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源于河北省沽源县的白河,古有“沽水”之称。
白河经河北赤城、北京延庆、怀柔宝山寺,至汤河口与汤河汇流转东南,行过后安岭之后,就以回环之势,绕成了一个近乎360度的完美河湾,即今称的“白河湾”。
白河湾,是一幅蕴了丰富历史人文的,诗意的天然画卷。
元代这里曾是蒙古部落的驻牧渔猎之地。至明代,总的说属于朵颜卫,但不同时期则是天克尼丸或敖汉等小部族长期聚落之所。同时也是明蓟镇石塘路大水峪边军派出侦卒“夜不收”、“驻拨哨”的重要基地。
清初,河湾旷地及四周山场曾被清廷圈设为马场地,以及贵族恩赏地。至清中后期,朝廷才渐允关内流民出关“求食”落脚。
你的记忆 深刻在 顺治初年 一个夜晚 皇庄圈走了 果林、苇塘 菜圃、河滩 祖遗的土地 随着烈马踏印的蹄痕 被围进了皇室的庄苑 就是那个 冬夜 微息的老父 直挺在门板 檐下的 蛛网 粘住他视线的暗然 一丝断续 从他深喉拉出 在 冷冻的空气中 结束成未尽的遗言: 去吧——寻条活路 记着 有水的地方能活人 有山,就能刨出菜饭…… 挣断涎液的叮嘱 在他齿间滞涩了很久、很久 后来 就被牵挂在老屋的茅檐…… |
出走老宅的你 草葬了父亲 挑起生的希望 泪别家园…… 两筐生的本能 一担奢望的祈愿 压缩成故土的恋 身后是蓬头菜色的妻 背负着烂絮、席卷 黄瘦的儿子,臂挽荆篮…… |
不知流浪了多久 应是先人魂灵的昭引 一弯 初春的冷月 把你投影在河湾的夜晚 苍茫的山峦 岿然着 沉郁 坚定的岩石 把水流派分到悠远 倏然 一声夜莺的嘹亮 唤出 一丝安身立命的暖 绝望 在岩穴中解冻 一堆人间烟火被你点燃 白河湾 白河湾 请你让出几尺 丰芜的 水岸吧 泊住这 无舵的小船 白河水 汤河川 一流白水三百载 淌不尽先民的血和泪 冲不走世代子孙的愁与恋 |
寒流 胁迫着冰屑 ——吼进了河湾 它摹拟成虎啸狼嚎 配合日寇的鹰犬 鞭笞 驱赶我们的祖先 历年的呼啸 疯狂的席卷 兽皮、榛果 草药、木炭…… 我那 勤苦的山民啊 就在定制的风呼雪啸 兵催匪吼中 苦作 繁衍…… 山坳的 坟冢 存档了 兵灾匪祸 勒入树桠的 绳环 纹成了天灾的纪年 罗列在石壁的皱 是村史的细节 三百年的镌刻 变形了水的姿势 风的画卷 老虎哨 白河湾 你怎是地物型的名字 深寓悲情才是你的源 你标记着 苦寒与恐怖 你实录着 屈辱和凄惨…… 不染的白河啊 你何时能溶入仁爱 把自由、康宁 载运给我先民的企盼…… |
为那万物不息的信念 探出 峰峦的太阳 尽把山岚 水雾升温 岸冰 开始倒计春时 柳枝们把筛细的风 轻轻拂入初醒的河湾 所有花粉都投入了婚庆 蜜蜂和小鸟们互传佳音 穿过丛林 循着芬芳 纷赴一场场春日的喜筵 步态深沉的牛 负犁垄上 垒砌坝阶的农人 嗅着土香 一脸恬然 远处飘来几声鸡鸣犬吠 牵上他悠悠的目光 连接了 山坳的柴院 河水 派出的湿润 主持着川地的墒情 黍谷、枣栗、核桃 开始竞赛年度的饱满 背阳的山岩 聘藓饰绿 冰冷的 河石 总与清流寒喧 透明的风吻向河谷 为彰显存在 续扰着河水的漪澜 几尾幼鱼 游戏一片叶影 食足的凫群 潜伏蒲柳 渚畔 …… 白河湾 白河湾 智水仁山的白河湾 艰辛和智慧 截流了你的美丽 蓊郁的川谷 蓄存了你永远的湿暖 |
初稿于2011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