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八 里 河 口
杨怀文
十八里河口位于泰东河和梁垛河两条黄金水道的汇合处，地属东台市梁垛镇的泰河村。梁垛河是全国较大的水泥制造企业——江苏磊达集团的水上通道，泰东河自古以来就是苏中里下河地区主要的农业灌溉及饮用水源河，也是贯穿南北、沟通江、河、海的三级航道。二十一世纪前，这里是台南和时堰开往东台途中的一个客运码头，历史上叫河咀子。河咀子上住着朱大爷一家，朱大爷祖祖辈辈在此种田摆渡，他的渡船把三角圩、大兴圩、太平圩紧密地连在一起。也把东台人与兴化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年复一年，朱大爷家一代又一代，不管是春暖花开，还是酷暑寒冬，朱大爷家的渡船从未停过。朱大爷摆渡，不仅渡人还渡爱。朱大爷的渡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对一些老大爷老奶奶们和身上无零钱的穷人，从来不收渡河钱。为了不让渡客日晒雨淋，还专门在三间丁头虎屋前搭了一个凉棚，里面摆了一张小桌子和几张小櫈，桌上放了一个硕大的瓦罐茶壶和几只碗，让渡客在等渡船时喝喝茶。渡客们也美滋滋地享受着朱大爷淳朴的款待。春去冬来，周而复始，朱大爷的渡船不知渡过了多少渡客。相传，董永卖身葬父到西溪曹家大院为奴，也是乘的朱大爷渡船。
一天，朱大爷正坐在门口的条凳上吸烟等客。这时从梁垛河的圩堤上走来一位老者，来人身穿一件黑色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瓜皮帽，脚穿一双黑色圆口布鞋。满面红光，慈眉善眼，下巴下一把长长的白胡须，谈吐文雅，来者坐在朱大爷的涼棚里，一边喝茶一边和朱大爷聊天，老者问：“此处何名？”朱大爷答：“河咀子。”又问：“此处周边有何名村名镇或名人富贾？”答：“名人，大官倒未听说过，只知道由此向南经董家舍，伍家垛，张郭庄，罗磨垛等地，向西到水乡名镇时堰十八里，向东到范公堤上名镇梁垛十八里，向北经泰东河转串场河、窑河过殷庄、辞郎、五神庙、宝塔寺到达县城的码头上也是十八里”。老者起身捋了捋胡须，哈哈大笑：“你这河咀子是江、海、河必经之地，距东南北三镇均为十八里，是块风水宝地啊！此地应叫十八里河口。”说罢乘渡船登上泰东河对岸，飘然西去。朱大爷惊呆了，连说:“神仙呀！神仙呀！……”从此，十八里河口出名了。
神仙叫出了十八里河口出名了，到此处渡河的人也多了，更多的是商家和官宦来此看风水、购买田地，并在此成家立业雇长工种田。也有一些大户来此买下墓地，将先辈下葬此地，不久，此地好房子多了，坟头也多了。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时,有几处较大的墓穴被造反派扒挖，据今年已九十二岁高龄的杨老太说：当时有一座较大的墓穴，开棺后为一女性，身上华服如新，头上凤冠完好，还有金镯子，玉镯子，金戒指，金耳环等陪葬品。由于人为的破坏，很多宝物都散失了，每当谈到此事，杨老太都很激动：“作孽呀！作孽呀……”
十八里河口北边有个“凤凰池”， 泉水来自地下，保持一定的温度长流不断，水温适宜沐浴。池边树木茂盛，百花绽放，池水清澈，旁边还有一处荷花塘，蜻蜓飞舞，蛙声连鸣。传说如此美景惊动了天庭，王母娘娘的七个仙女常常下凡到此游玩,在池中沐浴、戏水、玩耍。那个最不安分的七小姐竟然被董永的孝心所感动，在十八里河口附近的“福德正神庙”旁，由土地老爷主婚，与董永在千年老槐树下拜天地成了亲。成婚后七仙女帮助董永还清了曹员外的欠债，夫妻双双在十八里河口的董家庄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美满幸福生活。可是玉帝嫌弃董永门不当户不对，派天兵天将捉拿七仙女返回天庭，勒令她在此破肚洗肠，清洗凡间俗气，从此，人们便将十八里河口南边的这条河叫做肝肠河。
十八里河口北边的临塔村,是江苏省首批最美乡村之一,境内有舍子头和牛汪塘等遗存。传说舍子头是七仙女回天庭后第二年下凡交子的地方；牛汪塘是董永放牛让其避蚊蝇的水塘，如今两处已成为最美乡村的重要旅游景点，每天都要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观光。
十八里河口2012年再次出了名。二十一世纪初，总投资十多亿元的泰东河拓浚改造工程全面启动，江苏省世行贷款泰东河工程建设局总部就设在十八里河口。泰东河全长55.076公里，为保护沿河两岸的文化遗址，在南京博物院牵头下，组织全省十支相关考古队，对其进行了发掘，位于十八里河口的“泰和村遗址”即在其中，面积达800多平米，遗址文化层堆积厚，出土器物多，据说发掘到唐宋时期的灰坑、水井、灰沟和盐田等，是里下河地区不可多得的唐宋遗址之一。
十八里河口是我的祖居,我是喝着十八里河口的水长大的，它虽历经时代的更迭，至今仍保留了许多原始风貌、地域特色和历史记忆。它是人们精神文化的魂魄,亦是泰河村历史传承的盛地。“十八里河口”的河道牌在两河交叉处昂首傲立，近期又增加了“饮用水水源保护区”的醒目大标牌,并标有“你已进入东台市饮用水水源保护区”的提示。如今的十八里河口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凤凰泉旁的荷花塘仍在，接天连地，满池翠绿。虽不见朱大爷当年的“丁头虎”和水码头，但一幢幢漂亮的小别墅以及门前停放的小轿车，让你目不遐接,一股股浓浓的小康气息令人心旷神怡、留连忘返。
(原载2014年《东台文慱》第五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