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儿时的年,乡村的年|李开飞(​“书香年味·美丽宁强”​征文·十七)

文摘   文化   2024-02-27 19:31   陕西  

儿时的年,乡村的年



李开飞

网络图:贴福字
【题记】一直生活在小山村,父辈以上的人和事都留在大山中,那里是我的根脉所在。我用十五载春秋走出那个小山村,却会用一生的时间、用关于山村的记忆砌筑一间我灵魂栖居的小屋。出生以来,前四十一载的年都在山村度过。唯有今年父亲去世,未能回山村过年。遗憾和愧疚并存,现实和过去相依。谨以此闲言碎语,残存记忆,缅怀过去的年和过去的事......


日子相同又不同,年年过年年不同。年末岁尾,归人踏上回乡的路,或思乡,或思亲,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好与不好,回家就好父母亲人一句真情安慰便能解去游子辛劳奔波一年所有的辛酸苦辣,亲人的团聚或许才是过年的真正意义。

不知何时起,过年似乎成了一种形式,一种负担,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一种无法言表的情愫,五味杂陈,万千思绪。当皱纹刻满岁月的忧伤,唯有儿时的过年成为一种永恒的追忆,一种永恒的期盼,一种回味的幸福......

曾记得,儿时最期盼的就是过年,最开心的也是过年,最幸福的还是过年。因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农村生活不是怎么好,应该属于刚还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吧,过年可以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


过年的吃,一种幸福的回忆


“过了腊八就是年,不管是儿时还是现在,每年到了腊月中下旬,日子一天天临近除夕,年味似乎也越来越浓。依稀记得一般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以后,母亲就开始忙碌,忙碌着发面蒸馍,米浆面馍、筒筒馍、白馒头、花卷、包子等应有尽有,一大家子十几人能吃好几天。每年蒸馍的时候,母亲为了让我们开心,还心灵手巧的为孩子们做几只“斑鸠”。先用面团做完斑鸠身子,再用面团做斑鸠翅膀,用干净的木梳给翅膀压上羽毛状的模样,最后用小面团再做斑鸠头和嘴巴,完了把黝黑的花椒米来两粒,镶嵌在斑鸠的头上当眼睛,那面食斑鸠似乎一下就变的栩栩如生了。随后把发好的馍和“斑鸠”分层放在用芭蕉叶铺成的四五层竹制蒸笼里用大火蒸,我们兄弟姊妹就围在灶头边等待。

网络图:小鸟状馍

当蒸好后揭开蒸笼,那种芭蕉叶混着清香的面食气味让人至今回味无穷。当面食出笼后,母亲便把蒸好的“斑鸠”给我们,我们拿上它蹦蹦跳跳的去和小伙伴们炫耀。“斑鸠”不仅是吃的,也成了玩具,把玩几天都舍不得吃,最后还是放在火上烤的金黄金黄的,含着泪一点一点把它吃了......

蒸完馍馍后,第二天母亲又开始用清油炸不同形状的面“果子”(用发好的面擀成面片,用刀切成四边形状或者用筷子扭成麻花状)、面疙瘩、酥肉、红薯丸子等。我们几个孩子依然围在灶头边,边吃边看边笑边闹......

过后的几天母亲就是烧腊肉,洗腊肉,煮腊肉,煮一大锅肉,等煮好后,把腊肉捞起来放在盆子里。猪尾巴和带骨头的腊肉排骨继续在锅里煮,然后锅里放些泡好的干豇豆,干萝卜片和散白菜叶继续煮,煮好后,味道可香了,就是下白米饭也能吃两大碗。期间,母亲看到我们小孩几个眼馋的围着灶头,就会把剔除的有筷子长的一根排骨骨头或者一段猪尾巴给我们,我们拿上骨头或者一小段猪尾巴,津津有味的舔吃起来,甚至把能嚼的动的骨头都吃了,吃的满嘴流油,那种幸福的感觉依然在心里流淌着......

不知不觉到了除夕日。一大早,母亲便安排父亲去鸡圈里逮只公鸡,然后把它杀了,烫好、洗净、剁块,开始炖汤。汤里只放在山坡上挖的竹林箫根、牛蒡子根和野生山药,那汤味清新可口,至今还回味无穷。炖好后那肥硕的鸡大腿就非我莫属了,儿时幸福的年或许就在那只鸡腿上......

除夕日早上一般都是吃包谷米菜豆腐稀饭,把豆浆用浆水点成块状豆腐后,捞进用纱布铺好的竹篮里,包好后用石头压成块,吃的时候按照多少人用刀切成多少块,再下进锅里煮,吃的时候每人碗里一大块豆腐,把辣子涂在豆腐上,咬一口,那酸爽的感觉瞬间刺激味蕾,比吃肉还香,而现在很难吃的上那样的材火豆腐稀饭......

吃完早饭,母亲就开始准备下午的团员饭。父亲就开始把草纸拿出来,折叠成长方形,用镰刀裁的整整齐齐,然后用十元的人民币开始“印钱”了,据说印制的这些“纸钱”在上坟或者“敬神”的时候才用,那时懵懂无知的我好奇的蹲在父亲边上边看边问,认为那就是哄鬼或者骗神的,但有吗?大家都这样做,或许就是一种风俗,一种心灵的安慰,长大后才知道那是一种思念和敬畏......

下午三点左右,父亲边把香,刀头(肉切成四方墩墩),酒,炮,纸钱等上坟的材料装在竹制的提兜里带上我们去上坟。上完坟回家后,母亲做的团员饭也都好了。父母兄弟姐妹一大家子围坐在八仙桌上。首先,母亲把做好的团圆饭的菜肴一样一点拾掇在一起,倒给自家喂的土狗饭盆里,大家都看狗先吃哪样食物,来年哪样食物就会丰收或者贵一点,也才好种植哪种食物。这样的风俗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有何依据,我们只是好奇。然后看大人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挑吃食物,脸上洋溢的笑容染红了乡村的晚霞。年,原来就是那么单纯和简单。简单的幸福,简单的快乐,简单的满足……


除夕的夜,一幅温馨的画卷
网络图:火塘

酒足饭饱之后,有的大人们打着手电筒或者火把相互在村子里关系好的人家串门子、谝闲传,甚至“杠火龙神”(农村习俗,就是把包谷酒用土罐在火坑里煨热,没有下酒菜,围坐的人喝光淡淡酒,边喝边聊家常),一家又一家,直到半夜才乐滋滋、飘飘然回家。

而没去串门的家人们和来串门的邻居们有的围着火坑烤“疙瘩火”(一般腊月底,家里的男同胞就背上背篓,带上锄头、斧头去山上挖树疙瘩,在除夕晚上用来烤火,除夕晚上火炕里的树疙瘩是最大的一个,按照风俗除夕晚上火坑里的火不能熄灭,才能红红火火),有的聊家常,乞心愿;有的四人一组打扑克,三人一组打天九牌;还有的老人摆龙门阵(讲鬼神传奇故事),总之很热闹......家人邻居其乐融融,我们小孩就在院坝里隔三差五的放鞭炮......

到了十二点以后,父亲洗干净双手,开始给灶上,大门上,院坝里上香,烧纸,敬神,放鞭炮......做完这些后,才都睡觉去了。


过年的穿,一种美好的愿望

在那个穿不暖吃不饱的年代里,每年初一天有很多讲究,大人小孩不能梳头发,洗脸水不能倒在地下,屋里屋外地不能打扫,初一早上要吃顿元宵......尤其是,大人小孩都要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如果有新衣服,就得从头到脚穿新的,预示新的一年,一切都是新的,欣欣向荣,辞旧迎新。一般家境不好的孩子穿的都是母亲做的崭新的千层底布鞋,手工缝制的粗布衣服,虽然看到很土气,有些别扭,但那样的鞋子和衣服穿上很舒服,然后和父母开始走亲戚。长大后才深深体会到那样的鞋子和衣服才是母亲对孩子最朴素,最真挚的爱;也更懂得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深情......

网络图:穿新衣


过年的玩,一种简单的时尚


一个大院子里面小孩子十几个,大人们便在宽敞的地方用木头架子和粗麻绳搭起一个大大的秋千,在大人的服务下,小孩子一个个欢声笑语的轮流荡秋千,有时候大人们也来凑热闹,这样的秋千在当时最受大人小孩的喜欢。还有的大人给孩子做的娱乐玩具,如用瓦片磨成圆和小竹筒、线绳做成石片“转珠子”;把山核桃掏空,用细绳做成核桃“转珠子”;把手臂粗的木头用锯子截短,一段削尖做成“地牯牛”(现在称为陀螺)用麻绳做的鞭子抽着在地上旋转,用青岗树做成的高低脚......还有小孩自己做的娱乐玩具,如跷跷棒,叠豆腐干(用纸做的),滚铁环,木制刀剑枪......小孩子们一起玩做迷藏,打沙包,老鹰捉小鸡,用瓦片泥巴拌酒酒......儿时的年,儿时的童趣,儿时的玩成了现在最奢侈的回忆。

每当想起儿时的年,那种幸福,那种回忆满满的撑圆家乡的月亮,从月缺到月圆,从月圆到月缺......

时光荏苒,岁月清浅,父亲不在了,更少了一些年味,多了些回忆。不管是何年?年还是那个年。世俗会变,心境会变,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恭祝流年,共祈夙愿,简单才是快乐,快乐才是真简单......

(作者系宁强县胡家坝镇小学教师)
网论图:乡村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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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王化斌  苏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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