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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前，包大海等人光着膀子吃着喝着，只一小会儿功夫，屋里便被烟气酒气人气灌满了，大家趁着性子催王兴同讲考车经历。包大海：“兴同大哥，我听说车考道道挺多的，把你那点儿道道讲来听听。”张世林：“对，讲来听听王哥，让我也实实在在长点儿见识。”“我要先说声操他小妈！”王兴同紧随张世林刚落的话音大喊起来，“老子是给腐败分子送了大礼才考上的，他小妈是我养的。”牛同舒：“离‘腐败’还差一大截，充其是个雁过拔毛的主。”“他妈的个抽，那就叫他‘见习腐败分子’。”说到这里，杨宝财一本正经道：“说句大实话，他要不腐败你得吃咸菜；他要真腐败你钱来得快。水清难养鱼嘛。”王兴同看着桌上被杨宝财倒酒时溢出的酒，口打“啧啧”叫着“可惜”，然后用嘴使劲吸着桌上的酒，随即又馋猫般从盘子里抓了条油煎鱼填进嘴里，边吃边含混着讲了起来……按行规，像王兴同这种部队下来的老驾驶，回地方如果还要继续从事本行，需在地方车管机构重新申办，考试时可免去“机械常识”与“倒桩”两项，但要笔试“交规”与“路考”，合格后方可换取地方驾照。“交规”王兴同倒是一次过关，岂料“路考”却连连砸锅。王兴同原本也信心十足，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刚上车便被人称“敲三锤”（敲吃、敲喝、敲钱）的焦考官轰下车来，理由很简单：起步排档不准、操作不规范。说来也是，考车不熟难免欺生，王兴同认了，正规考试不容旧习；哪想第二次“路考”考官仍是“敲三锤”，这次给王兴同开出的违规理由大得上了天：目无监考。牛同舒趁王兴同停下话来道：“你注定要倒在这个老敲手里。”“记得当时是条又宽又长的平整大道，我二档起步，推三进四时速三十码，龟儿老敲嫌慢了；又于是我换五挡增速八十码，老敲又说快了，嘲讽老子，说老子‘慢时小脚女，快时像飞机’，居然叫我‘要么跑船，要么跑飞’，气得我头顶生烟两眼冒火，顿时刹车险些大发旧日德性；想是缘分未尽，第三次路考居然还落敌手。”原本王兴同是老驾驶，心想的是凭在部队开车二十年经验，明正言顺换取地方驾照，只没想到的是，现在地方上的不正风气活生生把他扭了个半死。杨宝财恨恨道：“告他妈拉个抽的！我不相信脱不了他那身狗皮，看他龟儿……”王兴同喝了口酒后继续道：“当初要早听我二哥的，送上一扎‘信封炸弹’屁事儿没了。”“该冤还得冤。”王兴同接过杨宝财递给的烟，点上后，在大家催促下继续讲了起来……第三次刚一上车，王兴同便将事先备好的，一个包得扎扎实实的“信封炸弹”塞到“敲三锤”座位下面，谎说受人委托给他带的信，“敲三锤”精得很，一踩九头翘，当王兴同用眼角余光看着“敲三锤”手按“炸弹”时，真恨不得一把捏死他。刘中和边用餐巾纸擦着手边道：“你们知道兴同送的啥吗，那个所谓装得满满扎扎，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里面，不过是些旧报纸而已，只是老敲当时绝对绝对想不到。事情一过就过了，来年再说其它。”“来年再见老子一把捏死他！”王兴同恨恨道：“他妈的个擦烂皮鞋的，想骗老子累心累肺挣来的钱，门儿也没有！”牛同舒端着杯笑着道：“老王大哥到底不愧当过兵，退伍交枪不交胆，只要兵胆还在，就敢捅漏天不补。今天倒焦日就是你老王大哥的丰收日，王字穿心变成丰，大丰收。来，老王大哥，我们祝贺你，干它一大杯！”丁梦妮正在家里就着爽悠悠的空调，懒散着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孟婷婷忽然打来的手机铃声将其惊扰。丁梦妮拿着手机，反复想着刚才孟婷婷寥寥数语又不知所云的话，更不明白孟婷婷“当面感谢”是什么意思。大约十分钟后，门铃声响了起来，该不会是孟婷婷吧，丁梦妮边想边上前开门，但门开后却愣住了。门外，李永生正双手捧着鲜艳的红玫瑰，脸上带着傻傻的笑。丁梦妮绝没想到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竟是一个多月没有联系的李永生。丁梦妮原本下过决心，不到最后一刻不让李永生来家里，但没料到对方居然主动出击了。丁梦妮接过李永生献上的鲜花，忙不适的连声道“谢”，然后将其让进屋来。丁梦妮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激动，赶紧准备一应待客物品……“是啊，虽说下岗了，但手里还有点儿闲钱，过日子还行，重装一下也就图个舒心。”丁梦妮自觉得体的说着，随即将饮料罐拉开给李永生递去。虽然丁梦妮嘴上说得轻松得体，但内心却害怕李永生会问及自己难以启齿的经济状况，好在李永生直到走时也没问过，这才使得丁梦妮没遭遇尴尬。“谢谢。”李永生接过饮料罐，喝了口道：“丁小姐，你这房子太老形式了，周边环境也差，好在楼道有灯，我刚才上楼看见有老鼠乱窜，真可怕。”丁梦妮原以为，李永生会像早先来过的孟苏两人一样，将眼前这套自己拼尽全力重装的房屋美美夸赞一番，但没想到，看似全新的房屋，在李永生眼里竟一钱不值。一时间，尽管丁梦妮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但嘴上还不得不顺从李永生的话答着。“就是，前不久邻居家就闹过老鼠，想来也怪可怕的。”李永生笑咪咪道：“丁小姐知道我是怎么找来的吗，是婷婷小姐送我来的，你刚才还接她的手机。”丁梦妮这才明白，原来孟婷婷刚才来手机是为李永生打前站的。丁梦妮下意识拿起身旁的玫瑰花，“一朵叫‘一心一意’，十朵叫‘实心实意’，九朵意思。”李永生仍旧笑咪咪道：“你就是十里挑一的那一朵啊，真到情人节那天，我送你九百九十八朵。”从没听过的话语，由一个本就很心仪的，操着悦耳普通话的人嘴里说出，丁梦妮感到自己的心跳在从所未有的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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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亮（真名：李杨康，曾用名：李杨康亮），自由作家，1955年生于重庆，祖籍山西，新三届知青。已出版新人性长篇社会传奇小说《走出肮脏岁月》（上）、《走进阳光岁月》（下），新人性长篇婚姻家庭小说《男人累女人泪》。另著有系列人生故事、知青回忆录、中、短篇小说、小小说、文学短剧。长篇社会题材小说《天下轶事》（上下）写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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