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栾树
文/凌洋波
晚秋的梦，是栾树带来的。
从家步行到单位的几百米，一路栾树，风雨几十载，春、夏、秋、冬的脚步是在聆听栾树的歌声跳动的。少年之梦是从槐花树开始的，天命之年，感叹于栾树之上，一颗颗栾树拎着密密的形似灯笼之果，在秋风中彳亍颠簸。
春品新嫩，夏赏百花，秋赞彩叶，冬藏脯果。每每走近栾树，抬头品鉴暗粉的栾树果，在秋风中颤颤有序地抖动，蓦然产生一种“忽有故人心上过，举首山河已是秋”的悲秋之情。
秋之栾树是热烈的。现代诗人初衣胜雪在其《栾花》中的描述栾树的诗句：“鹅皇青碧转灯沙，石上山头自彩霞；莫怨中秋花事少，秋在枝头栾树花。”放慢秋天的脚步，回忆栾树夏天一簇簇细小而稠密的黄花，捧起零落地上细小的黄花，洒向天空，静谧地品吸着花的暗香，感谢大自然的回馈，热爱生活，感悟生活之美。
在这个适合思考的深秋之际，栾树不吝啬每一个枝丫的缝隙，把自己分层多彩的颜色装满枝头。它似秋天的信使，悄然地换装，用热烈绚烂的色彩宣告秋天的来临，用它的美丽和独特，诉说秋天的故事，为秋天抹上最亮丽色彩。邂逅栾树，感知有秋，心怀烂漫，尽享释怀，在它面前，自己的思绪变得无比理性、清晰。有人说，栾树之美是属于南方秋天的颜色，北方不行，我认为不是，它不分地域差别，四季之中，如期把自己奇妙、震撼、灿烂的精气神展现而来。
秋之栾树是凄美的。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中一句话：“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喑哑地响着无数小铃铛……”唯美地倾诉了曾经的繁花对人间最后的留恋。秋风瑟瑟水易寒，霜降来临，一路秋果遍撒地，所有的选择都是落下，一切接受凋零，匆匆相聚，又各奔东西，不要怪怨时光的无情，所有的选择都有遗憾，那是最凄美的结局。不必抹泪，风华是两指间的流沙，岁月是光怪陆离的盛景，好像什么都来得及，又好像什么都无能为力。风卷雪，雨容尘，尘掩华……一切烟云漫过，了却过后无声息。
不应悲秋，愿胜旧年，虽流光缱绻，但岁月生香。
秋之栾树是含蓄的。天高云淡，一树五彩斑斓，静默地伫立于道边。它一边无言地开花，一边无言地结果。它的忙碌像极了我们的人生，当你觉得自己还没有长大的时候，你已经为人夫妻；当你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生活的时候，你已经忙着养育下一代。它就这样默默地生生不息，熠熠轮回。
据文献考证，我国古代各个阶层的人士去世后，对其陵墓旁栽植的树种规格也有所规定。春秋《含文嘉》曰：“天子坟高三仞，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杨柳。”士大夫陵前种栾树，因此栾树也被称为“大夫树”。士大夫为人臣子，忠诚、卑躬第一，他们含蓄隐忍的精神寄托方式多种多样，百年之后，选择与栾树相伴，他们为官坚忍不拔、永远忠诚之意以树明志，相得益彰。
栾树的生命巅峰寄予于秋，它的灯笼果蕴含着生命的希望。秋落之后，它会忘记它来自何处，随风飘零四面八方，不管贫瘠、富饶，寂寞生根，待到来年，春暖花开，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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