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要30万彩礼,陪嫁只有六床被子

情感   2024-11-25 20:03   陕西  

小时候寄人篱下,

因为嘴馋偷吃了舅妈的荷包蛋,

被舅妈拿高跟鞋砸脸,

在眉骨上留下了个又深又丑陋的疤。

后来被接回家,

和弟弟打架时不小心把他推倒,

弟弟眼角磕出了一个细小的疤。

妈妈指着我的鼻子咒骂:

“小小年纪心思真歹毒,自己脸毁了也要害你弟弟和你一样,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省得你祸害我儿子。”

我爸气急败坏的抽出皮带往我身上招呼。

挨了顿毒打后,我顿悟了一个道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真的真的有。


我是九岁那年被爸爸接回家的。

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爸骑着自行车,我坐在自行车后座,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袱,那些是我的衣服行李。

姥姥帮我收拾东西时,舅妈在一旁冷哼:“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年,你爸你妈终于想起还有你这么个闺女了,真难得啊。

赶紧把你的破烂收拾上,赶紧走,回家过你的好日子去吧。”

当时我脑子笨,没听出来舅妈话里的阴阳怪气,只听见她说我要去过好日子了。

于是我信以为真的觉得自己真的要去过好日子了,欢呼雀跃的奔向那个很多年没见过面,看上去有些陌生的面孔,怯生生叫了声:“爸”。

我爸应了声,把我抱上他的自行车。

姥姥在身后泪眼婆娑的叮嘱我:“好好听你爸妈的话,好好学习,懂事点,别惹你爸妈生气。”

我使劲点头。

自行车的车轮转动,我跟姥姥挥手告别。

院里那棵我最喜欢的栀子花树和姥姥佝偻的身躯在我面前渐渐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我们走了很久很久,穿过了好几个村子、稻田、大坝和水渠,弯曲泥泞的小路才终于走到了尽头。

宽阔的柏油路两旁是一栋栋气派的小洋楼,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一眼望不到头。

我兴奋极了,这里比我姥姥带我赶的大集更繁华,更漂亮。

我最爱赶大集了,虽然要起的很早很早,要走很远很远的路。

但是姥姥会在买完东西之后,把找回来的零钱数个两三块递给我,让我去买我爱吃的零食和糖果。

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几块钱,兴奋的来回穿梭在人流中,在各个摊位钱流连。

这个好吃,买五毛钱的。

那个我早就想吃了,也买上五毛钱的。

那时候的钱可值钱了。

几块钱就可以买到一大堆好吃的东西。

我递给姥姥一颗糖,姥姥不吃,“我不爱吃甜的,吃了牙酸。”

我又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包辣条,姥姥也不吃,“你自个吃吧,我不爱吃零食。”

于是我开心的吃着零食,跟着姥姥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踏上回家的路。

赶大集的那一天对我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一天。

早上出门时是欢呼雀跃的,是满怀期待的。

路上的风景是好看的,是新鲜的。

傍晚归家时是心满意足的,满载而归的。

那是我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爸气喘吁吁的蹬着自行车,边蹬边说,“快到家了,前面那个门口挂着红灯笼的房子,你看到了吗?那就是咱们的家。”

“咱们的家”,我默默的咀嚼着这句话,心想,真好,我终于也有家了,我再也不是舅妈口中没人要的赔钱货了。

于是,我睁大眼睛,远远的看着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家,内心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到家时,我妈站在门口等着我们。

“快叫妈。”我爸把我怀里的包袱取下来,歪倒车子让我下来。

我看着面前五官凌厉的女人,和我记忆里描绘了无数遍的妈妈好像有点像,又不太像。

记忆里的她,比现在温柔。

我记得好像是我五岁的时候,她来姥姥家看过我。

其实也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而是我弟生了病总不好,她特意回来让我姥姥去村里的赤脚大夫那里求个偏方。

那天我放学迟了,怕挨骂,一路飞跑着回了家。

她在门口等我,帮我取下书包,拍着我的后背让我慢点。

吃饭时,她看我头发散乱,拿着皮筋给我重新扎了头发。

那是我对她仅有的印象。

我嗫嚅着小声喊了句“妈。”

她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先是拿着扫把替我爸扫清了身上的雪,才慢慢的朝我走过来。

我站在廊檐上,踌躇着不敢进屋,一路上的憧憬与期待在看到她冷淡模样的那一瞬间,都化为泡影。

进屋后,我妈给我找了双拖鞋,让我换上。

拖鞋上面印着喜羊羊的图案,里面有厚厚的绒,虽然有点小,但是穿上可暖和了,我被冻得差点没知觉的脚开始慢慢的回温,连带着心里也变得暖洋洋的。

我爸问我妈吃啥饭?

我妈戴着围裙在厨房里,手底下忙碌的动作没停:“今天太冷了,我下饺子吃,暖暖胃。”

说罢,她又转过身问我:“丫头,你爱吃饺子不?”

我忙不迭的点头,又怕灯光太昏暗,她看不见,于是补充道:“爱吃,爱吃。”

饭做好后,一个小男孩回来了。

他莽莽撞撞的掀开用来挡风的厚门帘,正好甩到我脸上,硬邦邦的角打的我脸一阵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脸,没敢叫出声。

不过,也没人发现。

我爸在院子里扫地上厚厚的积雪。

我妈在厨房里专心的煮着饺子。

我知道,那个小男孩是我弟。

我姥姥跟我说过,说我妈为了生这个弟弟不容易,吃了很多苦,中间流掉了好几个女孩,才得了个他,宝贝的很。

我姥姥让我千万要让着弟弟,别惹我爸妈不高兴。

这些话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于是我对他,打心眼里是有些畏惧的。

弟弟冲到厨房,抱着我妈的腿冲她撒娇:“妈,饭还没好吗,我快饿死了。”

我妈平静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嗔怪道:“又跑哪里疯去了?我看你是野惯了,不饿都不知道回家。快去洗手,饺子马上就好了。”

我透过半掩着的厨房门,偷偷摸摸的瞧着橘黄色灯光映照下的无比融洽的场景,像是窥探别人幸福的小偷一样,暗自落寞。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我妈招呼我过去吃饭。

我弟这才发现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我。

他惊讶的指着我问:“她是谁啊?”

我妈说:“她是你姐。”

我弟不敢置信:“我从哪冒出个姐?”

我爸接话:“她从小在你姥姥家长大的,所以你没见过。以后你们好好相处,别打架。”

我弟抬起下巴哼了一声:“乡下来的,怪不得土不拉几的。”

那年他才七岁,就已经懂得了城里人和乡下人是有区别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城里人,而我则是土不拉几的乡下人。

我妈拍了他一巴掌,在我看来就像是挠痒痒一般轻飘飘的。

我早已饿的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就往嘴里塞,浓浓的肉香充斥着我的口腔,好像更饿了。

一连吃了三个饺子之后,我才发现大家都没动筷子,我妈还在厨房不知忙什么,我爸在调油碟,我弟则摔了筷子。

“妈,我不吃煮的饺子,我要吃煎的,煎饺!”

我妈连忙回道:“我知道,已经给你煎好了,现在就出锅。”

我放下筷子,等着大家一块上桌。

等了一会儿,我妈端着一盘煎饺过来,径直放在了我弟面前。

那盘金灿灿的,散发着浓浓焦香的煎饺,是我从来都没吃过的东西。

我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被我妈用余光瞥见,她顿了顿,跟我弟商量,“你一个人能吃完吗?给你姐夹几个,让她也尝尝。”

我弟摇头,护犊子似的护住盘子,“不行,我都不够吃呐,凭啥给她呀!”

“你这孩子,吃独食吃习惯了?”

我妈作势要去夹他碗里的煎饺,我爸拦住我妈,声音淡淡:“他是男孩子,正在长身体,你让他多吃点。一个破饺子有什么好分的,煎的煮的还不都一样。”

我愣了愣,抬头看了我爸一眼。

他端着碗,半张脸被碗沿遮住,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突然觉得他和一路上披星戴月载我回家的那个人,不一样了。

也许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我把他想象的太好了。

“就是,我爸说的对。”

我弟得意洋洋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眼见气氛有些僵硬,我急忙开口:“没事,我不我不爱吃煎的,就爱吃煮的。”

吃完饭,我妈去洗碗。

我想起来在姥姥家,每次吃完饭,我都帮着姥姥擦桌子,扫地,洗碗。

姥姥说我得勤快点,得有眼色,得眼里有活,才能不惹人厌。

我回来的前一天晚上,姥姥也同样嘱咐我,回家后也得多干活,得让你爸你妈满意。

我当时心里很不理解,在姥姥家我是寄人篱下,所以我得小心翼翼,得乖巧懂事,得勤快能干。

可为什么回了自己家,我还要这么小心翼翼呢?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难道我也得讨好他们吗?难道他们也容不下我吗?

虽然不理解,我也并没有问出口,而是老实的点头。我知道,听姥姥的总归没错,姥姥不会害我的。

于是,我拿起角落里的扫帚,利索的把地扫了。

“丫头,锅里有烧的热水,你去把门口的红盆拿过来舀点水,泡泡脚。”我妈在厨房喊我。

“好。”

我去门口找了一圈,没找到红盆,进屋问我弟,他正在看童话故事书,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搭理我。

“我让你拿个盆你都不会拿吗?磨磨叽叽的,光知道吃了。”

我妈突然提高了音量,吓得我一激灵。

声音也有些发抖:“门口没有,我没找到在哪。”

我妈风风火火的出来,门口看了一圈,又问我弟:“洗脚盆呢?”

我弟这才说:“我爸拿去养他捉的王八去了。”

我妈嘴里嘟囔着什么,顺手拿起扫帚准备扫地,才发现地已经扫干净了。

她放缓了神色,从里屋取了盆,舀了半盆水递到我跟前,让我泡脚。

我受宠若惊的接过水盆,刚抬起脚,我弟就大喊起来:“她为什么要穿我的拖鞋?”

我妈和他打商量:“我忘记给你姐买了,前个不是给你买了新拖鞋吗,这个旧的就给她凑合穿吧。”

“不行,那是我最喜欢的喜羊羊拖鞋,不能给她穿!”说完,我弟霸道的冲过来,从我脚上抢走了那双旧拖鞋。

我被他从凳子上扯下来,手不小心按到了盆子,打翻了那盆滚烫的洗脚水。

幸亏我穿了厚棉袄,身上并没有被烫伤。

可我还是想哭,委屈的想哭,难过的想哭。

这个棉袄是姥姥今年给我新做的,怕我冷,姥姥塞了很多棉花,针脚缝的细细密密的,可厚实可暖和了。

我平时根本舍不得穿,本来想留着过年穿。今天出门时,姥姥非要让我穿上,说穿新衣服,到新家,过新生活。

可是,到了新家,我的新衣服弄脏了,我整个人狼狈坏了,跌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而我妈却没空管我,而是抱着我弟安慰他,说着,“宝贝对不起,我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你的东西给你姐用。”

“你没事吧,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别冻感冒了。”

等我妈把我弟哄好,才想起来站在一旁浑身湿漉漉冻得发抖的我。

得了她的首肯,我才敢动。

我赤着脚从包袱里找到一件旧棉袄换上,又翻出我的凉拖鞋,穿上,默默的拿了拖把把地上的水拖干净。

我妈瞅着我被冻得通红的脚,皱眉问我:“你连双棉拖鞋都没有吗?”

我其实有一双棉鞋,也是我姥姥做的,特意没做后脚跟,让我当拖鞋穿。

可我脚是湿的,我也不敢问我妈擦脚毛巾在哪,怕把棉拖鞋弄湿,我就没拿出来穿。

她看我不吭声,也就没再问。

那天晚上,躺在冷冰冰的被窝里,我冷的发抖,于是只好拼命的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好像这样就能变得暖和起来。

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电视声,还夹杂着我弟欢快的叫喊声“我要看动画片”“我要看喜羊羊与灰太狼”,我再也忍不住,用被子蒙住头,小声的哭了起来。

我想我姥了。


我终究还是留在了这个家里。

我早就知道,不管这个家里能不能容得下我,这都是我唯一的去处了。

姥姥的家,其实也不算是姥姥的家,而是舅舅舅妈的家。

房子虽然是姥姥和姥爷一砖一瓦盖起来的,但是姥爷去世后,房子就理所当然的归了舅舅和舅妈,而姥姥和我一样,都变成了寄人篱下。

早几年时,姥姥身体还硬朗,能帮舅妈带孩子,能洗衣做饭收拾家务,还能饲弄田间的几亩地,舅妈倒没说过什么。

后来姥姥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了,干不动重活了,舅妈就愈发的嫌弃起她来,连带着也更加不待见我。

九岁那年的寒假,我生了场重病,连着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

姥姥日日背着我去隔壁村输液,白天输完液就退烧,晚上又开始发烧。

隔壁村的赤脚大夫劝我姥抓紧带我去医院看看,别耽误了。

我姥给我舅打电话,我舅从厂里请假回家,骑着摩托车风风火火的就把我送进了医院。

我姥姥身上没钱,我舅又替我交了住院费,办了手续。

我是急性肺炎,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院,花了好几百块钱才把病治好。

出院回家时,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地上都是摔碎的锅碗瓢盆,舅妈躺在床上哭。

见我回来,舅妈从床上坐起来,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姥姥,“她爸妈是只管生不管养是吧?吃喝拉撒睡要我们管,现在生病还得我们出钱治,这孩子是给我生的吗?嫁到你们家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姥姥急忙解释:“我给玉巧打电话了,她说丫头的医药费等过两天她闲了就去银行汇过来。”

“我不想听你说这么多,我今天把话撂在这,过年前你要是不把她送走,我就和你儿子离婚!”

那天是农历腊月二十,舅妈下了最后通牒。

姥姥知道舅妈这下是来真的了,只好给我妈打电话。

我不知道姥姥和我妈聊了些什么,我只记得姥姥好像哭了,挂了电话擤了擤鼻涕,就走过来把我抱在她怀里,抱的紧紧的。

嘴里还呢喃着:“丫头,你要争气啊,以后等你有本事了,就没人敢看轻你了。”

我隐隐约约的,是有些明白姥姥话里的意思的。

姥姥见我点头,叹了口气,把我抱的更紧了。


我妈在县城的步行街上租了个铺面卖衣服,我爸在县里棉纺厂上班,收入都还算可以。

因此在县城买了房,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爸把我转到了县里的三小,我挺满意的。

虽然离家有些远,但是学校很大,教室的桌子也都是崭新的,比我在村里上的小学气派多了。

我弟比我小两岁,上二年级,在步行街旁的一小读书。

我妈每天早上先载着我弟送他去学校,再去开店,晚上我弟放学会先去我妈店里,等我妈收拾好,再载着他一起回来。

我的学校比我弟的学校、比我妈的服装店都要远的多。

我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背着大书包一路披星戴月,从城东走到城西,稍微走慢一点都会迟到。

我很羡慕我弟,早上不用早起,可以美美的多睡一会觉,每天也不用走那么远的路。

我同桌家里也有个弟弟,她妈妈每天早上都会骑电动车送她上学,弟弟坐在前面,她坐在后面。

因此我也时常会看着我妈的电动车,在心里默默嘀咕:“为啥不让我和我弟上一个学校,电动车明明可以坐下两个小孩的。”

这个问题,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了答案。

我爸的表姑家里有个小孙子,在村里上的幼儿园,今年要升小学了,托我爸帮忙转到县城里上。

我爸爽快的答应了,“这事简单,我和三小的副主任是同学,请着吃顿饭就能办成。”

电话那头表姑的儿子却吞吞吐吐,“哥,我想让旦旦上一小,我打听过了,三小的师资力量太差劲了,连一小的手指头都够不着。”

我爸当时是在饭桌上接的电话,他正在吃饭,就把手机扔桌子上开了外放。

挂完电话,我爸表情淡淡的,我妈却一脸铁青,忿忿不平的嘟囔道:“他嘴巴一张说的倒是轻巧,谁不知道一小好,那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吗?当初豪豪进一小,咱们是又塞钱又送礼的,花了一万多块钱才进去。”

喝了口稀饭,她又说道:“三小咋了?不就是远点差点吗?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

我抬头看她一眼,见她说的义愤填膺,心里有些不舒服。

原来他们都知道一小好,三小不好。

也知道三小又远又差。

可他们舍得掏钱找关系让我弟上一小,却舍不得在我身上浪费钱。

那不是我第一次明白我和我弟的差距,却是最清晰的一次。

“丫头,你要争气啊,等你以后有本事了,就再也没人会看轻你了。

我想起姥姥跟我说的这句话,暗自握紧了拳头。

我学习一直很好。

在村里上小学时,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

刚开始转学过来,我有点不太适应。

之前在村里时,是老师先讲,学会了之后再时不时的复习知识点。

这里的老师则相反,他是让我们要先自学,先预习,不懂得地方做好标记,等老师第二天再讲。

我刚开始不习惯这种方法,但也硬着头皮学,看不懂的知识点和例题就用红笔圈出来,等第二天老师讲的时候,我会格外认真的听。

渐渐的,我发现,这种办法真的很有用,我能彻彻底底的把知识点吃透,记牢,做同类型的题几乎不会出错。

适应了老师的教学节奏之后,我的学习成绩也逐步提高,人也变得自信起来。

小孩子的心思真的很纯粹,他们不会因为我是乡里来的,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而嘲笑我,也不会因为我穿的破破烂烂的而看不起我。


五年级期末,我考了双百分,全班第一,学校给我发了奖状。

回家的路上,我时不时的停下脚步,从书包掏出奖状,抱着它傻笑,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我记得那天的风很轻柔,空气也是香甜的。

我一路小跑回了家。

我爸下班早,他在厨房里做饭。

我磨蹭着,想把奖状拿出来给他看,又觉得不好意思。

直到他发现了我,随口问我:“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没?”

我努力压制住砰砰乱跳的心,状似平静的回话:“嗯,出来了。”

“考了多少分?”

“我考了双百。”

“哦?真的吗?不错不错,真厉害!”我爸从厨房走出来,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被他的话鼓励了,咧开嘴笑,边笑边从书包掏出奖状想展示给他看。

“你看,这是我的奖状。”

“爸,你快看,我得奖状了!”我的话被我弟高昂的嗓门给淹没的彻底。

我爸似乎只听见了我弟的炫耀。

“哎呀,我的宝贝儿子真厉害。想要啥礼物,跟爸爸说,爸爸明天带你去买。”

我爸冲到门口,一把抱起我弟,朝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我妈也一脸幸福的看着眼前玩闹的父子俩。

我安静的站在厨房门口,客厅短短三米的距离在我看来却像是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鸿沟的那边,是他们幸福的、坚不可摧的一家三口。

而鸿沟的这边,是从一出生开始,就被他们遗忘和放弃的我。

我看着这一幕,默默地将奖状收了起来。

第二天我爸休息,我妈也破天荒的没去开店。

吃完饭后,我爸骑着他新买的摩托车,载着我们三个,去市里买年货。

一进超市,我弟就嚷嚷着要买玩具,我爸把他扛在肩头,带他穿过人流,冲向玩具区。

我妈则在年货区挑选年货,我望了望我妈的背影,又看向我爸和我弟的背影,犹豫了下,还是拔腿跟上了他们。

我弟想要一把玩具机关枪,那把枪做的很逼真,还有几个可以替换的弹夹。我爸看了看价格,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咬牙说“好”。

我爸又转过来跟我说:“你想要啥,自己挑一个。”

我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的点头。

我在货架上寻摸了一圈,最后挑了个小小的芭比娃娃,娃娃虽然小,但是眉眼很精致,还有两身裙子可以替换。

我抱着我的芭比娃娃,我弟扛着他的机关枪,我俩都开心极了。

结账时,我妈一听机关枪要一百块钱,眼睛瞬间瞪大了,“就这个玩意儿都够我买十几斤肉了,太贵了,豪豪你去选个别的玩具吧。”

我弟一听,马上哭了起来,拉着我妈的袖子开始撒泼,“妈,我就想要这个,求求你给我买吧!”

我妈一看我弟哭了,立马软了神色。

我爸也在旁边帮腔,“孩子喜欢,买就买了,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嘛。”

我妈这才又把机关枪放到柜台上扫码,陆陆续续地扫完购物车里的所有东西,最后一个是我挑的芭比娃娃。

我妈问售货员,“多少钱?”

“三十。”

我妈抢过来,冲着我吼:“这么小的个破玩意居然还要三十块钱,你真是败家!这都是人家两三岁的小孩子玩的,你都多大了还玩?不要这个了,我等会给你买几个新头绳。”

我想反驳,但我不敢。

我焦急的在人群里搜寻我爸的身影,希望他能像刚才替我弟说话一样,也替我说说话。

可我只远远的看见我爸抱着我弟,挤在人群中看小丑表演。

于是虽然我考了双百分,虽然我听话懂事,不争不抢,可我还是没能得到属于我的那份礼物,尽管它只值三十块钱。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大半年。

我生日在八月份,本来我没抱希望他们会记得的。

但是生日的前一天,我爸买彩票中了奖,两百块钱。他高兴的跟我妈说,要带我们去饭店吃饭,还要给我买个大蛋糕。

于是我也开始有了期待。

生日那天,我爸先把我妈、我弟和我送到了饭店,他说他去订蛋糕。

我弟也非要跟着去。

蛋糕提回来,我弟迫不及待的打开。

“老妈,我帮丫头选的,好看吧?”

我弟从来不叫姐姐,只喊我的名字。

我一看,图案是我弟最喜欢的喜羊羊。不过没事,我也挺喜欢喜羊羊的。

我开心的吃着蛋糕。

我妈扭扭捏捏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上次没给你买那个芭比娃娃,这次给你买上了。”

她说话时神情很不自然,好像是想跟我道歉,又不好意思开口,选了个折中的办法来弥补我。

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巨大的喜悦和幸福感似乎冲昏了我的脑袋。

我接过礼物,呐呐说了声:“谢谢妈妈。”

这是我回到家之后,第二次喊她“妈妈”。

她也有些震惊,愣怔了一瞬,替我夹了一个鸡腿放在我碗里。

我弟气鼓鼓的摔了筷子,

我妈赶紧把另一个鸡腿夹到了他碗里。

可我弟却不吃。

他低着头,突然哭了起来,“你们给她过生日买蛋糕就算了,还给她买礼物,我却什么都没有。”

我妈赶紧安慰他:“宝贝,我昨天不是才给你买了玩具车吗?你的礼物比你姐的多多了,你就别小心眼了哈。”

我爸也接话:“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哭,你想要啥跟爸说,爸明天给你买。”

两个人一顿好说歹说才终于把我弟哄好。

一家人总算其乐融融的吃了顿饭。

饭后,我爸去结账,我妈去拿塑料袋打包剩菜。

我弟突然扑过来抢走我的芭比娃娃,“给我玩会儿。”

“不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硬气了起来,可能是爸妈今天对我太好了,让我有了跟小霸王对抗的勇气。

我从他手里抢过娃娃,拍了拍上面的灰。

我弟又扑过来抢,我力气没他大,抢不过他。

“还给我,那是爸妈送我的!”我冲他吼,这句话却惹怒了他。

他突然把抢过去的娃娃摔在地上,还不解气似的狠狠跺了两脚。

崭新的芭比娃娃在他的摧残下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我气坏了,狠狠踹了他一脚。

他也不甘示弱,像个小牛犊似的,猛的冲过来用头顶我的肚子。我吃痛,下意识地使劲推了他一把。

“砰”的一声,他的头重重的磕在桌角。

他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了这是?”爸妈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看见撑腰的回来了,我弟哭的越发大声了。

“乖乖,这是咋了?”

我妈心疼的去哄他,拿开他捂着额头的手,我妈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我弟眼角被桌角划出了一道血痕,上面还冒出了几滴血珠子。

我吓坏了,平时他头上磕个小包我妈都心疼的不得了,这下完蛋了,我闯祸了。

“死丫头,你这么下手这么狠?”

我刚想辩解,我妈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指着我鼻子骂:“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真歹毒,自己脸毁了也要害你弟弟和你一样,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省得你祸害我儿子。”

我顿时一惊,随即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小刀在我心上不停的划。

我的眉骨上有一道又深又丑的疤痕,那是我五岁的时候嘴馋,偷吃了坐月子的舅妈一个荷包蛋,被舅妈拿高跟鞋砸的。

当时伤口深的能见着骨头,流了好多血,我姥姥一边给我抹药,一边心疼的直哭。

后来过年,我妈来拜年,看见我脸上的伤,问我怎么了?

我当时天真的以为这个姥姥让我叫“妈”的女人会替我撑腰,于是我满脸委屈的跟她说了原因。

没想到她只是淡淡的对我说:“活该,谁让你偷吃的。”

说完,她又谄媚的对我舅妈说:“小孩子不听话就该打。”

即使过了很多年,我依然记得她当时说话时的表情,淡漠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后来我回到这个家,偶尔她也会对我好,也会冲我笑,时间长了,我恍惚觉得之前都是我的错觉,她并不是不爱我,只是分给我的爱比我弟的要少。

可现在这一刻,我恍然大悟,好像她真的不爱我。

所以她才会揭我的伤疤,把我曾经受过的伤当作是攻击我的武器,用最恶毒的语言来羞辱我。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根本没有人听我的辩解。

我爸气愤的抽出皮带打在我身上,边打边骂:“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们花钱给你过生日,给你买礼物,你却坏心眼的想害你弟,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不知道我爸拿皮带抽了我多久,我只知道最开始我还哭着喊疼,后来我就不喊了,似乎也是真的感觉不到疼了。

最后是饭店老板娘看不下去了,从我爸手里抢过皮带,骂骂咧咧地说:“小孩子之间打个架多正常,非得下死手,我看你才是有毛病。”

我爸被当众落了面子,脸色难看的带着我妈和我弟走了,没人回头望我一眼。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我只知道路很长很远,风也很冷,明明不是冬天,打在脸上也跟刀子似的,割的生疼。

等我回家时,我妈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

我没理她,自顾自的烧了水,身上和脸上全都是伤,一碰就疼,我只能小心翼翼的拿毛巾擦了擦身体。


自那天起,我就在心底掐灭了最后一丝希望,再也没期待过他们对我好。

我也再没有和我弟打过架,就这样不争不抢,安安分分的在这个家里待着。

后来,我考上了市重点高中。

当时学习压力大,很多家长为了孩子能够吃好睡好,都会选择在学校附近租房子陪读。

我知道我没那个福气,于是乖乖的选择住校。

北方的冬天很冷,宿舍热水卖5毛钱一暖瓶,我每周的生活费是55块钱。

食堂一顿最普通的早饭是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半碗菜,总共3块钱。中午一顿饭最少5块钱,有荤腥的话就要8块钱。晚饭最便宜的是面条,一碗2块。

我每周都是省着花,吃最便宜的饭菜,饭钱刚好是50块,剩下的5块钱留着买零食。

我舍不得打热水,就一直用凉水洗脸洗脚,甚至是洗头。

所以后来我的脚每年能都生冻疮,长大后一见风就头疼。

冬天厚厚的棉衣我洗不动,就算洗了挂在宿舍里也晾不干。

于是我犯了个懒,周末回家的时候把脏衣服装在行李箱里带回去,用家里的洗衣机洗。

我妈看见了,又骂我:“懒得生蛆,都十五六的人了,连个衣服都不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光洗全家人的衣服,还要做饭,喂猪,啥活都干。像你这样又丑又懒的,以后能嫁的出去才怪!”

我一边低头淘洗衣服,一边悄悄抹了两把眼泪。

后来,我就不把衣服往家带了。实在穿到脏的不行,就自己洗,洗不干净就拿脚踩,晾不干就潮着穿。

我弟比我小两岁,我高三那年,他上高一。

他成绩算中等,考上了一所普通的高中。刚上了半个学期,我弟就不想住校了,他嚷着宿舍条件差,食堂伙食也不好,非要我妈去陪读。

我爸和我妈商量到半夜,第二天我妈就在服装店门口贴了张“旺铺转让”的广告。

隔壁婶子劝我妈:“你这熟客也多了,好不容易熬出来了,为啥又不干了?”

我妈满脸骄傲:“我儿子考上高中了,我得去陪读,等他考上大学,我再回来重操旧业。”

我偶尔会问自己,羡慕我弟吗?肯定是羡慕的,可羡慕又有什么用呢。

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我靠不上任何人,我得自己争气。

于是我头悬梁,锥刺股,埋头苦学,拼命的学,往死里学。

努力真的有用,我高考考了一个非常好的成绩。

大学报道那天,我爸和我妈很高兴的说要送我去,我拒绝了。

我自己拖着行囊,一路走向了充满希望的远方。

我爸也会按时给我打生活费,但是他从来不给我打电话。

我妈也不主动联系我。

大二时,我爸下岗了,正逢我弟高考失利,要花大价钱转到新的学校复读。

于是我爸停了我的生活费,让我自己想办法。

好在我苦惯了,没钱也能活。

我下课就去食堂帮忙打饭,不光能赚钱,还能吃免费的饭填饱肚子。

没课的时候我就去校外发传单,做地推,或者去饭店端盘子,总之只要能挣钱,多苦多累我都愿意干。

我成绩一直很优秀,大三那年辅导员帮我申请了助学贷款和奖学金。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再也没要过我爸的一分钱。


寒假时,我们一起去舅舅家拜年。

无意间听见我妈和我姥姥抱怨,“越大越不懂事,从来不叫爸妈”“你是不知道她心多狠,一学期一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听见这些话,我觉得特别可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依然不反思自己做的对不对,反倒是埋怨我“心狠,不懂事”了。

饭桌上,舅妈笑吟吟的开口:“丫头,你这毕业了打算在哪发展呢?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整天说等长大了要给你姥姥养老这话?”

舅妈老了,目光不似我记忆里那般凌厉,对我好像也客气了几分,但是语气依然不善。

我点头。

“记得,我会说话算话的。”

我考了教师编,原本就是打算回老家的,不是为了爸妈,是为了姥姥。

舅舅舅妈跟着表弟去了市里定居,姥姥一个人在老家生活。

舅舅说姥姥年纪越大脾气越犟,不愿意跟他们过好日子,非得一个人单过。

我知道是因为什么,姥姥在舅妈跟前低声下气了一辈子,老了不想再受气了,所以才不愿意跟他们走。

我也不放心姥姥,我想陪着她,过安稳平淡的日子。

我回老家教书,爸妈知道了以后气的半死,说辛辛苦苦供我读书,指望着我能有大出息,结果没想到我转头又回了这小县城,当起了饿不死也富不了的破老师。

我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暴怒。

他们怎么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的人生也不是为他们而活。

在我曾经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成为我的依靠,那么他们又凭什么要指望我成为他们的依靠呢?

我考进了私立学校教书,头两年一直住在宿舍,等手里攒了些钱,我又用公积金贷款买了个房子。

房子不大,但是我很高兴。

我把姥姥也接了过来。

住进新房子的第一天晚上,我抱着姥姥哭:“姥,我有家了,我再也不用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活着了。”

我姥姥摸着我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哄我:“我的丫头,你真争气啊!”

又过了两年,我谈了个对象,是同一个学校的老师。

我初入职时性格冷淡不合群,工作遇到困难,是他给了我很多帮助。

谈婚论嫁时,我带他去见了我爸妈。

我爸妈张口就要了三十万彩礼。

我说他是独生子,家里有车有房,他也有稳定工作,彩礼没必要要这么多,又不是卖女儿。

我妈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白眼狼,贱骨头。”

他们把户口本藏了起来,放话不给彩礼就别结婚。

我想笑却忍不住哭了,多少年了,我在他们面前也终于值钱了一回。

我对象家凑够了三十万,我们去领了证。

我爸妈精挑细选陪嫁了六床被子。

结婚那天晚上,我看着满床的喜被,内心的委屈和酸楚再也忍不住。

对象把我抱在怀里,替我擦眼泪。

“没事,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爸妈给了我生命,也或许给了我爱,但是他们给的爱太微薄太稀少,不足以支撑我活成一个快乐的开朗的女孩。

所以我一直对任何事都很冷漠,我也始终觉得我不配拥有最好的,包括亲情,爱情,甚至是任何东西。

直到我遇到我先生。

他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他善良勇敢且无畏,他自由开朗乐观向上。

假期时,他带我走遍大江南北,带我去爬山,去潜水,去滑雪,去露营。

我们夜爬泰山,寒冷冗长的黑夜中,他用厚厚的军大衣将我从头到尾裹了个彻底。

怕我手冷,他又用大掌把我的双手紧紧的包裹住,放在嘴边,朝着掌心哈气。

在朝阳升起的那一刻,他朝着远方大喊:“希望周露永远能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幸福!我会永远爱她!”

对了,我不叫“丫头”了,这个野草一样随意的名字昭然若揭了我过去二十几年里不被重视的人生。

我大名叫周露。

先生会叫我周露,也会叫我露露,他说在他心里,我就像露珠一样珍贵,要被他捧在手心小心呵护。


我婚后的第四年,我爸去世了。

其实他的病早有征兆,他下岗后拿出全部积蓄又贷款买了辆大车,开始跑长途运输。

一跑就是十年。

长时间的奔波劳碌,作息日夜颠倒,让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我弟毕业后,我以为他能歇歇了。

可他说还得给我弟挣钱买房子,娶媳妇,光靠我弟的工资,别说买房结婚了,养活自己都困难。

他缠绵病榻半个月之久,直到我弟从外地匆匆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他才终于舍得合眼。

火化那天,我站在捧着骨灰盒的弟弟身后,不知不觉却泪流满面。

我想起记忆里第一次见他,他买了一板娃哈哈递给我,问我“好喝吗?”

我说:“好喝。”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你爱喝等我下次来看你还给你买。”

还有他接我回家那天,漫天飞雪,他把围巾解下来裹在我头上,自己的身上头上都落满了雪。

他哼哧哼哧的蹬着自行车,累的气喘吁吁,还回过头来安慰我:“快到了,你看前面那个门口挂红灯笼的房子,就是咱们的家。”

恨他吗?其实是恨的。

爱他吗?其实也是爱的。

人就是这么复杂矛盾的生物,没办法单纯的爱一个人,也没办法单纯的恨一个人。

一天,我偶遇了在县城邮储银行工作的高中同学,聊天间,她突然跟我说,“你妈前几天来我们银行汇款,九十万,汇给你弟。”

我恍然大悟,我爸去世前我也在床前伺候。

有天他故意找借口把我支开,跟我妈说了好一会儿话,估计当时就是在交代这笔钱的去处吧。

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拥有了先生给我的满满的爱,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一点点爱患得患失的小女孩了。

我爸去世后,我妈不愿意跟我弟走,说他刚结婚,怕引的他们夫妻不和睦。

我偶尔也会去看看她,她一下子老了很多,性格也不似年轻时那般强势。有时候做错了事,我骂她两句,她会像个孩子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没过半年,我妈也病了,得了很严重的老年痴呆。

她忘了很多人,包括我,可却唯独记得我弟。

整天念叨着:“豪豪呢?豪豪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我要去找豪豪。”

我没办法,只好联系我弟。

他从外地赶回来,依旧像上次一样风尘仆仆。

岁月的磨砺和肩上的责任也逐渐压弯了他的脊背,他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昂着脑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了。

我弟把我妈接走了。

临走时,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姐,这卡里的三十万是你的彩礼钱,还给你。咱妈前段时间给我汇了九十万,剩下的六十万我买房付了首付。”

我没接卡,释然的说道:“都留给你吧,算是我给咱妈的养老钱。”

转身离开时,我听见我弟极轻的声音:“姐,对不起,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我回头,看见他眼角那道细微的伤疤,想起他也曾在很小的时候遇到我被街上的小孩欺负,像个英勇的小牛犊一样冲上来保护我。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过日子,逢年过节多回来看看。”

回家的路上,先生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里他声音激动到颤抖,哭的像个孩子。

“露露,你…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真的吗?”

“嗯,我要当妈妈了。”

从此,我的身份不再是女儿,是姐姐。

而是我先生的妻子,孩子的妈妈。

我要呵护我的家。

我要让我的孩子,在满是爱的世界里长大。

(《是女儿,是姐姐梦见桃花源/
编辑: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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