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碗到明星恋情

文化   2024-09-21 10:01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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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稿

史君按

这是善于思考的吴童鞋的又一次来稿。这次的文风愈发细腻,看似一个个生活中的细节,叠加起来加入思考后,便使得这些细节被放大。在细节中让人感同身受,和作者一起感受着各种无奈和无力。

生活何尝不是如此。一个人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便会产生蝴蝶效应。更何况一些脑残做出的禽兽之举。

魔幻中带着写实,写实中又充满了魔幻!

从洗碗到明星恋情

作者:吴恣奕

我在社会组织工作,办公室是在某个党建服务中心的四楼。这所党建服务中心是一栋四层的小楼,第四层是共享办公空间,只提供给社会组织。

结婚后,工作日的午餐,我时常带饭。一来是为了…主要就是为了省钱。由于带饭嘛,就会牵涉到洗碗。原本,我是下班后把油腻的餐盒、餐具带回家再洗。时间一长不免厌烦,感觉多此一举,于是也不知道哪天开始就养成了饭后洗碗的习惯。

四楼的条件比较一般,没有洗碗台,只能在昏暗有味的厕所洗。然而,洗手台上的洗洁精用完以后就再也没补上,也没有洗碗海绵,仅有的洗手液也不知掺了多少次水。由于三楼没有厕所,我便下到二楼洗碗。

二楼的条件要优越不少,茶水间里有个挺宽敞的洗碗台,带手柄的洗碗海绵,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洗洁精的瓶子看上去都是锃亮的。不仅如此,茶水间隔壁厕所和四楼比起来也算是天差地别——有空调,有厕纸、擦手纸,还有冷热水龙头、消毒肥皂、洗洁精。恍然大悟,怪不得同事都下楼上厕所。其实这倒也没什么,二楼有时要承接活动,接待宾客,管理方的办公室也在这层;而四楼呢,(据我所知)社会组织只需要花相当低廉的费用就能租一块区域办公,同时还能和其他同行共享其中相当宽敞的公共区域。况且,再不满意四楼的配套设施,其实只需要多走几步去二楼即可,也没人拦着。


今天午餐过后,我照例去二楼洗碗。撩开湿垃圾桶,倒完碗里的小骨头和油水后才发现垃圾桶里换上了干净的垃圾袋。心想,阿姨今天整理的比平时要早一些。用水冲碗,碗盖,用手掌在水流下搓筷子。耳机里放着音乐,心情不坏。总觉隐隐约约有人在背后说话,大概是同事?摘了耳机,回头,看到的是清洁工阿姨。我还没开口,她便对着说我,你怎么总是来两楼洗碗?听口气大概有些不高兴。我估计就是因为那个干净的垃圾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便解释,楼上一直没有海绵和洗洁精,只能下来洗。她回了几句话,我没听明白,大概是要我自己跟负责那层的阿姨或者是物业提。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于是她接着说,那你也不能把垃圾倒到这里来啊,这层的人这么多,垃圾又多,你这不是给我增加麻烦么。我有点不悦,便说,知道了,下次会我会把垃圾倒掉再下来的。自然,心情不好,声音再轻柔,语气和脸色是没法骗人的。她不再说什么,提着拖把去了转角。我继续洗碗,把洗洁精按倒碗里,往洗碗海绵上加水。

到快要洗完,我正往碗池里甩水的时候,她从转角里走回来,嘴里依旧念念叨叨,指责我不该来这里倒垃圾。我没忍住,说,你这个怎么能怪我呢?她说,不怪你怪谁,事情就已经发生了。我说,物业没有禁止四楼的人来这儿,我也是在正常的午餐时间过来洗碗的,如果你觉得因此增加了工作量,可以找物业或者管理方之类的反应,禁止我们下来就行了。说罢,我捧着碗往外走,快到门口又停下,还是没憋住,说,你原本只要好声好气说明情况,我在四楼倒垃圾也就是多绕几步的举手之劳,现在这样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说罢,也不想听她再说些什么,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到楼梯间。

午休的时候,我甚至想过以后不论什么垃圾都要往两楼倒,特别是湿垃圾,宁愿晚些吃饭,留到她换上干净的垃圾袋再去。可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否决了,并不是因为高尚,而是怕报复。即使是蹲坑的时候,被包间外浇上一盆水,这样的小报复也够受的了。

这一天还看到了日本小学生被杀害的新闻。似乎没有正经媒体报道,朋友圈也只看到两、三好友转发。印象中,近几个月来已经不是第一起了,之前似乎也有一次袭击日本学生,还有一次是袭击美国教师。看到了些许评论,从历史、意识形态、经济等等方面分析的都有。我突然有一种类似于麻木又觉得这事很“正常”的生理触感。我想旁观者并不了解事情的真实状况,或许除了当事人以外,谁都无法真正知晓。人会做自己认为不合理、不正确的事情吗?如果会做,那这一行为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合理。或许那个下杀手的人和受害者的家庭有仇,或许如何如何……分析的人会把自己看到的、理解的事实涂到事件之上,或深或浅。我想,如果是个人行为,那么这个人是会付出代价;如果是时代的风,那或许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付出代价。晚些时候,看到某某明星和某某网红官宣恋情,我甚至有个诡异的念头——那个明星的官宣或许并不是个人行为。

我又想起中午的事。原以为在保洁阿姨的下意识里这是两个阶级的矛盾——她穿着工服,戴着橡胶手套,干着脏活累活;而我,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打着电脑,喝着咖啡,接起电话满嘴项目。事实是,我很无辜,工作多年,挣一份微薄(真的)的工资,每天提供着超出劳动合同约定的工作时长,唯一可以放松的午休,洗个碗都能受气。我原以为是这样的,于是试着理解、体谅。

晚上,又在办公室多待了一个小时。雨夜,回到家,吃完饭,打开本不该出现在家的电脑干起微不足道又不得不做的工作。我突然想看看自己。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眼眶深陷,衣服七零八落,短裤也挺脏,半个多月都没换洗。我想起了那个死去的日本小学生。突然觉得自己大概错了,或许我不能理解也无法体谅。在那个保洁阿姨眼里我真的和她是两个阶级嘛?若是我把头梳得笔挺,一脸神气,穿着体面的衬衫、西裤,她还会那样嘛?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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