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资料中怀柔地区的地名(之二)
古代,流经怀柔宝山镇的天河(天克力),渣汰河(渣汰沟)、白河谷地,因能为军牧合一的蒙古部落提供水源、牧草,又能规避险峰大岭,自然就成了游牧民族南下逾越燕山的最佳通道。
以游牧为生,操骑射为业的草原部落,如果自坝上到坝下地区的杨木栅子,沿天河谷地到达宝山寺盆地白河右岸的集结地,其行程不足两日。
宝山寺盆地虽然面积不大,但在沟壑纵横,奇峰大岭的深山区,可谓是人类聚居的宝地。
所以,宝山盆地在辽金元以及明代,都有不同的草原小部落到这一带游牧或定居。尤其是明代的天克尼丸、敖汉等部族之所以选择宝山川谷为聚落地,就是因为濒临水源、进退便利。南下之路可以多选,向西南可沿渣汰河直至四海冶;向西可去赤城龙门所、滴水崖,再转南可抵周四沟、刘斌堡、永宁,黄花镇;向东再转南,沿不同沟谷可达慕田峪左右的各个关口。
由此可见,今天宝山镇域内的天河川、渣汰沟谷在明代不但是蒙古部族南下游牧的通道,更是塞外的一条重要军事走廊。
明代中期史料记载,:“由天克力(天河川)南至表厂(秋厂)、椒园儿(交界河)东犯神堂峪、亓连口、慕田关,俱石塘岭一带地方”;“由独石(赤城县独石口乡)境外大松林明沙滩至天克力或察汉川潮儿分路,西犯宣镇之龙门所滴水崖(今赤城县后城镇);入永宁川,犯黄花、居庸;二路自天克力南行(走渣汰沟)或东自汤河转西南过表厂(裘厂,今秋厂村),南至三角城(怀柔西八道河)分路,又西臭水坑(西栅子)入宣镇四海冶擦石、磨石(今沙峪北沟、响水湖)二口”。
这些文字详细记载了蒙古部落自今河北丰宁坝下地区,南行沿天河川至宝山盆地休整后分兵南下,破袭长城各关的进攻路线。
燕山山脉长城一线是农耕区与游牧区的交接地带。长城以南有相对发达的封建经济。在中国封建社会后期,契丹、女真、蒙古南下时,首要目标就是突破燕山天险,然后经略中原,以求发展。
因此,在历次少数民族南下的战争中,有着丰富水源和相对开阔的宝山地区,就成了集结、驻牧、补给、休整、南下、北归的最佳通道和落脚点。
上图资料是明代后期,今白河堡(靖胡堡)所派哨探“夜不收”李京等,东去200里外宝山寺地区侦察回堡时的“汇报”。
他说:他们这次哨探到边外地名“宝山寺”等处。这里离宣镇边墙大约200余里。当时,遇到了过去认识的“夷人”(蒙古部族人)猛可代老哥子。猛可代说,现在‘敖目’(敖汉部头领)喇嘛在大明曹家路(今密云东北)边外,先派遣我们四五百人带着帐房往这里(今怀柔宝山寺一带)驻牧。我们的官儿喇嘛(敖汉头领)随后就来。
这段资料充分表明,即使明代后期,朝廷曾多次派兵出关扫荡,但蒙古部族仍是将宝山寺之地作为一个重要生存聚集地。
上图是崇祯年间,宣镇四海冶所派“夜不收”(也称通夜、尖夜、夜役)到今延庆珍珠泉镇、怀柔宝山镇的菜食河、渣汰河谷哨探时发现的情况。
四海冶的哨探张士贤报告说:现有敖汉部头目(敖目)所属部落夷人三百余骑,携带着蒙古毡帐、牛羊从喜峰口(今河北地)边外西行,回到宣镇边外“地名为宝山寺”一带,支设营帐打算长期驻牧。而这次感觉夷人所带的“头畜”(牲畜)以及行囊(生活用品)比往年都多。
另外,四海冶守备饶胤差派出“长哨”(深入远处)夜不收何江回来报告说:他们侦察到敖汉部落“夷人”八班代等人,带着二十多顶毡帐从东边回来,已经在四海冶堡边外“伞把儿沟”一带住下了。
这里说的“伞把儿沟”就在今怀柔宝山镇和延庆交界菜食河谷下游的“小铺”。
由此可知,蒙古部落每年春季都会自东或北,南来天河、白河川以及渣汰河谷驻牧。
此资料内容,先是强调了哨探要求。即,将官再三申饬出关哨探期间:务必要深入“虏穴”,哨探夷情要保证真实,禀报准确。
这次四海冶堡守备官张贤、莫熊强等带领兵马从周四沟(今延庆四海镇地)出关巡哨到“白塔儿”(今延庆花盆乡)、“黑河”(花盆乡)、“天克力”(今怀柔宝山寺北天河谷)、“毛哈圪儿”、别力兔(今丰宁西部地)。这些地方离宣镇四海边三百多里,都是都是敖汉部落驻牧的“巢穴”。
本次四海冶派出的不是暗哨或小拨夜不收,而是由守备官亲自带队出关“巡哨”的哨队。
这类巡哨在明代档案中一般称为“远哨”或“长哨”。从本次哨探路线和目的地可以看出,宣镇四海冶官兵出关后一路向北,走的就是今称的“百里画廊”东段,经黑河越山至天河川,再向北一直巡哨到今丰宁西部地带。
尤其是文中强调这些地方“俱系敖目旧日驻牧巢穴”一语,更进一步表明,今宝山镇天河川自古就是草原民族理想的生活之地。从而,可以纠正现代很多史书中“怀柔北部山区在明代荒无人烟”的不确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