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卷】在深沟中仰望星空——我读刁顺子|杜三文

文摘   文化   2024-03-23 19:28   陕西  

电视剧《装台》剧照


在深沟中仰望星空

——浅析《装台》刁顺子形象

〇杜三文

“咱就是个下苦的”。这是刁顺子给自己及手下这帮装台人的社会角色定位。这个角色定位恰当、接地气,其自知之明符合实际,这是顺子的可贵之一。

作为团队的领头人,“啥事自己都带头下苦,就没有装不起来的台。”他明白“其身正,有令则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的道理。这是他的管理法宝,也是他的人可贵之二。

口乃心之门户。刁顺子的嘴巧,这是他的可贵之三。为了找活干,在剧团领导干部面前,他的嘴甜,寻找机会、创造机会极尽阿谀奉承。在下属面前,他心直嘴快,口头禅就是“把你的x嘴夹紧”,但没有任何坏心眼。在应对菊花的挑衅时,他的嘴笨,总是一句“啥东西”了之。在几任女人面前,他的嘴诚,真诚善良。要钱的时候,他的嘴急,被惹毛了偶尔也损人咬人。在加班返工时,他口是心非,正话反说,曲线赎心。对自己,他嘴硬,咬牙坚持,狠心坚韧。

顺子的婚姻是不幸的,婚姻中的女人和孩子都是不幸的。第一任老婆田苗“是这个村里有姿色的女人”,自我放浪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后,委屈下家给顺子,终究还是跟一倒卖彩电的广东佬私奔了。第二任老婆赵兰香“从十几岁就跟人学裁缝,先在汉中的一个集镇上摆摊做衣服,有了丈夫后,就跟丈夫到县城给人做衣服。后来一家3 口进了西京城。”2年后,丈夫因血癌去世。又过了2年,嫁给顺子,几年后死于子宫癌。第三任老婆蔡素芬,自己的丈夫因杀死自己出轨的对象被判死刑。自己无儿无女亦是不幸,后来嫁给顺子本打算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结果不招菊花待见,只好出走。第四任老婆周桂荣,与丈夫大吊有一个女儿,但因自己疏忽女儿被烧伤毁容,后来大吊死于外地,自己有意嫁给顺子,同样不招菊花的待见……

顺子唯一亲生的女儿菊花,并未遗传母亲田苗的优异基因,颜值甚是不堪。6岁时被母亲抛弃,一直生活在自卑与扭曲的嫉妒中。30岁时与50多岁的谭道贵同居,并去韩国整容。后谭道贵因造卖假酒入狱,美容手术半途而废。生活又被打入原形。韩梅2岁时父亲去世,4岁随母亲赵兰香来到顺子家,但几年后母亲又去世了。自己一心想通过上学改变人生命运,在西京城过上体面的生活,怎料菊花不容自己,最后不得已与同学朱满仓在商洛镇安乡下安家落户。丽丽2岁毁容,10几年来天天盼望父母为自己“美脸”,但始终因钱不够未能实现。

顺子的这伙装台人是不幸的。猴子因装台截去一根手指。大吊女儿毁容,自己客死外地。三皮老婆跑了。

顺子的大哥二哥以及朱老师夫妇一生无儿无女,结局凄凉,都是顺子养老送终。“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托尓斯泰有言:“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小说似乎在暗示读者,底层人存在不同程度的不幸。当然,上层人也有不幸的,只是,只要社会存在不幸,底层人一定有不幸的,因为社会的不幸主要体现在底层人民的不幸。就如历朝历代的亡国之君的不幸也是他自己的不幸,但他毕竟做过皇帝,享受过荣华富贵,手握亿万生死大权。而他把最大的不幸留给了民族,留给了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后后世子孙。

电视剧《装台》剧照
小说又似乎在告诉我们,轮回样态的不幸是生活的常态。顺子自己是不幸的,四任老婆、三个孩子、两个哥哥、一伙难兄难弟都是不幸的,自己还落下一身病。到头来,没有家庭、没有兄弟、没有亲情,事业无成,生活一团糟。

思想决定行为,性格决定命运。他的悲剧源于他的“底层思维”。“咱就是个下苦的”,这种角色定位开始是对的,万丈高楼平地起,一砖一瓦皆根基,事业就是要从最苦最累的事做起。但如果这种角色定位在战略上始终不作提升调整,那么最终最多是匠人而不会成大师。

自我反思不足。在刁顺子的婚姻生活以及家庭教育中,他对于自己的错误和不足缺乏深入的反思。这导致他在婚姻和子女教育中遇到问题时,总是习惯性地采取逃避或者忍让的态度。这种态度使得问题无法得到根本解决,而是反复出现,成为了一个无法摆脱的困境,继而形成了一种轮回。

家庭教育缺失。在刁顺子的三段婚姻中,子女教育问题一直是影响夫妻关系的重要因素。无论是自己的女儿菊花,还是第二任妻子带来的女儿韩梅,都对刁顺子的婚姻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家庭教育缺失源于家庭管理缺失。这可能与他从事的职业特征有关,但不应该必然关联。至少在主观能动性上是可以做些努力的。

人生缺少规划。“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三十六”节中,顺子做过事业的白日梦,梦见自己成立了“顺子舞台装置责任有限公司”,大吊、猴子当了公司副总,蔡素芬任办公室主任,墩子、三皮任部门经理,寇铁几次送礼上门央求,他不计前嫌封其为办公室副主任,给素芬打下手。这是顺子的事业梦。“六十一至六十三”节中,顺子过起了“退休干部”的生活,这是他的生活梦想亦即人生梦想。这些说明他至少在潜意识里有事业和人生追求。但因缺少具体规划,致使他的梦想终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的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小说中,多次写到蚂蚁,甚至以蚂蚁形象结束全文。可见蚂蚁是一个重要的隐喻形象,贯穿文章始终。在梦里刁顺子甚至直接变成了一只蚂蚁,成为众多蚂蚁中的一员,负重前行。辛苦忙碌,负重不止,这是蚂蚁的宿命。他的梦反映了他对生活的深深体悟和对自身处境的反思。这个梦境象征着底层劳动人民的挣扎与努力,是在生活中奋斗的一种隐喻表达。装台中刁顺子易受伤,轻伤重伤不下火线,即使变成一只蚂蚁亦如此,第一次出工便被压断一条腿,自己腿折了还要奋不顾身地帮助同伴。通过这个梦境,我们可以感受到刁顺子作为普通劳动者的艰辛与不易,以及他对这种生活的无奈和自嘲。

小说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服务于生活。小说中“刁顺子”这个形象自然是“拼凑起来的”典型形象。通过这个形象我们更加深入地理解了“装台人”的人生经历和性格特点,也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他们的人生困境和挣扎。生活中,谁不是穷其一生为别人装台,同时也为自己装台?

“我们都身处深沟,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作者系宁强县西城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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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化斌  苏晓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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