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文／陈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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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暑假里的一个上午，正在家里闲着等高考消息的我，突然接到生产队通知：请所有在家的初、高中生到生产队队房集中。接到通知后我既不十分情愿又好奇地来到生产队队房，刚跨进门，十几个先我而到的初中生和我几个高中同学立即站了起来：“欢迎组长！”“欢迎组长？我什么时候成为组长了？”这时坐在办公室后的生产队副队长站了起来说：“情况是这样的；生产队决定组织所有在家的初、高中生成立一个‘割熟草’小组，由我带队。你没到之前，大家一致推荐你为小组组长。如果你愿意参加这个小组，就接受大家的推荐吧！”接着就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冲着大家的热情，我只得既兴奋又忐忑地接受了这个“组长”。
第二天早晨，在副队长的带领下，我们一行十多人乘坐生产队一户船民约20多吨的木船，沿着射阳河、通阳河等大、小河道，摇、撑、拉等多种方式齐上，笨重的木船以快于其他船行的速度向着射阳方向驶去。虽然从小就生长在水乡，也经常在船上打玩，但坐在船上欣赏着两岸快速向后退去的树木、花草以及行人，心里感到十分的惬意和放松，对高考结果的焦虑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这时一个女生提议：我们唱首歌吧！她的提议立即得到大家的响应，于是歌声随着微风和船压水面的浪花声飞向前方，飞向岸边，不时引来岸上行人的羡慕与赞许······
下午三、四点左右，一直站在船头观望的副队长突然兴奋地喊道：“岸上有大片的棉花田，沟里也都是草，快停船、靠岸！”于是船在艄公的把舵和指挥下，停靠在岸边。副队长说：“大家都在船上不动，我下船与看棉花田的户主进行商量，如果人家同意，我们今晚就在这里驻船，明天开工。”看着队长远去的身影，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人家会同意吗？”“如果人家同意，我们今晚住哪？这里看不到一户人家。”“就住船上啊！大家都睡一起不是很好吗？”“都睡一起？方便吗？”“方便啊！同学们，看棉花田的大爷已经同意了，我们明天就在这里开工割草；现在请组长带队去拾一些枯树枝和草回来，我们生火做饭。”约莫半小时后，一缕清烟在岸边的小树林中袅袅升起。
晚饭后，副队长与船主寻着岸上的灯光去聊天或借宿了。船上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我这个“组长”。没有一点船上生活经验的我，赶忙向比我大几岁的堂姐二凤请教，她说：我也不懂。于是我们又一起向负责这次伙食的更大一点的华姐请教。她说：“现在先分批洗澡，男同学全部上岸，女同学先下河洗，等女同学们都洗完，换好衣服后，男同学们再回来！”按照华姐的吩咐，我们同学立即行动起来，我带所有男同学上岸，并每人去寻找晒干的稻草或熟草，以便睡觉前编成草辫子点着用来熏蚊子。等女同学们洗完澡以后，我们二条约三米长的草辫子也编成了。随后，傍晚的河水里充满了男同学的嬉闹和欢笑。
夜，在断断续续“知了！知了”和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儿合唱声中悄悄地降临了。船上仅有的一盏煤油灯也在华姐“不要点灯，会引来蚊子和虫子”的吩咐中熄灭了。按照分工：男同学睡船头、女同学则在船仓与船尾休息。我与几名男生挤在船头狭小的空间里，互相之间又是一番戏弄，最后才在女同学的抗议声和“瞌睡虫”的驱使下慢慢地进入梦乡。
约莫过了二个时辰，正在梦中吃着香甜西瓜的我，突然被一阵推拉的动作惊醒，我坐起身一看，二凤姐蹲在我身旁焦急地说：“这个地方有点怪，先是有人向船上砸泥块，接着好像有人上了船，现在还在船尾处，你快随我去船尾处看看！”“好的”。于是我们姐弟二人蹑手蹑脚摸着船帮向船尾爬去，也许是我们的动作弄出了声响，也许是船尾的女生有所警醒，就在我们接近船尾时一个黑影“嗖”地一下窜到船板上（因怕夜里大家要上岸方便，所以晚上船板没撤掉）并快速向岸上跳去。
“谁？站住！”我在惊吓中发出一声责问。并在愣了几秒后操起一把割草的镰刀，向岸上追去。河堤上长满了低矮的洋槐，白天还可以循着小路前行，夜晚不识路的我估摸着黑影前行的方向，穿梭跳跃前行，浑身被洋槐刺针不停地划伤，我全然不顾，一边追着一边发出“站住”的吆喝，追出几百米后，出了小树林，前面是一条宽敞的“大路”，我冲向“大路”，准备继续向前追去。“扑通”一声，眼前的“大路”变成了水塘，我一下掉进了水塘中。当我从水塘中露出头时，模糊中只见一大一小两个怪物正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我，吓得我赶忙向后退去。正在我感到恐惧与无助时，二凤姐带着其他人赶到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我从水塘中拉上来，这时我才看清那是一大一小两头牛。
第二天早饭后，副队长安排他自己去派出所报案，二凤姐则带着我到附近的医务室处理下大大小小的伤口。这时船上来了一位老者；“听说你们昨天晚上碰到怪事了，还听说有个小伙子一个人勇斗‘恶魔’，真了不起！但是你们知道吗？之所以有这个事发生，那是因为你们船停错了地方。我们这以前叫塔港，1955年建立高级社时被命名为烈士高级社，现在叫烈士大队。你们船停的河岸上，正是当年新四军战士与日寇发生激烈战斗的地方，当年一个排的新四军与日军遭遇，由于寡不敌众，在击沉敌人汽艇一艘，击毙日军40多人后，仍有18位年轻战士光荣献身。你们船停的位置，正是日军汽艇靠岸进攻的位置。所以肯定是新四军战士以为又有日军汽艇来进攻，才趁着夜色来袭扰你们！你们也不要去报案了，今晚只要换个地方停船就不会有问题了。”
听了老者的话，我们既为新四军战士勇战日军而感到骄傲，更为死去的18名战士感到痛心与惋惜。当然我心里清楚，昨晚的黑影肯定不是新四军战士的化影，因为新四军是人民的军队，他们是爱人民的。他们不会做有损群众利益的事的！
当天下午，为表示对烈士的敬仰与尊重，我们将船移到了其他地方，在开船之前，我们全体同学带着用野花编织成的花篮到“海河十八烈士墓”前进行了祭拜—愿英烈永存，社会安宁，人民康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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