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那天，我和小鱼在张江汇智的影院接连看了《负负得正》和《异形》。开始是刷小视频，看到有人说《负负得正》是女性主义，有个女的在视频中泪流满面说感觉自己被尊重了。我心想啥电影这么女性主义，所以去看了。之前也没有看啥背景介绍，也没有去看导演。
《负负得正》中确实没有很明显的男凝镜头语言，但我感觉和女性主义没有什么关系。宣传说这是爱情片，我感觉和爱情也没有什么关系。总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四十块钱，四舍五入都可以过一次疯狂星期四了，为啥要来电影院看这个电影。但是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所以又接着看了《异形》，打破了我中元节不看恐怖片的人生设限。《异性》倒是很女性主义。我们能看到女性的力量，勇敢，爱。也不觉得多恐怖，除了中途前排有个人忽然把手伸到椅子后头吓了我一跳。
《负负得正》这个电影，我认为它还是具有一些文学性，比较精准地刻画了一些无疾而终的暧昧情感。文学就是比较包容嘛，能去描述人性的各种缝隙。这对男女，肉体交欢，精神对谈，不谈责任。按斯腾伯格的恋爱三角理论分析，有激情，有亲密，却没有承诺。彼此的社交圈也没有交集。这很像大城市一些浮萍一样的依恋关系。彼此没有小地方盘根错节的社会联系，两个人，再亲密，也可以对对方一无所知，你不知道Ta的工作，也不知道ta的住址，你没有见过ta的朋友，也不知道ta的亲戚、同事，你甚至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你们在一起没有任何成本，分手也不会带来任何社会关系受损。稀里糊涂地在一起，莫名其妙的结束。一段感情的死去，就像《无人知晓》里饿死在大城市的孩子。很多时刻，你们就像相知多年的情侣，刹那的幻觉仿佛天长地久，很多时刻，你们谈天说地仿佛无所不谈，但只要触及了解对方真实的生活，就像碰见一堵无形的墙。你们会很有默契地不去定义这段关系。如果你去找父母兄弟，他们会去把对方暴揍一顿，如果你去找朋友，他们会说这是渣男渣女。如果你去找心理咨询师，他会说这是回避型依恋。你不愿意相信自己遇到了最世俗的狗血剧情，终于在心理学里，你为彼此的行为找到最妥帖的安放。回避型依恋，bpd，原生家庭，未完成的创伤，假性亲密关系，防御机制，强迫性轮回，分离焦虑，自体封闭，阿斯伯格，NPD……大量的名词，像一根根针，把一团不成型的东西固定出一个形状。原来那些在道德、文学中，都无法安放的情绪，情感，关系，可以在这里找到安身。每一个名词，都无法定义他人，只是代表另一方在这段关系中所受的折磨。你一定要把这一切合理化，否则你过不下去。最后你把这一切叫做成长。
这个片子中或许没有男凝，但整个电影都是男性视角。无非是镜头没有那么明目张胆，但这也不代表就是女性主义呀。没有那种常规的男凝是因为男主人设是个懦弱没有担当的男人，他对女性的情感暴力也是软刀子似的，当然两人也算是棋逢对手。女生的故事也要通过男主来叙述，或者男主的超我——他幻化出的外星人。连和女主在一起，男主都没有责任，是外星人指使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这又是一个《长恨歌》的故事，分离，又找寻。观众会原谅他，因为故事在讲他的后悔，讲他的找寻，他良心的折磨，他走遍千山万水都没有化解掉的分离焦虑。就像“君王掩面救不得”一样，“掩面”救了唐明皇的形象。他大闹外星人基地，改写人生剧本，在漫画里让李小乐起死回生，他放下一切背起行囊万水千山走遍，这何尝不是一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呢。创作人和白居易一样不忍，所以也有“忽闻海上有仙山”，他回到故乡度假胜地，开了一家小饭馆。
这到底是男方夸大自己的深情，还是女方意淫男方的后悔呢。李小乐真是这种懦弱男性的理想情感对象，因为她不需要负责，因为她有所谓“自由的灵魂”。男方可以说，“我们都是自由的”，“这是一段不会被定义的关系。”这类话都是女方主动说喔。连分离，都是女方主动消失。如果有这种被情感剥削的便利是一种“独立女性”、“女性主义”，那它确实可以这样宣传。
这个女生的角色十分虚浮，这种虚浮源于创作者们对这个女性根本不了解。所以她天马行空，时隐时现。因为不了解，所以无法创作出细节，只能这样语焉不详地带过去。而朱一龙这个角色相对就有实感一点，他的情感变化，他的寻觅，他的等待，把情绪传递到了观众身上，这里面是有真的东西，否则无法动人。
比较好笑的是，连两个黑社会老哥都还有点莫名的道义。追债不会破门而入，要等到维修师傅一起进去，甚至还认为因为这段亲密关系，男生对女生的生活有一定程度的责任。这是男主女主都没有想到的事。
唯一打动我的一个镜头，勉强可以算女性视角。不是他们上床的镜头，床戏虽然拍得唯美，很王家卫，但我感觉没有啥性张力，有性张力的是李小乐在阳台胡诌自己在日本当小姐跟着嫖客逃出地下室，男主一步步靠近说，你说呀，继续说——俊美的眉眼，骤然靠近，恍惚呼吸可闻，完全是女主视角。
那一刻我觉得太性感了。此时我才get朱一龙的美。我想起跟朋友说起八卦，大意是某人的现男友有点渣，但比前男友好，前男友更渣，但长得更帅一点。我们总结了一下，说渣这件事没有轻重缓急，如果都渣的话，不如找个帅的。后面回想起来，也会觉得情有可原。但找了丑的，才会觉得自己瞎了眼。
《负负得正》的故事，让我想起宋丹丹在自传里写的，“原本只想要一个拥抱，不小心多了一个吻，然后你发现需要一张床，一套房，一个证……离婚的时候才想起：你原本只想要一个拥抱。”宋丹丹是为了一个拥抱而结婚，他们那个年代仿佛没有办法，谈恋爱就要结婚。而在《负负得正》瘸腿斯腾伯格恋爱三角中，男女两个，原本只想要一个拥抱，不小心上了床。
2024年8月20日于上海张江“耶路撒冷”
图文编辑 | 悠悠
图片|网络
作者：藤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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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十余年，坐标魔都，写我和我看到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