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饭后,包大海在家里一边看着电视静思出路,一边听包母在旁边说着那些他不能不听的事。“海,我娘儿俩不但要一日三餐简简单单,更要注意节约每吨水每度电;我的床单明天别洗,本就破破烂烂的,弄不好越洗越烂,实在买不起呀!还有,冰箱里那一大盅煮包谷的水,千万千万别倒了,用它烧饭挺香的。唉,我要早学人家捡些破烂贴补家用就好了,晚了哦。”包大海将包母的言行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想在心里,虽说自有满心内疚与悲哀,但却又毫无办法。由此可见,现实中,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子过得何其艰难。近来,几乎无一点儿外活可做的包大海,时不时总要想起张世林说“总有一天,我三兄弟还得靠你”,还有杨宝财说“潜力股”的话……越想越沮丧的包大海,忍不住悲哀起来,心想:屁钱没一分儿我还能帮谁呀,“潜力股”硬是他妈潜到底了,捞起来也是垃圾!包大海上前拿起电话,刚一声“你好”出口对方便说上了。“不说我,说你。知道你下岗了,我有事情跟你商量,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说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半你来我家,见面再说。”放下电话后,包大海一直在想着刘中和说过的话,他以为刘中和还是为租住房的事情,但包母的态度是坚决的,根本不可能改变,那另外还会有啥事儿呢,明说不行嘛……想来想去总想不明白的包大海,最后只有不想了。第二天上午九点,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包大海从睡梦中惊醒。包大海忽然想起要去刘中和家的事,边揉着惺忪睡眼边道:“好的刘老板,我一会儿就来。”江岸茶楼位于江北岸大堤内侧,由于此处人众地阔视野敞亮,故该茶楼在当地颇有些名气。此时虽说时间尚早,楼内不见喧哗,环境清静淡雅,但茶楼里仍坐了不少习惯早茶的人们。包大海刚走进茶楼,便看见刘中和坐在面向江水,紧靠玻璃幕墙边的茶桌前。刘中和一边招呼包大海落座,一边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茶品单。“说得好。首先,我的奶场要扩大,而且还准备搞乳制品深加工,知道你们厂的冻库现在是谁租的吗?我。”包大海真高兴道:“太好了!我预祝你取得更大成功。”服务生前脚刚离开,刘中和便笑嘻嘻对包大海道:“还没吃早饭吧,先吃点儿小糕点再说。”刘中和抽着烟道:“大海,我想请你为我的冻库出点儿力。其实,早在想租你家住房时我就打好主意了,只是当时不便说出实情,因为那时冻库还没落实好。”能再次得到刘中和认同,特别眼下正处于下岗无望时,自以为“垃圾股”的包大海,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同时也对刘中和充满了感激之情。“那好得很啊,”包大海说着放下茶杯,接过刘中和递来的烟点上道:“那以后我就可以为刘老板干活儿了。”“大海,你是我少见的,工作踏实技术好,又真诚的人,再加上我们又是多年老朋友,所以我看好你。其次是想帮你,即是将来也帮,但前提是你得先帮我。”刘中和的意思,因为冻库是重头,包大海又熟悉冻库从维修到进出库的完整规章制度,所以想请包大海为他把关。但听了刘中和安排,包大海心里难免打起小鼓,原因有二——1、因为包大海以前仅是冻库专职维修工加一般性保管员,从未涉及管理,所以对刘中和的提议有些犯难;2、虽说包大海目前对自己想干的事情并无眉目,但他又总是一心想在专业上做出成绩,不想长期陷入不愿干的事情中。同时,更没忘记曾对丁梦妮说过“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着我包大海是咋冲出来的”话。如果说包大海内心深处有两种思想在潜意识中鼓动着的话,第一是拼力完成夙愿;第二是跟丁梦妮较劲到底。“刘老板,维修的事你尽可放心,但说到管理不是我不想干,是可能干不好,真的,我天生不是搞管理的人,真要惹出漏子就对不起你了,其实你可以把这一环交给老板娘干嘛。”刘中和笑了,“就你一个小小维修工原则多,算了,行嘛。”相交这么多年来,刘中和深知包大海性格,凡是靠自己努力,要说这也是刘中和最看得起包大海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共同点,不然两人不会有这么多年交往。刘中和知道,如果就这样平白帮助,包大海肯定不会领情,于是他才选用了以追加工作为由,追加对包大海的帮助。因为包大海坚持只做维修,所以刘中和就只能在其预先待遇设想基础上减半,每月两千元;原则上包大海为刘中和员工,工作可听调不听编,但必须随叫随到;配工作用手机,每月话费一百元。对于包大海这样一个小小维修工来说,能有如此待遇,这在当时也算非常优厚了。包大海明白刘中和除了相信自己的工作质量以外,另就是两人多年相处的那份情谊。刘中和继续道:“要是有天你真干自己的事情了,只要还干老本行,我这一环就不再请人,你必须顶起走,该算照算,做得到就碰杯。”两人一阵小酌后,刘中和又道:“知道我刚才为啥不回你用老板娘管冻库吗?”
康亮(真名:李杨康,曾用名:李杨康亮),自由作家,1955年生于重庆,祖籍山西,新三届知青。已出版新人性长篇社会传奇小说《走出肮脏岁月》(上)、《走进阳光岁月》(下),新人性长篇婚姻家庭小说《男人累女人泪》。另著有系列人生故事、知青回忆录、中、短篇小说、小小说、文学短剧。长篇社会题材小说《天下轶事》(上下)写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