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底，最难的一两周，我几乎不敢查看后台的留言。那里被各种苦难的倾诉和求助塞满了。一个大四的读者留言，说她考研几乎确定要挂了，头脑和体能都不曾从疾病当中复原，并且她在一周之前刚刚送走了至亲。但她甚至都没有太多时间为这些事情难过，她还要打起精神面对并不景气的就业市场。她说，李老师能不能回复我一下，就说一句：2023年一切会更好的。
谁不希望那是真的呢？但谁也无法再相信所谓的「幸运」了。2023将以怎样的方式展现它的温柔或残酷，时代的沙会以何种分量洒落到哪些个体身上，谁都不能预言。前几天我写文章说，过去三年如何如何，有读者留言纠正：凭什么说只有「三年」？万一……呢？是，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是清醒的。乐观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人们已经被现实伤透了，开始拒绝一切不实际的期待。但我们还是要有一些美好的心愿。现在，2023年的起点，我想换一种方式，祝你具有「在不确定的风险中，仍然可以好好生活」的能力。这是一种能力。把生活分成两部分，大部分是超出控制的外界，少部分是个体可控的生活。两者紧密相连，同时在中间划一道边界。当我们寄希望于外部的确定性，希望现实安稳（从而自己也毫不费力）的同时，某种意义上是把自己跟外界绑定为一体。这在风平浪静时不失为一种省力的手段，「只要未来没有不确定发生，我的生活就没问题」。但如果外面已经是惊涛骇浪，要保障自己安稳，就必须考虑把两者分开的可能：我有一个慢性疼痛的来访者。有一段时间他腰椎疼痛，没有对症的疗法，只能每天躺在床上静养。他的儿子非常焦虑，每天都着急问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好。只要哪天没有起色，孩子就很难过。这件事成了家里最大的阴影。有一天他决定跟孩子好好聊聊。他说这件事让你最担心的地方是什么。孩子说，你答应过我长假全家一起出去旅行，你如果不能好起来，旅行就会泡汤。这个爸爸突然松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要让孩子开心起来，需要的只是一场全家旅行。这比「让病痛马上消失」容易多了。他跟孩子商量，长假还有一个月，在最坏的可能下，一个月后病痛还在，他们也可以通过无障碍措施实现这趟旅行。全家人一下子就轻松了。在「病痛」和「想要的生活」之间，筑起了一道清晰的边界，病痛虽然不可控，也阻挡不了我们想要的生活。不知道你熟不熟悉海岸边的消波块。这是一种人工设置的边界，用正四面体的水泥块排列成一道防线，吸收海浪拍打的冲击。不管风浪滔天，它都能区隔出一块平稳的水域。如果我们的生活也置身于惊涛骇浪，也需要一种类似的装置保护自己。不可控的世界那么大，如同万顷汪洋，而我们只要从中找到一小方值得守护的区域。首先是承认，承认生活中的不确定性已经不在你可控的范围。过去的损失无法消解，将来的风险更无从预测。承认人的弱小。这很痛，但必须完成这样一次心理上的转换，这是一切的前提。我们过去的几十年已经适应了无所不能的幻想，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和遵守规则，生活就会以最仁慈的面貌在我们面前展开，善良的人总是能获得优厚的回报，噩运几乎不可能发生。——无论我们有多么怀念那个世界，我们都必须承认，现实已经不再如此。承认不等于绝望，但常常伴随绝望的体验。心理学常常把绝望说成一份疼痛的礼物。最坏的可能已经发生，再没有可害怕的了。而那并不是一切的终点。人在坠入谷底后，往往会生出一种不管不顾，要跟命运短兵相接的挑战欲。当他们迈向这种挑战时，身上就会闪现神性的光辉。2013年，十年前，我带过一些正在接受术后治疗的癌症病人做团体。在那个距离死亡阴影最近的地方，反而让我最真切地感受到了「活着」的气息。他们接受了绝望，不再指望没病没灾地颐养天年，这对他们反而是另外一种放松。让他们把注意力充分放在眼前的每个小时，甚至每分钟。今天做完放疗感觉没那么难受，还有一点食欲，愿意吃一点好东西，这就是很好的一天。所以，要做的第二件事是重新定义目标：在最坏的情况下，我要依靠什么保持对生活的信心？日常生活中有什么对我来说是珍贵的？是我即便在狂暴的风浪中也想守住的一小片天地。像是一顿饭，一本书，一趟旅行，周末的一个懒觉，跟朋友的一次聊天。既然无法掌控那么大的世界，就把注意力转到日常中一些微小的确定性。就像我们没法控制外部的病毒肆虐，但我们可以打好疫苗，戴好口罩，准备必需的药品。不能保证自己不生病，但可以提前做好工作安排，给自己预留一两周的暂停空间。躺在病床上休养的同时，也不妨想想康复之后的打算。即使噩运降临到自己身边，自己头上，一时间被负面情绪完全吞没。也可以把自己的边界定义为一两天的空隙和一些日常活动，力所能及让自己高兴一点。我们只是悲伤，但生活还在继续。
边界的本质在于让渡。是在承认坏事会发生，我无能为力的基础上，专注于减轻它们对我的侵扰。所以要以退为进，重新定义「我」的领地。把无法掌控的地盘让给命运，退回到自己臂展之内的一块空间。人的日常所需就在这样一方小小的世界里。我们做咨询常常问：「如果奇迹发生，问题都不见了，你最想做什么？」答案往往就是那么一点，好好吃饭，好好上班，跟爱的人一起。那就趁现在吧，不用等待奇迹发生。把不可掌控的事物让给命运，在日常的边界之处垒起「消波块」，准备好抵御无常的冲击。然后就可以在边界的保护下，按部就班安排每天的生活。不需要再计较外部的不确定，它们可能以各种方式发起冲击。而我们必须相信，再大的冲击也不足以摧毁生活的边界。不是否认它们带来的伤害——更不是寄希望于风险不会发生——而是信任自己有办法在承受这些冲击同时，还能日常有饭可吃，有事可做，跟爱的人好好相处。「日常」是一个很妙的词，它以最朴素谦和的姿态，默然对抗生命中最残酷且固执的无常。我们让出大部分的控制感，换回更琐细，也更加个人化的确定性。用尽气力维持生活中平凡的点滴，一天又一天，但只要坚持得足够久，那就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命运冲击做出的最大抵抗。
在即将辞旧迎新的时间，与其许愿这个世界风平浪静，我更愿意祝福你，在新的一年风浪不侵。为了给你这份信心，我和睡眠环境品牌「躺岛」一起，策划了一个以「消波块」为主题的仪式，借用它们推出的消波块钥匙链产品，提醒我们在这个不确定的年份，好好维护日常的安稳。活动主题：#2022经历的风波# 留言征集
在微信公众号文章末尾留言，分享你在2022年经历过的风波。我们会选出5名留言用户，分别送出1组「躺岛」消波块钥匙链，和一本我的《5%的改变》签名版作为赠礼。
躺岛会在留言中选出部分有代表性的风波，举行一场「消波仪式」，与过去一年的风波做告别，为2023年的风平浪静祈福。
活动时间：2023年1月17日 - 1月31日
参与方式：在本文评论区留言，分享你在2022年经历过的风波 / 困难即可。
风险永远都在，无论已经过去，还是尚未发生，但日常永远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把消波块投进海里吧，风浪不会平息，生活还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