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灶鸡

文化 2024-11-11 09:49 江苏

图 | 视觉中国

“灶鸡”的学名，百度百科上说是突灶螽，又称灶马、驼螽。我不是昆虫学家，记不了那些拗口的名字，只用方言叫它“灶鸡”。我小时候一直听祖母叫它们“灶鸡鸡”，多个叠字，亲切许多。

唐人段成式在《酉阳杂俎》中有关于灶鸡的记载：“状如促织（蟋蟀），稍大，脚长，好穴于灶侧。”《本草纲目》中也说灶鸡是“处处有之，穴灶而居”。这两段描述都很切合实际。我的童年时代是在乡村度过的，那时候厨房里用的是土灶，灶壁上有凹槽，方言叫做“烘眼洞”，是用来烘干潮湿的鞋垫、尿布的，灶鸡的家就安在这里的砖缝中。

我捉住过灶鸡，在瓦罐里养了两天，它一声不吭地趴了两天。我觉得无趣，便把它在灶门口放生了。

灶鸡以残渣剩饭菜叶为食。灶台边又暖和，一年四季，温饱无忧。这就跟外面的虫豸不一样，天气暖和的时候，屋外的小虫们在天地间遨游，春夏温度一高，虫鸣盈耳。可一旦进入深秋，虫鸣声就渐渐稀疏起来。院里的蟋蟀们，过了霜降就听不到动静了，大概都蛰伏到土里去了，也有可能冻死了。灶间的灶鸡却不同，冬天照常叫着，特别是在寂静的夜里，小小的厨房，除了饭菜的香味，还有那唧唧虫鸣。这声音带给我许多温暖。

我想灶鸡一直是快乐的，不然它不会一直叫个不停。灶鸡有很多小伙伴，最常见的是一种方言称作“喜蛛”的小蜘蛛，这种小蜘蛛不结网，常常抱着一根蛛丝，从高处坠下。老一辈人讲，“喜蛛”是来预报喜事的，表示“天降好运”。我见喜蛛从灶台上坠到“烘眼洞”旁，爬进去消失了，想必是找灶鸡嬉戏交谈去了，空留一根极纤细的蛛丝，在空气中飘动。

我们和灶鸡相安无事，这就表明灶上不断炊，生活平安顺遂。我永远都认为，灶鸡是人们最亲密的昆虫，它静静地和我们一起安居，就像一家人一样。

[镇江]青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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