遐想。我们不失时机请金庸先生为南岳题词，最担心的是，都说先生为人低调且自诩清高，平日一字难求。先生此时兴致正浓，爽快应答：“好啊，你们说题什么呢？”我们连忙拿出拟好的几幅内容，掏出笔墨伺候。先生认真审视着，沉吟片刻说道：“不用你们的，看我写这个行不行？”随即，大笔一挥：“南岳天下秀，到此人增寿”！题毕，大家无不抚掌叫好，题词内容彰显南岳特色，迎合国人思潮；书法筋骨刚劲，力透纸背。真没想到，一幅珍贵墨宝居然诞生于普通农家乐。

如今，金庸先生虽已驾鹤而去，而留给南岳的题词不曾丝毫暗淡，金字招牌熠熠生辉！

放眼望南岳，农家乐星星点点与旅游共舞，成燎原之势，同奏一曲致富欢乐颂。记起诗人黄亚洲有几句诗感动过我，借其诗句改个地名而用：都说南岳的山峰秀色可餐/其实那只是眼睛的感觉/我的鼻孔、舌头和牙床一齐表态/都说还有南岳农家乐！

作者简介

曹晋，湖南衡山人。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有散文、报告文学、理论调研文章发表于《人民日报》、《羊城晚报》、《湖南日报》、《旅游学刊》等。刊载于《衡阳日报》的散文《听山》获1990年度全国报纸副刊三等奖，全省二等奖。出版散文集《蝶变年华》。

参与策划“阿迪力南岳高空走钢丝”、“山地车南岳登顶国际挑战赛”等20余场大型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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