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生命里的烛光

文化 2024-10-23 09:24 江苏

图 | 视觉中国

早上9点，去医院看望住院的朋友。路上，一边走着一边听着鞋底踩踏落叶发出的“嚓、嚓”声，又是一年的深秋来临了。

抵达病房，看到医生在给朋友做化疗前的预处理，想观察他的个体反应，以确定下一步治疗方案。在走廊里，我还遇到了朋友的夫人，从医生那里，她已经知道了丈夫的病情，她说：“早上说要给他上化疗，他反应激烈，质问我‘为什么要化疗’；我会慢慢告诉他的，他会接受这个现实的，他是坚强的、要强的。”

朋友的脸色比刚入院的那天红润了，怎么也感觉不出他是个晚期患者。住院后，高烧十天的他体温降下来了，自己感觉也很好，他翻看着自己的手掌，说以前手掌的颜色是可怕的瘀紫，现在是淡淡的血红色了。

他的住院颇有些戏剧性。十年前，他自己曾跑过无数趟血液科，那是为夫人的再生障碍性贫血而奔波，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住了进来。十年了，夫人今天仍然活得如此精神，他说，这是个奇迹。当年，夫人昏迷了八天，生命垂危，他守在床边八天八夜没有离开，当时，朋友们都把这对伉俪视为身边的幸子和光夫了。

夫人在一旁说道：那时所有的人都认为我闯不过那一关的，可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关键要有信心，要乐观。她的话里明显有着安慰丈夫的意味，他一听就急了，一脸的不平，他觉得，他手头的项目还没有完成，他是一定要恢复好，回去上班的。

他的夫人再次对我提到房子装修的事，她觉得丈夫这次生病，与房子一装修好就急急忙忙住进去有很大关系。我问他：房子是你自己一个人操心装修的吗？他说：是的，她身体不好，我不可能让她去为房子奔波的。买现在这个新房子也是为了她进出方便，我们原有的房子在市中心，五楼，没电梯；她治病用了大量的激素，如今慢慢呈现副作用，股骨头坏死了，开始塌陷了，走路不便；这样，我就在近郊买了个一楼的房子，虽然远了点，但她不用再爬楼了。

一旁的夫人说，我现在是髋关节股骨头坏死，要置换人工股骨头的，我想等迟一点再换。奇怪的是，我回到家后腿就不行，走动好艰难；可是一到医院，一到这里，我又能走了，又能动了，一点事也没有了。

我想，那一定是一种责任和精神，在支撑着她那正在塌陷的股骨头。

这对夫妻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考验，然而，他们依旧互相支撑，没有怨天尤人，仿佛为对方点亮生命里的烛光。他们不离不弃的温情，像秋日的阳光一样照耀着他们的脸庞。我悄悄掩上门出去，祈祷朋友治疗顺利，也祈祷他能与夫人一同等待生活中的阴霾散去。我相信，闯关成功，将给他们彼此的情谊再添一把薪柴。

[南京]成运芬 ◇铭心一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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