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丁孟两人早已深陷在李永生的“天下家庭第一争”话题中。李永生看着丁孟两人的一脸茫然,放下手中饮料杯道:“依我之见,婆媳之争说到底就是‘公子之争’,婆争儿子妻争公,婆媳矛盾其实大都是由女人天性引起的,好在你们没引出更大的婚姻战争来。”孟婷婷笑着接过话道:“夸张了吧,真有‘婚姻战争’的说法?”李永生所说的“婚姻战争”并不夸张。在现实婚姻中,最常见的就是重大财产之争,夫妻即是敌我,其“战事”虽非真正的战场撕杀,但也并不比其逊色,且各自使出的所谓“大智慧”招数,往往可与战时将帅相比。李永生看着仍旧有些发愣的丁孟两人道:“这种事情,你们知道少,我知道很多很多。”“那当然了,你比我们多看不少太阳嘛。”孟婷婷随口道。“什么叫有福无寿,什么叫有寿无福,什么叫有福有寿,什么叫无福无寿。各安天命,既想不得,又求不得,还推不得。”丁梦妮此时不想加入与李孟两人对话,于是沉默着自顾吃喝。“李总的话够经典了,还真是想不得求不得又推不得。”孟婷婷说着起身去了卫生间……李永生对丁梦妮的激愤婚姻是这样推断的,丁梦妮与前夫都是性情中人,不然不可能在纠缠不清中生活十多年。如果有一天,当丁梦妮再次面对前夫,甚至就算以后各自再婚,仍会放不下对方,原因是在爱与恨中,仍潜藏着情感,所以人才会有说不尽的忧伤与烦恼,且丁梦妮内心深处就是这样。丁梦妮愣住了,不能不承认李永生说中其内心,就拿临回郊城头天深夜找包大海来说,当时她心里就的确涌着许多奇怪想法,显然就是李永生所说“爱与恨中仍潜藏着情感”了。“丁小姐,”李永生不顾一旁的孟婷婷,用真诚口吻道:“如果你真有心跟前夫修好,我愿出大力帮你,真的。”李永生之言不要说丁梦妮惊住了,就连孟婷婷都惊得不行。孟婷婷放下筷子,由衷地感慨起来,“难怪我打着灯笼火把都找不到的好男人,却原来这种好男人此时就静悄悄坐在我面前,真是活冤枉了!”李永生不顾孟婷婷的话,一转话题道:“好啦,换个轻松的。我听说丁小姐有个女儿,她好吗?”终于回过神来的丁梦妮,赶紧道:“一般吧,上初二,成绩还行。原本放假了,但她非要参加假期补习班,跟她爹妈一样,是个会认死理的傻丫头。”“认比不认好,换句话说叫执着,没准儿能干出大事情来。”“婷婷小姐真会玩儿幽默,你分明要我拿出丑当出彩嘛。”李永生喝了口鲜橙汁道。孟婷婷操起筷子,边吃边道:“啥都由你说。那就把你那啥丑呀彩的全都说给我们听听吧。”“是的,我也好长长见识借鉴借鉴。”丁梦妮跟打起帮腔来。李永生正了正身子道:“好,那我就不妨说说我那很不错的儿子吧。说到我儿子嘛,真是太能读书了,初中通常三年,可他硬读了五年级。”李永生转动着桌上的饮料杯,用带有几分谐趣的口吻,讲开了他的儿子李渝生。李渝生现年十八,虽然乖巧但却读书无能,初中三年李渝生读了五年,但却不已为然的将以前叫留级,现叫复读的两年,硬说成当了两年“助理生”;李渝生进高中后,李永生以为这下该懂事了,结果其子又成了“六年级”高中生;为让李渝生最终能完成学业,李永生用高价为其请过三个高教,付出了能供四个大学生的价。听着李永生好听的声音满口幽默,再看李永生那付若无其事,似笑非笑的表情,丁孟两人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孟婷婷停住笑道:“那是李总拿钱不当钱,早知如此给他另选条路,强迫不愿读书的读书,他受罪你受过,大家都难过。”“李总除了忙生意,总不委屈不伤心吧,哪像我们,既委屈还伤心。”丁梦妮发着另外的感慨。李永生:“其实我也有委屈和伤心,更有别人不知道的苦和累。”李永生对丁梦妮忽然动心思的问话好像并不在意,反而既坦然而又平静地讲开了……所谓“上海小女人”叫刘月儿,年三十,是李永生早年捐助众多贫困大学生时,在书信往来中认识的。李永生随后不但帮助了刘月儿,同时还帮了刘月儿远在乡下的父母,直到刘月儿大学毕业后两人才相识。要说在前李永生曾多次婉拒过刘月儿,甚至还为其介绍过不错的小伙子,可刘月儿却非跟李永生不可。李永生并非是个拈花惹草的男人,从不进风月场所,但刘月儿后来又的确跟了李永生四年,是李永生除妻子以外的另一个女人。李永生吃了口菜后继续道:“我知道月儿对我怀着很重的感恩心理,要不是我硬撵她,四十岁以前她不会离开我。月儿太年轻了,应该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跟她一起我心理负担太重了,总有种从恩人滑向罪人的扭曲感,长此下去情何以堪。”李永生话语低沉道:“回去好多年了。我支助她办了家小公司,也常为她代销些商品。”“可见得,李总的确是个有情有意的好男人,好男人气质就是不同一般。”李永生没接孟婷婷的话,而是转向丁梦妮道:“我是个十分坦诚的男人,要是丁小姐真有心跟我交往,你会觉得我是一个你怎么都想不到的坦诚之人,就性格而言,其实我本不适合经商。”“你妻子知道刘月儿的事儿吗?不恨你?是我会。”丁梦妮有意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李永生并没马上回答,而是起身先为丁孟两人加上饮料,再为自己也到上坐下后,依旧平静地讲着。摆谈中,李永生毫不忌言妻子是他情感的一部分,但同时又是他的悲哀,既使他有天大的累也得不到妻子的情感慰藉,原因是妻子在生产后落下古怪性冷淡,特别是七年前子宫癌切除后,从此不准再碰,于是他这才有了刘月儿。李永生依旧坦诚道:“丁小姐,我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自然对异性身心都怀有渴望,希望以后能主动与你联系。”这一刻,丁梦妮既有出自对感觉良好的李永生的礼貌,同时也被李永生的坦诚所动,竟不顾一旁的孟婷婷爽然应允。“好啊,我也很愿意跟李总交往,同时还希望再次感受你的坦诚。”面对从没遭遇过的男人,丁梦妮心里涌动着异样感,觉得与包大海生活十多年,远不及与李永生的数小时交流所获。又然而,只奇怪的是,在丁梦妮的潜意识中,却总被包大海熟悉的身影长时间占据着,她甚至还能从迎面飘来的空调凉风中,下意识闻到近似于包大海身上散发的特有气味。当天晚上,虽说丁梦妮一一回想着与李永生见面时,对方说过的每句话,甚至带着对李永生的非常好感进入梦乡,但令人不解的是,睡梦中的她,“看见”的仍是包大海。
康亮(真名:李杨康,曾用名:李杨康亮),自由作家,1955年生于重庆,祖籍山西,新三届知青。已出版新人性长篇社会传奇小说《走出肮脏岁月》(上)、《走进阳光岁月》(下),新人性长篇婚姻家庭小说《男人累女人泪》。另著有系列人生故事、知青回忆录、中、短篇小说、小小说、文学短剧。长篇社会题材小说《天下轶事》(上下)写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