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允许的失控丨反馈实验147

健康   其他   2023-05-07 20:18   北京  
往期干预
原文:《道理都懂了丨反馈实验146
医不自医
问:
李老师,您好,关注您好久了,我在不同的阶段也遇到过不同的问题,想着向您求助,但迟迟没有求助,因为我有时在心里想,您对我的建议可能会是什么,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但是有个问题困扰我很多年了,一直没有解决,所以向您求助。这个问题是:我从小会不自觉地咬指甲,咬指甲旁边的皮。严重的时候,十个手指中有七、八个都是伤口流着血。
初中阶段,我母亲总是批评我咬指甲,甚至看到我把手放到嘴里或者嘴旁边就会用梳子打我的手,又或者用风油精抹在手上,但都不管用。还让我和母亲关系很不好,后来她也放弃了。
上大学以后,身边的朋友都做美甲,我也试图用做美甲的方式,想让自己停止咬指甲,做完美甲不到一周,又一个个给抠掉,继续咬指甲。
大学毕业以后,我喜欢过一个人。对方让我不要咬指甲,说要监督我。因为异地的原因,并没有真的监督,但我竟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奇迹般地坚持半年没有咬过指甲(虽然也有咬的念头,但很快就会转移注意力)。后来我们分开了,咬指甲的行为又开始出现至今。
我也咨询过我的同事(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同事也都是咨询师),试图用一些心理学的方法解决我自己的问题,不但没有进展,甚至变得越来越严重了,以前只是咬,现在是咬流血才会停下来,而且都是无意识的,直到流血了才意识到在做这个行为。我和同事都特别喜欢您,我跟他们表达要向您提问,同事开玩笑说:李老师可能会建议你固定时间咬,变无意识为主动。也有同事说,每个人都需要一些不完美,咬指甲就是我需要的不完美。
虽然这样的赋意让我重新看待自己咬指甲这件事,选择接受,但我还是想停下来不咬指甲。
对这件事,我自己也想过是不是太焦虑,是不是缺乏某些营养等等,实在想不明白。目前这件事对我的困扰是:我觉得随时随地咬指甲这个行为对一个女孩子来讲很不雅观;其次就是无意识地把手放到嘴边,咬到流血很疼才能意识到,想停又停不下来;最后我咬了20多年了,虽然现在还没有孩子,我担心以后自己这些行为会被孩子模仿。

答:
同行你好。
这确实是一个特殊的提问。既然专业背景相似,我能想的办法,估计你和你的同事都想到过了。这些办法都没用,我恐怕也提不出有效的建议。
正如你的同事提出的,就算解决不了,咬指甲本身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你的麻烦在于,你给这个动作赋予了重要价值,它意味着你是否有能力控制自己。你又是一个心理咨询师,你害怕失控。
但我不认为这是自控力的问题。就已知的信息来看,你只要处在有意义的关系中,就会展现出更好的自控力,你可以「为了一个人」停下这个行为。比如你之前的恋人,或者想象中的孩子。
这足以说明你的能力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动机,我猜你只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我不是说你不想控制自己,但你自控的动力有「那么」强烈吗?要持之以恒地自我监督,需要太多努力了。坚持一两天还可以,长期坚持的意义在哪里呢?单纯为了戒除这个行为,要坚持到那个份上会有点勉强。
不用那么坚持。现阶段你要做的不是不咬指甲,而是证明自己有能力「自控」。我想请你只要坚持三天不咬指甲,把它作为一个实验,用来向自己证明「我只要想做,就能够做到」,就够了(三天是我随便说的,如果对你太容易,也可以改成一个星期)。完成之后,请给我一个反馈,告诉我这个过程是怎样的。届时我会给你进一步的建议。
当然,那天之后,你可以继续咬指甲。

反馈:
收到李老师的回信,真的非常激动。
下面是我的一些反馈:
4.10-4.14收到李老师的回信以后,无意识地把手放到嘴里咬了好几次。差点流血的时候,意识到李老师说的失控。思考一分钟,还是决定停下来不咬了(虽然停下来了,心里还是很想咬)。内在出现了一个苛责自己的声音:收到回信已经好几天了,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做到?觉得自己没救了,在想要不要写个便利贴,时刻提醒自己在做反馈实验,提醒自己去坚持。最后也没写,觉得写了也做不到,好像是在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行。
4.16 有了一个觉察。不再刻意要求自己一定要记得李老师说的三天不咬指甲,也不再咬完指甲苛责自己没有做到。发现自己有些改变了,能意识到自己想咬指甲了,会停下来看着指甲,思考要不要咬,想咬就咬一下,不再带着苛责自己的想法。咬了之后感觉很舒服,有种被满足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意识到的。我想到小时候,自己想要什么都很少被满足,慢慢地不再愿意表达自己的需求,甚至觉得表达自己的需求是羞耻的(哭)。原来这么多年,我咬指甲好像都是满足自己的内在小孩。
4.17 -5.5 这半个多月没有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咬指甲,印象中应该是咬了两次,没有流血,咬一下就停下来了。也没有当初强烈改变不咬指甲的欲望了。 
关于李老师说的失控,除了咬指甲这件事,生活、工作当中我好像确实容易对失控感到焦虑,甚至想要去反控制。感谢李老师点醒了我,让我在工作上也有了很大的觉察。
一个后续反馈
原地踏步
原文及反馈:《亲密的尽头丨反馈实验131
……
七个月后的跟进:
李老师你好,距离您给出回答后已经过了七个月的时间,想跟您分享一下这七个月来发生的事。
这段时间里我交出了论文第一章的初稿、交了一篇写了好久的期刊论文,目前正在写论文第二章及一篇研讨会论文。整体而言,虽然我的生产效率始终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但总是交了一点点东西出去,而且我似乎可以开始感受到写论文的乐趣,在写作的过程中那股「要写到最好」的声音慢慢减弱,可以更专注在写作本身。
我渐渐开始以「想跟大家分享我的研究成果」的心情在写论文,而不是要跟谁做比较,也理解有些事目前就是做不到,既然做不到就先暂时放过自己。
虽然偶尔还是会出现自责、焦虑的情绪也会不定时出现,但现在比较可以跟这些负面情绪和平相处,而不是为了想摆脱它们而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
或许我永远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研究人员,然而,对我来说,目前能把眼下的生活过好、把手头上的文章一点一点地完成,就很好了。
新干预
难以消除的咳嗽
问:
松蔚老师您好。长期以来,我都一直有咳嗽的问题,大概持续了有七八年之久。曾经做过一次身体检查,并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
大约和两位咨询师都聊过这个问题。有咨询师说呼吸是在跟外界交流,他觉得是我跟外界有矛盾存在,才引起咳嗽。
自己待在家里看书独处时,比较不会有咳嗽的问题。好像去到外面和人有接触时比较容易咳嗽,所以也有遇过咨询师说因为我在外面都压抑了自己,所以才会咳嗽。
我不确定是因为独处舒缓了咳嗽,还是因为阅读时没有这么多复杂矛盾的思绪,减轻了问题。
确实曾经跟咨询师聊过后,咳嗽问题有短暂地得到舒缓过。时我以为好了,但没想到这个问题还是回来了。
我一直以来都比较胆小内向,很难轻松自在地跟人相处。我好怕别人会看穿我,有时候我希望我自己是隐形的。一直以来我都会避免跟别人有比较深入的交流接触,我对人比较排斥,也容易批判别人。但其实我知道有一个自己很孤单,渴望跟人有交流,也渴望被看见与被爱。我可以看见自己内心的矛盾,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个矛盾。
我印象中,第一次觉得自己咳得很厉害是几年前,我爷爷过世之后。我跟爸爸、奶奶感情一直很好,在家也备受重视跟宠爱。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努力地讨好他们,成为他们想要我成为的样子,努力读书、赚钱,做什么像什么。但爷爷过世之后,跟爸爸、奶奶有一点误会我觉得我不再被爱了。反而是在家无所事事,但能服务家里老人的弟弟变得受宠。那时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没人爱的流浪狗,莫名感到伤心。常常有一种“不是告诉我要考英文吗?怎么临时改考数学?”的感觉。失去在家里的地位,真的令我难以接受。
写得有一点杂乱,真的很想知道咳嗽的根源到底是什么,还望李老师解惑,谢谢!

答:
我无法确定咳嗽的根源是不是心理因素。当然你已经做过身体的检查,但还是无法排除有一些还没有被考虑到的生理原因。因此,接下来的回答都是以「不确定什么因素引起了咳嗽,也无法对症下药」为前提,讨论一些跟咳嗽和平共处的思路。
概括来说,咳嗽可能带来两方面的问题。一是自己难受(咽部的痛楚),二是让别人不舒服(打断别人的谈话,让人嫌恶)。你一直在争取被人喜欢,我想咳嗽对你的困扰更多在后者。也就是说,你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去扮演那个礼貌的,克制的,讨人喜欢的你。这也许就是你的压力所在。
冲着别人咳嗽,有时会被认为在表达攻击——哪怕你并没有这个意思。虽然来信中没有透露你的性别,但我猜你是女性,对吗?(因为你提到了自己在努力讨好家里人,这未必是因为家人在事实上有多挑剔,它更像是女性群体在成长中的典型困境)。对于女性来说,表达攻击更是一种禁忌。
扯远了,还是说回咳嗽本身。我建议你做个实验:下次跟别人交谈之前,先对他/她说一句:「我要为等一下咳嗽而抱歉。我可能会打扰到你,但那已经是我努力克制的结果了。」试试看,说完这句话之后再咳嗽,会不会让你感觉压力小一点?
当然,你也可以用自己更习惯的表达,只要让自己咳嗽得心安理得一些就可以。希望你在一两周之内做一次尝试,给我反馈。如果确实能感受到人际压力的变化,后续我们再做进一步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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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松蔚
系统论、家庭、心理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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