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不能忘却她的好

文化 2024-11-18 11:27 江苏

图 | 视觉中国

在半暗的厨房里，看到一中年妇女在土砖搭的锅台前忙碌着，锅里的热气升腾，她半个身子被那水汽包裹着。妈对我说：“这是你杏珍嫂子，叫大嫂。”我弱弱地叫了一声“嫂子”。大嫂从水汽中撤出来，看到我们后，立即放下手中的水瓢，愣了一下，说：“小娘来了。怎有空家来了？家里乱得很，我烧茶哈……你们快去堂阴（客厅）坐。”大嫂掠掠额前散落的一缕长发，有些语无伦次。

嫂子一边寒暄着，一边忙乎着手里的活，热情又利索。不一会儿，她端上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糖鸡蛋，催着我们吃，说我们走了很多的路，肯定是饿了。

自小就听长辈说，大堂哥有福，找了一个好婆娘。的确！别看嫂子相貌平平，却是个吃苦耐劳的人，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能干。平日里，堂哥在外耕地、养牛、做豆腐，嫂子就在家种菜、养鸡、养猪、洗衣、做饭，一年到头，一天到晚就没个歇的时候。家里有个肯做事的嫂子，我们做弟妹的都沾光。端午、中秋、过年，嫂子都不忘送些鸡蛋、鸭蛋给我吃，杀年猪时也会捎上一段腿肉给我们家。

我上初三那年，端午节前的一个清晨，一早我就被门铃声吵醒。开门一看，没想到是大堂哥家的小儿子，我很意外，问他怎这么早来我家，侄子说：“天没亮，我就骑二十多分钟的自行车，再搭头班车过来的。”我惊呆了，问他有何急事，侄子憨憨笑了，说：“没有急事，妈妈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就开始包粽子，连夜蒸好后，大清早五点钟就叫我起来送给你们，说你正在长身体，糯米和红豆最养人。我妈守了灶台一夜呢。你来摸摸我这兜里，还是温热的。”

侄子竟带了五十个粽子，还有十几个煮熟的青壳鸭蛋给我，轻轻摸摸那些小巧的粽子，温热的粽子隐约地飘着淡淡的箬叶香。我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赶紧叮嘱说：“回去与你妈说，以后不准弄这些了，白天累得够呛，晚上还熬通宵包粽子给我们吃，累坏了怎么办？”说着，我忍不住眼睛湿了。

想起杏珍嫂子对我的好，我总是倍感惭愧。这些年，因为工作忙，返乡总是匆匆，我甚至没有时间坐下来与嫂子促膝相谈过，饶是如此，嫂子依旧真诚、朴实地爱着我。我将她的爱珍藏至心底，时常想一想，应当如何去对待比我年轻的晚辈。

[安徽]张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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