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

桃的故事

文/赵学娥 

四、讨饭（下） 

四个人分散行动。桃来到了大宅院敲门。听见敲门，里面出来个60多岁的老妈子，看见桃身上背篓里的工具，就问有什么事情吗？

桃说：老妈妈，我想讨点饭吃，走了一天的路，还没吃饭呢?

老妇女说：你等下。转身进屋，拿了一块饼，还端了一碗汤出来，边递给桃边说: 一天没吃肯定饿坏了，快吃吧。

桃拿出自己的碗，把汤倒过来，又接过饼，连声说：谢谢谢谢！

老妇人说不要谢，转身就要关门。

桃连忙说：老妈妈，行行好吧，让我们住一晚上，我还带着三个孩子呢？

老妇人怔住了，惊讶地说：带那么多孩子干什么？

桃说：老妈妈，说来话长，要能住下我慢慢对你讲。

老妇人说：我得去问问我们家大娘子。桃点点头，老妇人进去了。又过了一会，老妇人带着一个中年妇人出来，对桃说，这是我家大娘，你跟她说。

老妇人看见桃手里的汤喝了饼没有吃，就问：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呢？

桃说：不知孩子们能不能要到吃的，我等等他们。老妇人说：你吃吧，孩子要是没吃饭，再给我说。

桃说了要麻烦住一宿的意思，中年妇女没有再多问，就说：我家西边院子里有三间房子，是过去的厨房，北头房间有一张床，很久没有人用了，里面肯定会有霉味。

桃连忙说：不碍事的，有地方落脚，就太感谢大娘了。

中年妇女把钥匙给桃，用手指了指房子。

桃千谢万谢，不住作揖。

桃拿着饼，站在大娘家的门外，等了一会，孩子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孩子们手里也多少拿点吃的都递给桃，他们说：妈，你要到饭没有，我带点给你，你吃吧。

桃问：你们都吃了吗？孩子们点点头。

桃开始吃了，边吃边说：走，今晚我们就住这里的西边屋。

很快，他们来到屋前，桃打开锁，推开门，看见灶台上有灯，她点着灯进到房间，对孩子们说：这个房子好久没有人住，天不早了，你们累了一天，希贞把床上席子擦擦，都睡觉吧。门不用关，天气不冷，开门换换气。

孩子们睡了，桃上床睡在最外面，走了一整天累坏了，浑身疼，可脑子清醒，她想着明天怎么办，渐渐地进入梦乡。

听见鸡叫声，桃揉揉眼睛，睁眼一看，啊呀，天已经亮了，她急忙起床，到门外看看那里有水。

她四处一看，院子里就有口井，井栏边有打水桶。桃回屋在灶台上拿了一个盆，到井边打了水，把盆洗干净，又自己洗了把脸，再打水往盆里倒好水，从口袋里掏出梳子，把头发梳理好。感觉自己又有精神头了。

桃进屋把孩子们喊醒，让他们轮流到外面洗漱，并收拾好自己原来背的东西弄好，嘱咐孩子们不要乱跑，等她去主人家看看回来再说。

桃来到东院，正好看见昨天见了面的大娘开门，她连忙问好，表示感谢。大娘定神看了一会说：现在麦子已下来了，你怎么带孩子出来呢？你家是那里啊……

面对主人的一连串问题，桃已泪流满面，她简要地把家里发生的事讲了一下， 然后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是什么地方? 有没有人家需要找帮工? 又和大娘子说，两个有大男孩，什么农活都可以做，也认识几个字，一个女孩可以打猪草，洗衣服，带孩子，自己可以做所有家务活，缝衣服绣花都会，还会炸油条，撒子等小吃，请大娘帮我问问。

大娘听完，对桃说：你等一会，我进去问问婆婆。

桃站在门口，举目四望，心想：这个村庄真大，好象有上百户人家，看到前边的院墙，这家的房子很新，不知道后面什么样子。

过了一会，大娘出来对桃说：婆婆让她进屋说话。桃随大娘进屋，这个屋坐北朝南是三间，东西两个房间，中间是过道，进来后东西各有三间厢房，北面还有一个坐北朝南的房子，与第一进相同，东西两个房间，中间是过道，后面还有房子，门关着桃看不见里面。

大娘把桃带到屋里，进门摆着一张八仙桌，四边有四条长板凳，大娘让她坐一下，自己去请婆婆。桃把西边的板凳往后拉一拉坐了下来。

大娘进入东边的房间，见婆婆已穿好衣服，她忙上前帮婆婆梳头，梳好头发又倒水给婆婆洗脸。一切收拾好，扶着婆婆出来，婆婆看上去60来岁，身体硬朗。

桃立马站起来给她作揖，连声说：老妈妈你好！

老妈妈挥挥手说：你坐你坐。同时自己也在东边的板凳上坐下。老妈妈开口道：听大娘说了你的情况，真是不容易啊！我把家里情况告诉你，看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大孙子，他们和老爷常年在外做生意，在家时间不多。三个女儿都出嫁了。她指向桃已认识的中年妇女，这个是我们家的大娘，二娘回娘家了，过几天就回来。我有孙子孙女十四个，两个大孙女出嫁了，一个大孙子23岁，结婚有两个孩子，我家四代同堂。二孙子也十六岁了，其他几个大大小小见着你就知道了。

家里的田，有两个长年住家的人帮打理，农忙时也请人帮忙。就是家里人多，穿衣吃饭等家务事多，特别是小孩子整天不停脚，所以鞋子坏的快，大娘二娘加上孙媳妇三个人常常忙不周全，你要是针线活好可以住我家帮忙打理全家人的鞋头脚面，洗衣做饭都要搭把手，田里的活不要你去。你的两个大男孩平时也可以帮助我家放放牛，打打草，田里的活农忙时也可以搭把手，你的小女孩可以给我们带我的重孙女。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们娘儿四个都可以留在我们家，吃饭是管饱不管好，家里种的菜有什么吃什么，家里每年过年才杀猪。

我们家老爷规定，一年两块大洋，现在一年快下来一半了,你是三小孩，一个大人，你看这样行不行，到年底你一块大洋，三个孩子给两块大洋。你要是做的好，到时候大娘二娘也会有点赏，平时没有工钱。

你要是觉得行就把孩子喊来交待好，你们还住西边屋里。

桃听后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说好。她想：孩子们能不去讨饭，能吃饱肚子，过年还有点钱回家，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就这样，按照主人家的吩咐，桃和孩子们尽心尽力做好主人交代的事，桃凭借一双灵巧的手，把主人一大家子大大小小的衣服，鞋子做的合身合脚，女人的，女孩子的鞋子和衣服都绣点花，恰到好处体现各人的身材。孩子们不怕吃苦，做事情都有始有终，有模有样，主家很是满意。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到了年底。桃帮助主家蒸了很多馒头，包子，还炸了一点撒子和油条。桃提前对大娘说腊月二十五准备回家去，出来半年了，不知道家里面老人孩子情况，也十分想念他们。

大娘子向婆婆秉告，婆婆对大娘吩咐一番。

腊月二十四的晚上，桃带着孩子们来向主家辞行。老妈妈，大娘，二娘，还有少夫人都坐在桌边，桃千恩万谢主人的关照，让她们吃住无忧。大家一起聊了桃和她的三个孩子，女主人们都不停地夸赞他们。

最后，老妈妈说：你们这半年多在我们家，全家人都说你们好。她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桃：这里面有七块大洋，三块是你们的工钱，我们觉得你娘儿几个人好，做事也好，我和大娘二娘都赏你们一块，孙媳妇说小红带孩子非常认真，也赏一块。

老妈妈转脸对大娘说：去把篮子和包袱拿来。

大娘进屋拧拎来一个大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蓝花布，又进屋拿来一个不小的布包袱。对桃说：这是老太太送给你们的馒头和旧衣服，馒头到家吃现成的，省得你再做。你手巧，旧衣拿回去你可以改改给孩子们穿。你们走的时候就把西院的钥匙挂门上，我会去拿，你们明天走的早，就不用过来辞行了。

桃听完，泪流满面，忙叫孩子们给主人跪下磕头，孩子们磕头如捣蒜，非常懂事的不停说：谢谢奶奶！谢谢大娘！谢谢二娘！全家人都说了遍。

临出门时，大娘子对桃说：回家如果生活有困难，欢迎再来。

桃连声说好的，好的，过年后再来。

（待续）

作者简介

 

赵学娥，女，原籍江苏灌云。

1976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学院政教系。

2006年于江苏省司法警官高等职业学校（现为江苏省司法警官职业学院）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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