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当晚。
许冉等待着前面的选手结束,但心里莫名慌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在心里,挥之不去。
就像暴雨来临前的阴天,压抑。
许冉多次深呼吸调整气息,但依旧无济于事。
她心慌地难受。
有工作人员急匆匆跑到她身边,小声的说着,许冉心里的那股躁郁有了解释。
她立刻给奶奶打电话,但盲音无人接听。
又立刻拨通那串熟悉的手机号码,沉着冷静的男声传过来,带着疲惫。马上就是许冉上场,可是病房内的奶奶也抢救失败,这是她唯一能再见老人的机会。
许冉的眼睛里像是积了一层水,泛着微微的光。
不用权衡,耀眼的舞台终究是和她没有缘分。
夏季的夜晚没有风,只有热和闷。
许冉坐在出租车内,一言不发,手指紧紧蜷缩着,用力地握紧,又用力地松开,反反复复。
医院的冷气开的很足,许冉打了个颤。
屋内的气氛凝重,许冉绕过林焕、汪萍,半蹲下来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握住那双苍老干枯地手。
她的声音发着抖,有些无法控制面部肌肉。
轻声地喊着“奶奶,”此刻的她像个无家可归的猫,企图做最后的挽留。悲痛的无法自抑,只能不断重复着,仿佛这样就能唤醒床上人。
林恒之一身白大褂,笔直地站在一旁墙边垂着头,沉默。
医生对于自己亲人生命的无法挽留,眼睁睁看着凋零,心里的的痛更甚。
“啪”响亮的一巴掌在压抑的空气中炸裂,瞬间引爆两个中年夫妻的爆发争吵。
“林焕,你个王八蛋,动手打我!”
“你就是个毒妇,平日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你今日故意去我妈面前找茬,存心气她。”
“我在你家受了半辈子气,我撒撒气又如何!”
“汪萍,你做的那些龌龊事,还好意思提自己受委屈。要不是因为你,恒之当年能被绑架!”
“够了!”林恒之低声呵斥。
林焕和汪萍像斗鸡一样,凶狠地盯着对方。多年的夫妻感情淡薄如糯米纸,倘若不是利益纠葛,早就离婚各奔西东。
许冉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着,长发掩映着神色,单薄的背脊透出无尽的孤独。
林老太太于凌晨3点离世。
许冉呆坐在医院门口的椅子上望着天空由黑变蓝,眼神空洞。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孤苦无依。
二十多年的岁月里,她只是想要得到些爱,却在短暂的拥有后失去。
失去却再也无法拥有,怎么去释怀。
她给王姨打了个电话,对方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不愿多说。
“王姨,事已至此,我就是想知道当时发生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也会去看监控。”许冉的声音像被砂砾摩擦过,沙哑无比,了无生气。
“夫人晚上过来,对着老太太发脾气。明里暗里骂人,还骂你阴魂不散,有什么底气和林淼争。老太太急气攻心,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许冉紧咬住下唇。
汪萍半辈子衣食无忧、高高在上,拿捏别人如对待蝼蚁般残忍,她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过!
她凭什么!
不食人间疾苦的彻头彻尾利己者!
恨意如同膨胀的气球,许冉甚至觉得自己血管都像要爆炸。
她对汪萍的恨在此刻达到巅峰。她所珍视的人不被认真对待,就像她自己被羞辱一样,心揪的紧紧作痛。
拖着没有灵魂的身子回出租屋途中,大街上的屏幕轮番滚动着林淼跳舞的视频,女人如同高傲的白天鹅,发着光,吸引着人。
林淼先前的代言照片还在。
许冉觉得无比讽刺和嘲弄。
倘若苍天有眼,为什么她们能过的如此平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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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冉像困兽一样躺在出租屋接近一周,接近行尸走肉般的苟活着。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东西再能够填满缺口。
在林家的这些年,奶奶就是她的靠山。温柔的老人帮她扎起辫子,教她蹒跚学步,一年年的为她庆生,满足她一个又一个愿望......
她想要好多的爱,奶奶便给她。
只是至此这个愿望到此结束,再也没有机会拥有像奶奶一样纯粹的爱她者。
直至这日天色彻底昏暗的时候,石宇给她打电话,邀请她来酒吧,许冉才出门。
“你买单。”
“得嘞。”石宇知道许冉心里的苦闷无处宣泄,由着她沉默灌自己酒。
许冉喝的很急,一杯接一杯。
她酒量很好,几瓶啤酒才堪堪有丝醉意。所有积攒的委屈成为眼泪,哗哗地流,泪混着酒进入喉咙。
呛的她泪眼汪汪。
“许冉,要不你把心里的苦水倒出来,比干喝酒强。”
“能说出来的苦都不是苦。”许冉的眼神透出悲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弥漫着愁雾,带着茫然。
石宇劝不住她,只能安静地陪着。眼看她喝的意识模糊,整个人半个身子瘫在桌上,便结账准备离开。
石宇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架着她的胳膊准备送她回去。
却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骨节分明。直接绕过许冉的腰,轻松将她拦腰抱起。
石宇刚想破口大骂,看到高大劲挺的林恒之时,话咽了回去。
林恒之将许冉稳稳抱在怀里,她轻的让他怀疑。
“不牢你费心,我送她回去。”
石宇没好气道,“你要是真存好心,就不会这时候来捡人。”
“我是她哥。”
“呵,林恒之,你算哪门子哥。她姓许,你姓林。我好歹还是她朋友,你呢?和许冉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还有林家,她怎么会这么惨!”
林恒之的眼神暗了暗,带着不悦。“石宇,我没你想的不堪。”
石宇的火气就没消停,但被随后走过来的陈彦劝住。
他只能看着许冉被抱走。
林恒之自许冉走进酒吧便注意到她,黑色的短袖,白色的牛仔长裤,即便简简单单的衣着,他还是一眼注意到她。
面容带着些苍白,脸颊瘦了些,精神透出萎靡。自从老太太离世,他已经近十天没见过她。
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又不知道躲在哪里伤心。
她永远这幅模样,小时候受到欺负会躲在他的柜子里呜呜地哭。
而后摸清他的脾气,便缩在他的沙发上咧着嘴哭,将眼泪蹭的到处都是。
许冉安静的靠在林恒之怀里,眼睛轻闭,睫毛处还挂着泪痕。鼻尖通红,整个人委屈巴巴的模样。
林恒之将许冉带回住宅,轻轻地将她放在沙发上。
他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弯腰俯身靠近许冉,一手捏住许冉的下巴。
许冉吃痛,微微张开嘴。随即林恒之一点点将杯子中的蜂蜜水灌入她的口中,只是许冉难受,下意识地挥手。
林恒之的手没拿稳杯子,水径直洒落在许冉的身上,氤氲一片。
水的黏腻让许冉感到不舒服,她径直将短袖直接兜头脱下,扔在一旁。
林恒之的黑色衬衣也被打湿,他进卧室换了件家居短袖。再走近沙发时,就看到这幅香艳场面。
昼亮灯光下的许冉侧躺在沙发上,纤细的腰肢越发白皙。而当事人毫无察觉,竟然还要去解内衣扣子。
林恒之清隽俊朗的五官多了丝裂缝,他的呼吸有些不稳,但顷刻将薄被整个兜在许冉身上,但很快被许冉扯掉。
她意识不清,眉毛蹙着,很是难受。
林恒之胸口起伏,微微垂眸,再抬眼已然是眸色清冷。
醉鬼一个!不然要好好教训她一番,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他用被子将许冉裹得严实,直接抱起将她扔进客房床上,任由她今晚自己瞎折腾。
回到卧室,林恒之靠坐在床头看资料,却有些分心。
今晚带许冉回家是个临时决定,看到石宇的手覆在她腰间时候,便下意识地起身大步过去,将她抱起。
林恒之有些懊恼,他不应该在许冉的事情上过于上心,但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理智。
比起刘舒然,许冉总能轻易牵扯他的情绪,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令他烦躁。
即便表面刻意地疏远,冷漠地对待,但一出现风吹草动,行动比意识反应更加迅速。
他不想再让许冉卷入林家,渗入他的生活,只不过目前看来,有些难办。
林恒之啪地合上书,吃下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
客房的门被关上,许冉挣开身上的被子,盘腿坐在床上。
她的醉意早已消失不见,从林恒之抱起她的那刻,酒意已经消散大半。
而许冉之所以假装昏睡,是因为她贪念那舒心的松香味,贪念林恒之的怀抱。
那时候她仿佛又回到小时候,上完舞蹈课累的走不动路,求着林恒之背她回家。
少年笑笑,温柔地答应。
许冉永远记得那宽阔的背,给足她安全感。
除此之外,刚才甚至他抱她的时候,许冉有丝对汪萍、林淼、刘舒然报复的快感。
虽然十八岁之后的少年冷漠无情,但她察觉到林恒之对她的矛盾情绪,并非是单纯的厌恶,相反她敏锐地捕捉到他对她的些许在意。
汪萍见不得她接近林恒之,林淼嫉妒林恒之对她好,而刘舒然更是听不得一点关于两人间的风吹草动。
许冉笑着笑着,小声抽噎起来。
滚烫的泪水浸满眼眶,而后溢出沾满整张脸。
即便心里痛快了些,可仍旧无法从失去奶奶的情绪中脱离。鼻子哭的通红,眉眼间全是雾气。
过了许久,许冉才渐渐平复心情。
她冲了个澡,裹上浴巾,漂亮的肩颈线一览无余,那双腿匀称细长,白的发光。
许冉下定决心,轻轻地拧开主卧的门。漆黑一片,她慢吞吞地挪到床边,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出乎意料地是男人没有被她的动作惊醒,许冉抿了抿嘴巴,多次深呼吸,随后轻轻的躺在林恒之的身边。
她慢慢适应屋内的黑暗,侧身望着睡姿规整的林恒之。
心里有些犯怵,但许冉不能后退。
她要打破林恒之防守的道德之门,拆穿他高冷禁欲的伪装,拉他共沉沦。
已经下定决心要要让汪萍后悔,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成为笑话,让她在圈内抬不起头。她们不是最看重脸面吗?
那就要深刻体会失去和遗憾的滋味,尝遍被人指点却无处可躲、成为过街老鼠的苦楚。
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那就都尝尝苦楚。
即便手段上不了台面,许冉也认!
奶奶曾经说过她太犟,可她就要犟到底。汪萍总要为她做错的事付出代价,许冉就要犟,达不到目的就死磕到底,一条路走到底。
她不信邪,信自己!
眼眶微微湿润,许冉凑上去亲亲林恒之的嘴角。
手摸索着从他的衣服下摆深入,一点点向上。微凉的手划过坚实有力地肌肉,温热的肌肤烫的她手有些抖,脸在黑夜中泛着红,而心跳也震耳欲聋。
林恒之睡得极不踏实,药效发挥着,他半梦半醒。
眼皮子却异常沉重,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山间野狐再次入梦,只是这次的感官极具真实,她噙着笑一下轻一下重亲吻他的脸,若即若离。而后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四处点火。
那双狡黠灵动的大眼睛里映着他,眼神已经不甚清明,带着浓浓欲望。
不论现实或梦境,他的情绪总是被许冉轻易挑起。
林恒之的呼吸带着些急促,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带着些霸道直接吻上,真实的触感让他一愣。
许冉被林恒之突然的粗鲁动作惊到,只是他的眼睛仍旧闭着,黑暗中的温度节节攀升。许冉的呼吸和林恒之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重重的压着她,毫无章法的乱亲。
曾经极力忍受的冲动,而今破笼而出。
许冉的手无处安放,意乱情迷中摸着林恒之的手腕。粗粝、蜿蜒、凸起,许冉一惊,是长长的疤痕。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
屋内昼亮,许冉下意识闭眼。
“许冉!出去!”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咬了咬牙根,但对她又无计可施。
此刻再多的旖旎心思也消散一干二净。
林恒之撑着身子坐起来,面部肌肉紧绷绷的。家居服满是褶皱,他的眼神透出些狼狈,一向清清冷冷的人多了些愠色。
他本以为又是梦,但那嘤咛声唤起他的神志。
懊恼地看着眼前狼藉,还有一旁睡着的许冉,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刺着他的眼,那潋滟的唇泛着光泽,提醒着他刚才的所作所为。
凌乱的长发散在他灰色的床单上,很是扎眼。
上次她喝的烂醉爬上他的床,这次又是如此,他应该锁上门的。
但一想到许冉是否也如现在一般,随意爬上其他男人的床。林恒之更加暴躁,却又为这种想法感到羞耻。
她撩拨了他,先前他又何尝不是失控撩拨她。
心呐,总是比人的嘴诚实。
林恒之揉揉头发,直接将薄被扔在旁边意识混乱的女人身上,眼不见心不烦。
他下床迅速冲了个冷水澡,换好短袖长裤,径直走出主卧。
安眠药彻底失效,他心烦意乱的拿着车钥匙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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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再次安静,许冉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差些露馅,好在她有醉酒进错屋的前科,林恒之没有怀疑。
嘴巴麻麻地带着痛,林恒之就是狗。
但许冉此刻被刚才摸到的疤痕引走思绪,林恒之总是带着腕表,她从不知道他的手腕处有那么狰狞的疤痕。
摸起来有些渗人,究竟是如何伤到的?
像是割腕自杀留下的疤痕,但自杀这件离谱的事情怎么能和天之骄子林恒之联系在一起。
她敢确保,那个疤是林恒之十八岁之后新添的,他有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许冉仰躺在床上,最后还是打开手机邮箱,点击同意参见短剧的邀请。她的确应该让自己忙碌起来,让大脑不停歇,不要去想现在的糟糕。
至于攻略林恒之,只能徐徐图之。
她等着看汪萍崩塌的那刻。
一早,林恒之便到了医院,他没有回家,眼下乌黑的眼圈暴露出他的疲惫。头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昨夜带着些狼狈离开家,他驱车去了郊区的湖边垂钓。
坐在偶尔有亮光的黑夜中,他似乎也与夜色融为一体。虽然远离市区喧闹,但他的心却始终无法平复。
许冉早已过了天真无邪的年龄,也并非傻乎乎的没有分寸感的少女,她已然懂得男女间的情感。
却一再撩拨他,说她是装单纯,他显然不信。
活了近三十年,他什么不懂?
许冉嘴硬,傲娇,在他面前,她的小情绪总是表露地彻底。
但那潜藏着的依恋,他却轻而易举地察觉到。
只是,他自己呢?
夜凉如水,他手腕处隐隐发痒,那丑陋的疤痕梯提醒着他曾经的自我放逐。
十八岁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骄傲肆意洒脱的少年却意外被绑架。
大雨滂沱的雨夜,他被几个壮汉捂住口鼻拖上黑车。
昏暗废弃、满是尘土的工厂,少年被锁在铁柱上,没有食物、没有水,他的眼睛蒙上黑布,被困整整一周,他接近虚脱。
如履薄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比起肉体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更甚。他被反复的拷打质问,已然恍惚。
后面林恒之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垮,他身上多处是伤,且高烧持续,求生的意志在减弱。
被救出来后,他昏睡多日,变的沉默不语。
父亲帮他请了心理医生,戴琴尝试解开他的心结,小心翼翼地试探那被绑架几日内发生的事情。而林恒之选择回避。
他只要一想,头痛欲裂。
不过比起那几日对他的摧残,父母的双双背叛才是压垮他的重担。
被绑架的前日,他发现母亲在家偷情,而他被母亲毫不犹豫地扇了两巴掌,脑子轰鸣。
汪萍破罐破摔告诉他,他的父亲林焕早已背叛,甚至在外不止一个女人。
而汪萍毫无被发现的羞愧。
反而告诉林恒之,如果林焕知道她的事情,势必会离婚,这个家就要散,而小三也会登门入室,家产就要被分走。
轻描淡写的话,透出豪门婚姻的现实,汪萍在敲打他。
热如火的夏日,林恒之却心在冰窖。
甚至觉得恶心想吐,真是够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考量,那他呢?
又算的了什么?
他本以为恩爱有加的父母早已双双背叛家庭,谁又在乎他的想法?
更可悲的是,绑架他的人是母亲的情夫。
即便后来那人被捕,也没有透露出与汪萍的关系,而他也是在被绑的那些天内,根据他们的嘀咕猜出来的。
心如死灰,林恒之的世界观彻底崩坍。
阳光的少年死在十八岁的夏季,他夜夜噩梦,无法入睡,日渐消瘦。
那个暑假他日日接受蔡琴的心理辅导,效果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瞒过了所有人。父母以为他的心理已经得到安抚,便送他出国。
他将自己放逐,灵魂在不断被腐蚀。
在国外那日的圣诞节,准备好刀具,割腕自杀,只是后来被房东发现送往医院。
林恒之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没有生的欲望。
许冉年幼,对这些事情比较模糊。但她对他的依恋却是十成十的,这种感情的羁绊,他必须斩断。
再深厚的情感,到最后都会分崩离析。
没有他的庇护,年迈的奶奶护不住许冉。母亲的手段他太了解,她对许冉的厌恶深入骨髓,将丢失林淼的痛全部加注在不知情的许冉身上。
许冉必须尽快成长,然后远离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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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看着办公室内的眼前三人,倒也一如既往的淡然,情绪丝毫没有外泄。
刘凯最近眼睛不舒服,发痒得厉害。汪萍和刘舒然劝他来让恒之检查检查,确认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眼前的年轻人是他亲自为侄女舒然挑选的女婿,沉着冷静自持,十分满意。但男人在外通常如此道貌岸然,对待女人那又是一副光景。
看着自家侄女含羞的神态,他知道这女婿,他选对了。
“恒之,你刘叔叔眼睛情况严重吗?”
林恒之微微蹙眉,汪萍一向眼高于顶,习惯掌控别人,而不是关心旁人。而今却为还尚未结成真正亲家的外人操心,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稀罕。
“过敏性结膜炎,拿瓶眼药水滴一段时间。”
汪萍和刘凯离开办公室,刘舒然期待地望着林恒之。他的面容轮廓线条硬朗,眉眼深邃,清冷气质让她喜欢。
林恒之抬头看了眼刘舒然,他的头隐隐作痛。
“还有其他事情吗?”
满心期待顷刻失落,刘舒然咬咬唇,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隔着水雾望向自己的未婚夫。
林恒之挑挑眉,心不在焉,有些无奈。“我欺负你了?还是旁人欺负你了?”
“恒之,我们今后是要做夫妻的,可你对我没有丝毫的爱。我知道,谈爱对我们而言是件奢侈的事情,可你总不能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我,这总归对我不公平。”
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是错误,商业性质掺杂着利益,但那时的林恒之对任何事都无感,婚姻就是一场交易,不是刘舒然也会是另外陌生的女人。
只不过对于刘舒然的确不公平。
但她想要的感情,他给不出。
那又何必搭上她的幸福,或许他应该提出解除婚姻。
刘舒然怔怔望着他,林恒之清清嗓子,“明天有空吗?我们坐下来聊聊。”
❤
送走刘舒然,又来一个陈彦。
“看你的黑眼圈,昨夜是不是被酒鬼折腾了?”陈彦倚靠在桌边,贱兮兮地开口。
“陈彦,你当医生有些屈才了,娱乐小记的工作更适合你。”
“啧啧啧,医院的八卦不比娱乐圈的多。”陈彦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罐咖啡,递给林恒之。
“谢了。”
陈彦的眼神在林恒之身上打量,终于在他脖颈一侧发现些许红痕,不细看全然看不出来。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林恒之,昨夜你不老实。”
茉莉花香萦绕,温软的肌肤,林恒之短暂一愣,随即眼神犀利,瞥了陈彦一眼。
“你不用瞪我,其实我觉得你和许妹妹挺配的。一个外向直率,大方坦然;一个闷骚内敛,这性格多么互补。至于刘舒然,总端着,多没劲。我先前打趣要追许冉,她果断拒绝我,和我保持合适距离。但对你,我能察觉到,她对你不一样......”
陈彦像个老太太一样,碎嘴子,说起来没完没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没坏心思,心直口快。
林恒之不理睬他,即便他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但他不能迈过那道门槛,有些人天生是自由的,何必将她束缚。
“林恒之,我说实话,刘舒然不适合你。虽然说你们门当户对,但你们俩人之间明显没有火花,就算结婚,也是一潭死水。你才三十,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尝爱情的波澜壮阔?”
林恒之放下咖啡,底部与桌面发出沉闷一响,陈彦立刻闭嘴。
“最后一句,婚姻只有和爱的人在一起,才有意义。”
陈彦走后,林恒之揉揉眉心。
爱都有保鲜期,可长可短,到最后都发烂发臭。
对他而言,爱没有意义。
比起这件事,他还有场重要惊险的手术要准备。
许冉参加短剧的目的很明确,她不仅要忙碌起来,让自己尽快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
另外她要在大众面前多露面,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工作机会。
足够强大,才无人敢欺。
这次她是短剧女三的角色,戏份不多。这个机会也是因为在舞蹈节目上露面,被导演看到她的表现,她才得到这次机会。
她在短剧中的人设是牙医男主何嘉文的联姻对象,不过她秉持着自由恋爱的观念,绝不向联姻妥协。
签订好拍摄合同后,离开机还有几日。
许冉去住所附近商超购买些生活用品,路过薯片货架时候,她吃了一惊。
以为是自己眼花,定睛一看,仍觉得诧异。
竟然看到酷似林恒之的男人低垂着头,一手在挑选零食,另一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接打电话。
男人身穿黑色无袖背心,手臂肌肉扎实。下面搭配一条黑色工装裤,又穿着双人字拖,整个人松弛随意,却又透出健康、蓬勃的年轻生命力。
这绝对不可能是林恒之,可身形和俊朗的侧脸又何其相似。
姜南烦躁,“我这个月推销酒水的钱都已经赔给你,还要怎样?没完没了是吧!”
他压低声音说了声脏话,又随即说“下个月我他妈再给你5000元,少来纠缠我,我难得做回好事,还被你讹上,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施舍给你,真是我倒霉!”
姜南郁闷揉揉头,将手机扔进工装裤的硕大口袋中,带着泄愤的情绪将手里的薯条塞回去。
准备离开,却看见正在打量他的许冉。
她可真漂亮,条亮盘顺,灵动的大眼睛,挺翘的鼻梁,还有潋滟的嘴唇。比他曾经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朋友都拿得出手。
但对方偷听自己的通话内容,即便是美人,姜南仍觉得被冒犯。
眼神锐利,“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许冉打量他的正脸,眉目俊朗深邃,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虽说和林恒之长得相似,但气质却是完全不同。
他张扬外向,年轻气盛,而林恒之内敛沉稳。
许冉鬼使神差地出声:“缺钱?我有门路,要吗?”
姜南哼了一声,“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只有不是被割腰子、犯罪的挣钱门路,我有什么不敢要的。”
他像刺,带着锋利,许冉虽然懊恼自己刚才不过大脑的邀请。
但一想到他可能会成为伤害某些人的一把刀,便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两个人坐在咖啡馆。
姜南尝了口许冉点的美式咖啡,口腔顿时弥漫苦涩,真难喝,便再也不碰。
许冉看着和林恒之相似的脸,做出些真性情的行为,竟意外的可爱。
她将自己点的果汁推到他面前,“我没喝,这个橙汁不错。”
姜南倒也不客气,径直喝了起来。
喝完后,他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姜南,20岁,在做推销酒水的工作,不过业绩不行,快失业了。”
许冉打量着他这张俊脸,不知道想让他出卖色相勾引刘舒然的计划,是否会得到肯定?
她犹豫再三,“姜南,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震惊。”
姜南翘着二郎腿,“你说说看,我都已经喝了你请客的饮料,怎么也要听你把话说完。”
许冉清清嗓子,语气试探,“你长得很像一个朋友,我想雇你去勾引他的未婚妻。”
姜南狐疑地看着她,嗤笑医生,“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我脑袋进水了?”
许冉笑笑,“对方可是个千金,你如果上位成功,将有数不完的钱花。而我也会给你一大笔钱,相当于你花着别人的钱在泡妞。”
提到钱,姜南就心动。
他缺钱,最近被停卡缺钱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许冉面上镇定,实际因为紧张,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她也是学人头次做这样的事情,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松口。
“一个月2万,现在可以先帮你垫付要还的5000元。”
“你果然听到我的通话。你就不怕我拿钱跑了?”
“当然害怕,不过你可能会失去一座金山。”
姜南抱臂,看着信誓旦旦的许冉。
他是爱钱,可万一对方又老又丑,他下不去嘴,这游戏又不好玩,钱他也不愿意拿。
难得拉下面子做酒水推销,可就是拉不下脸陪富婆,才干不下去的。
“对方好看吗?”
许冉让他看了眼刘舒然的照片,姜南反问,“千金大小姐能看上我?”
“她看的是你这张脸。”
许冉看他玩味的笑容。立刻打住他想八卦的念头,“其他的事情,我一概都不会说。”
最后两人离开咖啡店时候,已经达成一致。
至于道德问题,两人都避而不谈。
❤️
对于许冉而言,遇见姜南是一场意外之喜。
接下来她便进入剧组拍戏,开拍第一场戏是便是她去医院找男主的戏份。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剧组竟然选在林家的私人医院,也是有些钞能力。
许冉的领悟能力很强,加上台词少,她的拍摄部分很快完成。
剩下的时间在现场看男女主对戏,揣摩演戏的台词节奏和表演张力。
拍摄直到晚上九点才结束,医院此时也变的冷清。
电梯内挤满剧组的工作人员,许冉不想和大家挤在一起,便顺着楼梯走下去。
空荡荡的楼梯,惨白的灯光,有些渗人。只听见自己的嗒嗒的脚步声,许冉又联想到医院的恐怖故事,心跳如雷,吓得发慌。
一想到明日出现深夜妙龄少女在楼道遇害的新闻,吓得她头皮发麻。
走了三层,便果断地离开步梯,去走廊里找电梯。
许冉顺着绿色的标识找电梯,前方岔口猛然窜出一个中年男人,黑短袖黑裤子,急匆匆地朝另一端走。
她本就忐忑,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她心脏咚咚跳。
但很快许冉的心跳简直要蹦出胸膛,男人的手里拎着把水果刀,在昏暗走廊灯光下泛着银光,寒意十足。
她看的真切,十分笃定。
结合男人身上散发的戾气,她有足够的理由,对方会做出极其偏激的事情。
许冉心里咒骂一句,深更半夜图谋不轨之人偏偏让她碰见。
即便自己的日子过的一塌糊涂,可让她眼睁睁看着陌生的人被毫无防备的砍伤,许冉做不到袖手旁观。
倒不是可怜那位人,她也不是想做一个孤勇者,而是想到他或她背后的家庭和亲人,就于心不忍。
眼看男人就要消失在视线里,许冉立刻给林恒之打了电话,让他通知医院安保,但对方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许冉心一横,深呼一口气,脱掉高跟鞋子,小跑着去追那个疯狂的男人。
小心翼翼和他保持着五米的距离,不近不远。
这层楼几乎没有坐诊室亮起,许冉的太阳穴隐隐发涨,脑袋里的神经紧紧绷起,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想打开哪扇门,而她能做什么才能阻止悲剧发生。
倘若眼睁睁看着对方受害,她却只能作为法庭上的证人出现,这样的结局她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只见男人停在一个办公室前,将拿刀的手背在身后,另只手敲敲门。
因篇幅原因,
《越轨》就更新到本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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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读点故事APP”搜索《越轨》
本文为《越轨》第5篇,作者 满月芳华
#言情 #白切黑 #禁忌恋
林家的亲生女儿被找到,
她这个鸠占鹊巢多年的冒牌货就要被放逐。
离开前,
她眼巴巴地望着淡漠的林恒之,
企图让他心软。
再见面,
许冉以身做饵、步步为营,
让林恒之沉沦于禁忌恋泥潭。
毁掉他的婚礼,
搅乱他有序的人生,
看他被人指点,
许冉心满意足。
却忽略林恒之唇角笃定的笑,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没有心的大美人VS冷漠厌世的贵公子
许冉是只蝴蝶,
引起林恒之心中一场爱情风暴,
不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