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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校八秩风华,铁中情愫绵长》的文章中,那张天水铁中五九年教职员工合影的旧照片里,我意外地看到了年轻时的周盛林老师。
后排左起第五人为周盛才老师
周盛林老师,八十年代与我同在铁一局四处三段共事,那时我是三段的副段长,他担任三段的调度员,同时兼任段教育室职工教员工作。
听说他是文革时期离开教师队伍到工程队的。至于他是如何割舍那份对教育事业的深情,离开了铁中,离开了他挚爱的讲台,那段过往如同迷雾中的远山,模糊而难以触及,我更是不甚了了。但在记忆的长河中,他生命的最后一幕,却清晰如昨。
八四年秋风萧瑟的季节(具体日期虽已模糊),在大秦铁路摩天岭隧道施工的三段段部,周老师因病悄然离世。我亲历了那段难以言喻的悲伤时光。
那天清晨,晨光破晓,尚未穿透山峦的薄雾,刚刚上班不久,教育室主任王保宗神色匆匆闯进我的办公室,焦急地告诉我:周老师未能按时上班。他到周老师住的活动房屋敲门没有回声,从窗外看见周老师还在睡觉,在窗外敲击玻璃及大声呼唤皆未能唤醒,没有一点动静。
我心生不祥,立即与王保宗一同赶往周老师的宿舍。那是一间孤零零的活动板房,在山谷中显格外孤寂。面对紧闭的门窗,我们敲门无声,窗外窥视室内毫无反应。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用一根铁钉卸下了窗户玻璃,打开房门进入室内。那一刻,屋内静谧得令人窒息,我轻声呼唤着周老师的名字,手轻轻探入尚有余温的被窝,却已感知到生命的消逝。随后赶到的陈春玲医生,确认了周老师已安然离去,
周老师在段上没有亲人,老伴和孩子远在四川农村家中。段上在通知家属的同时 ,段行政与工会共同承担起后事的料理。
周老师是位数学教师,在讲台上是一个严谨的学者,生活中却是个不善言辞、不谙世故,不善交际的人,没有朋友,他一个人住在一间隔开的活动板房内。
零乱的房内,桌子上放着半瓶白酒和五盒《大前门》香烟。床底下有一个工地上废弃的炸药箱,存放着几件很旧的衣服,箱子旁边还有两双旧皮鞋。他平日穿的衣服里除装了不多的现金,再无它物。枕头下压着零散的在食堂就餐的饭菜票,这些便是他生前全部的“财产”。
我与工会主席孙光明,用他留下的白酒和热水,为他进行了最后的净身,以此表达我们最深切的敬意与不舍。
大山深处的三段段部,条件艰苦,寿衣难以即时备齐。段部几位领导商议后,工会主席孙光明从库存中挑选出一套新的运动服、运动短裤及运动胶鞋,我从行政室领来一套蓝色路服及铁路的路徽和帽徽。我们细心地为他整理遗容,换上这身见证他一生奋斗并而赖以生存的制服。愿这身衣裳能成为他永恒的祥和之所,让他在来世中重生。
几天后,周老师的老伴与儿子赶到了三段,单位在大山深处大秦铁路摩天岭隧道旁,为周盛才老师举行了朴素而庄重的葬礼。
然而,周老师的妻子与孩子对周老师的离世似乎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哀伤,她们平静的脸上未掉落一滴眼泪,生死离别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这或许是常年分居生活的无奈,亦或是情感的疏离,让人感慨万千。
时过境迁,四十年过去,但那大山深处铁路旁孤独的坟茔,那零乱的活动板房内,桌上的半瓶白酒、五盒香烟,还有那压在枕头下的饭菜票……依然在我的眼前晃动,久久地不肯离去,久久地不肯远去……
我愿以最诚挚的心,祝愿周盛林老师步步安详,刻刻宁静,愿他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得到永恒的祥和与自由。我们将永远怀念他,铭记他为铁路及教育事业所做出的贡献与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