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请与儿子说说话

文化 2024-10-24 10:42 江苏

图 | 视觉中国

那晚，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我进面馆时，里面唯一的客人正起身告辞。我在门口的柜台点了一份排骨面，走入大厅，在靠近窗口的一张八仙桌坐下。透过洁净的玻璃可见外面灯光下的丝丝细雨，如一个个精灵飞舞着。

这时，进来一位中年男子，满脸的大胡子，长得有点凶猛。大胡子在我隔壁的一张桌子坐下。我转头依旧望向窗外，那么巧的，一张小男孩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的脸贴着外面的玻璃，也正好向里面张望，一刹那，我们都愣住了，几秒钟的惊讶对视后，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不一会，窗外的小男孩跟着他的父母也出现在了面馆的大厅内，原来他也是来吃面的。他们选了大胡子左对角的八仙桌坐下。

突然，我听到“啊”的一声，是小男孩发出来的声音，我追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小男孩指着大厅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惊喜地向他的父母指点着。他的妈妈做了一个轻一点的手势，很小心地看了看男孩的爸爸。小男孩有点激动，依旧向他的妈妈做着手势，同时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他眼睛发亮，可见他是多么喜欢那幅画。他的妈妈不时地看下丈夫的表情，她似乎特别担心男孩爸爸会发火。果然，男孩爸爸放下手机，皱紧了眉头，向男孩狠狠地瞪了一眼，又瞄了一眼男孩妈妈，做了个激动的手势，应该是怪她没管好。

小男孩垂头丧气的，很委屈。原来，那男孩和他爸爸都是聋哑人。

这时候，大胡子突然走了过去，他笑呵呵地在小男孩的对面坐下，然后分别向男孩的父母打了个手势。我愣了下：难道大胡子也是聋哑人？

只见大胡子面对小男孩用起手语，他在跟小男孩“说话”。小男孩委屈的脸重新燃起了灿烂的笑，大胡子说话的内容肯定风趣，我看到男孩不停地张着嘴乐，也热烈地用手语回复着。男孩爸爸似乎也被感染了，他脸上的乌云散开了，大胡子问他时，他会点头，也会简单地以手势回答。

我猜不出他们在交谈什么，但是我看得出，那是场温馨的交流，他们时而指这个大厅，好像在说，这边顾客挺少呢。时而指向那幅画，好似在说，画得真的很棒呢。此时，面来了，大胡子干脆不换位置了，和男孩一家在同一桌吃起来。

男孩一家最先吃完了面，起身告辞时，我看着他们跟大胡子热情地挥手再见，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当大胡子望向我时，我向他竖了竖大拇指，并指了指刚才小男孩坐过的地方。大胡子哈哈笑道：我听得见的，你讲话好了。

我大吃一惊，抱歉地说：“我以为你也是聋哑人呢。刚才，你跟男孩爸爸说了啥，让他态度变好了呢。”大胡子笑着回答：“我请他有空多跟儿子说说话，不要拘束了小孩子。沉默对小男孩的成长不好，他那么喜欢说话，对周围的新奇事物充满兴趣，你应该响应他啊。”

[苏州]弓雨 ◇铭心一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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