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惜粮

文化 2024-10-21 08:42 江苏

图 | 视觉中国

收割机“突突突”地向厚实的稻浪一点点推进，一排排稻子被前面的挂斗卷进去，金黄的谷粒就从后面的管子里流出来，流进张开口的雪白编织袋。装满后，工人将袋子一扎，往田里顺势一推。收割机转啊转，稻谷一圈圈被吃掉，鼓囊囊的编织袋散落，像收割机生出的一个个蛋。

“机器干活真是又快又省力。”站在田埂边看热闹的小叔与开机器收割的人攀谈起来。那人闻言笑了笑朗声道，“好是好，就是收一百公斤稻谷，至少要跑粮二三公斤。”“跑粮，就是耗损，怎不叫人捡捡？”小叔很吃惊地问。那人回了一句，“现在人工太贵，不合算。”

这里是远近闻名的优质粮基地，种出来的米品质好，产量还不低。一亩田按七百五十公斤稻谷算，落田里就有十几、二十公斤，要是能把跑粮捡一捡，能管好几个月的口粮呢。心里一核计，小叔第二天就出去忙活了：收割机作业过的田块，他用镰刀边边角角割一遍；又铺开尼龙布，将打碎的稻草分批过筛。金色的谷子，小鱼儿一样蹦蹦跶跶从筛眼跳上尼龙布。次日，小叔又抱起家里的母鸡“伴驾随行”。将母鸡往田畈一抛，那母鸡抖了抖膀子，就伸出瘦金爪左一下右一下扒开草堆，琥珀色的眼睛扫描仪似的一寸一寸搜谷子，头一点一点啄。到傍晚，鸡嗉子歪歪地从胸前鼓出来，填得比脑袋还要大。小叔又让小婶到养殖场买了六只童子鸡，一箩担挑了下田。老母鸡带着少男少女，像老奶奶带着孙辈们赶集。不但吃到谷子和肥美的蚱蜢，还能在红蓼和田边菊花丛里快乐地玩耍。不几天，小小少年们就长开了，羽色油光发亮，一只只耀眼极了。

小叔家的水泥地，均匀铺晒着捡拾回家的稻谷，太阳下散发出金子般光芒。小叔将一撮谷子放手心里搓，白白的米粒快速破壳：“老话讲，惜食有食，这半个月劳动，大概找回一分田的收成。”一丝满足的微笑就挂上了小叔的嘴角。

完成秋收后，种粮大户招呼大家吃新米，庆丰收。那天，甜丝丝的饭香把摆席的场院充盈得满满当当。待饭盛上来，大家顾不得吃鸡鸭鱼肉，一人装一碗热乎乎新米饭先吃起来。那味道，借小叔的话说，真是喷香软糯，比肉都好吃。那天吃了新米饭，小叔还得了二十公斤一大袋的新米奖励。种粮大户向小叔致谢说，田里丢的粮少了，田鼠也就少了，明年收成肯定更好。在场的人都鼓起掌。小叔咧嘴开心地笑了，自豪地对大家说，“看到没，珍惜粮食的人，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浙江]阿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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