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萨迦达塔 | 对智者而言,一切都是娱乐
文摘
2024-06-17 08:50
美国
由室利·尼萨迦达塔·马哈拉吉宣说
The Ultimate Medicine
提问者:对我们来说,真正重要的是如何贯彻听到的指示。前几天,马哈拉吉谈到了梵悦(Brahmananda),谈到了在禅修的时候,人们是如何沉浸在梵悦之中的。真正的圣人与那种会变得越来越专注,越来越脱离世俗的瑜伽士相比,有很大不同。然而,不知何故,马哈拉吉却突破了这一点,他在场的时候,显得非常正常和普通,对环境保持着敏锐。但与此同时,你也知道他一直处于一种超出我们理解的喜悦和觉知的状态,而矛盾的是,他又有着平凡且全然放松的外表。这似乎完全不能用越来越精妙的禅定来解释,而在禅定之中,要么是觉知着世界,要么是将觉知收摄了回来。尼萨迦达塔:[他刚刚从医生那里拿到了一些药物和一份“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的清单列表。] 我并不关心命力的存活与否,因为无论什么疾病都不是降临到我头上,而是降临到这种存在感上。因此,从现在起,这些“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都将只取决于命力想怎么做。而我不会遵守医生建议的“该做”和“不该做”。所以,命力想做什么,就会做什么;存在感想做什么,就会做什么。口译员:很多圣人都提到过医药相关的问题,他们都患有同样的病,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们的身体患有同样的疾病。问:据我所知,最著名的那些圣人都得过癌症——罗摩克里希纳(Ramakrishna)、拉玛那·马哈希(Ramana Maharshi)和尼萨迦达塔(Nisargadatta)。他们的信徒解释说,这些圣人得病的原因是他们需要承受业报——这么解释非常含糊。马哈拉吉相信这种说法吗?貌似业报可以造成很大的负担。尼:就我而言,我没有任何出生的经验。只是到了某个阶段,我被告知这具躯体已经出生,并且那就是“我”。这是我被告知的,道听途说而来的。愚昧之人会想要活得越久越好,希望尽可能地推迟死亡的到来。但对一位智者来说,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分钟又能指望得到什么好处呢?所以,唯一有益的事情是,让命气平平静静地离开,别太折腾。智者成为了实相,摒弃了命力和觉知。命力和觉知合二为一的时候,可以被冠以最高的称号和地位,例如阿特曼(atman)、遍在之神(Ishwara)等等;但智者甚至也不是那个。即使是最高的层次,智者也超越了。理解了命力和觉知是什么之后,我从未向任何人询问过我的观点是对还是错。一旦明白了整个要点,你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至于我自己,在理解了命力和觉知之后,我对其中任何一者都丧失了兴趣。人们一直来,我也一直在讲。为什么要一直讲呢?因为生命必须过下去,必须过完。所以,即便如此,那也只是娱乐而已。不得不做点什么;打发时间、消磨寿命,这么娱乐而已。名义上是传授真知,但玩的是什么游戏呢?打牌,消遣,是称之为“灵性真知”的纸牌游戏。[针对听众中的某位女士]既然你已经明白了,就不必再来了。如果我要求某人继续来,人们通常会认为我这么做背后有某种目的:也许是因为,他会供养我一笔钱,或者写一本关于我的书,或者做一些能帮助到我的事情。一般来讲,只有符合这类情况,才会请别人继续来拜访。但在这里,没有这类事情;既没有牵扯世俗的利益,也没有牵扯到出世间的利益。所以说,没有人需要来。尼:名义上是传授真知,目的也是为了传授真知。但方式是游戏、打牌。[笑声]尼:所有你们听到的,都听懂了吗,都消化了吗?如果真是如此,老实说,你就没必要再来了。我不会将你拒之门外,但你也不必再来。然而,如果你愿意,还是可以来的……[提问的女士指着她的手表]这位女士在灵性追求上是很积极的,同时她还有金子般闪耀的亲情和孝心。口译员:大家都坚决反对马哈拉吉抽烟,医生也一个接一个地这么告诫他。但他说,每个人都强烈反对我吸烟。他们说,不要喝咖啡,不要吃这个,不要吃那个。他还说,他可以少抽点,但肯定不会完全戒掉。为什么要戒呢?不就是为了活久一点吗?他说,即使毗湿奴(Vishnu)、罗摩(Rama)和湿婆(Maheshwara)的寿命也是有限的。何必操这份心呢?尼:没有必要来这里寻求加持。给不了你任何加持,提升不了你,也给不了你任何指导。因为,你们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很完美了。你们回去时也会很完美,连一丝瑕疵都没有。尼:谁说你犯了错?当你明白自己是完美的,只有那时,你才知道出了什么错;只有当你了解自己真正的位置时,你才知道哪里出了错。那么,你要何时纠正这些错误呢?还有时间吗?口译员:你们看,他如此自信,因为不管你提出什么问题,你都是用你设置的条件去框定它。而他知道自己超越了所有那些条条框框,因此他可以回答任何问题。他时刻准备好了回答你、回答任何问题,而你却总是试图通过你思维上限定的条件,通过你学到的、听到的,通过所有这些东西来设计问题。所以说,随便你怎么问,他都可以信心满满地回答你。他寥寥数语,就能传递出如此高深的智慧,而且是以极具吸引力的方式。现在他说,“我只是在打发时间。因为想要打发时间,所以我讲话。否则,我根本不想说话。”这就是他的伟大之处。对一位智者来说,传授最深奥的智慧也只是在打发时间,因为他知道一切的真相。这一切都发生在梦中。你在梦中来到这里;他在梦中回答你问题。在梦中要正确回答什么呢?你在梦中又真正明白了什么呢?梦醒了,一切就都消失了。你看,他对真相非常笃定,仅此而已。尼:我有说过一切都是有前因后果的吗?什么都没发生,哪来的起因?尼:是的,客观地讲,事情是自己发生的。在你的梦里,事情是自己发生的,或者是你让它们发生的。以同样的方式,这里的事情也是这么发生的。适用于梦境的一切,在这里也同样适用。如果你想称它为某套体系,却并没有那样的体系。简单地讲,命力在运作;运作是它的天性。无论冒出来的什么词,其背后代表的都是心。除非你拥有命力,否则你说不出话,做不了事。只有拥有了命力,心才能工作。现在从科学的角度看。为了启动觉知的状态,不需要做任何工作;但当你进入觉知的状态,你可以做任何工作。你没法让自己无所事事,所以要继续工作。无论是为穷人工作,为社区工作,还是为了进步而工作,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处于有觉知的阶段、真正有了意识的阶段。但是,如果你问我,工作是否有助于一个人的觉悟,我的回答是,没有什么有助于觉悟。觉悟是第一位的,然后才是工作;觉悟了,二元对立就消失了。尼:在印度,阐述真知绝对是一件稀罕事。人们只顾着自己,然后就死了。这里进行的讨论、这里所传授的真知,我都没有阐释,我什么都没有做。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尼:但请注意,很少有人信受奉行。你或许能从自己的经历中观察到了这一点;你一定也见过很多印度人来这里。他们来干什么呢?祈求身体健康。现在的情况是,这些穷人实际上……他们本来已经死了。他们仿佛已经死了,但因为聚集了过来,他们活了下来。尼:这很难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勉强维持生计;他们不是很积极。他们的身体健康不佳,不能每天都来。但他们承认,是因为这个地方他们才活着。问:我从事的工作中有一个貌似非常重要的指导原则,那就是,一个人是否值得去抢救或值得去维持他的生命,取决于他是否仍然有知觉,以及他是否想去合理地使用它。否则,我实在看不出让身体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不认为这是在尊重生命。口译员:你一定听说过马哈拉吉女儿去世的事。她当时正在弥留之际。马哈拉吉按照惯例,傍晚出门。当他准备离开家时,马哈拉吉的妻子也正准备离开。所以她说:“你的女儿就快要死了,为什么你一定要现在出门呢?”他说:“别担心,我马上就回来;她想喝点什么,我会给她带杯饮料,某种冷饮。”但马哈拉吉回来后发现女儿已经死了。马哈拉吉把装着饮料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那个杯子。然后她起身喝了。马哈拉吉说,是我带回来的,是你说想要喝的。她喝完后,马哈拉吉问,你还想活吗?她说不想。然后就又倒下了。根本没有做者;没有人以做者的身份做了任何事。在觉知的领域里,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问:这就是为什么在美国等西方国家,这样的教导应该变得更广为人知,这非常重要。在美国,这样的教导很难被接受,因为那里的人都有很强的做者感,对取得的成就有很强烈的个人自豪感。整个社会结构都环绕着对人的赞美,并根据他们所取得的成就来对人进行分类。尼:在印度,人们说一千个人中才有一个人渴望了解自己,而百万人中只有一人真正了解自己。有这么一种说法。那种一心只想求智慧的人……我爱这样的人,胜过于爱我自己的亲人。那些重视“真我智慧”(Self-knowledge)的人,对我来说比我自己的孩子还要亲。问:马哈拉吉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他鼓励他们,确保他们做好自己的功课。他们会走上正轨的。尼:[马哈拉吉正对一位穿着僧袍的来访者讲话]我告诉你吧,如果你从我这里接受了真知,那么这身衣服对你就没有用处了。你会穿上一件不那么普通的衣服。尼:不,怎样做由你自己决定。你可以自己决定,不需要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真相了。问:像禅修这种系统性的方法,难道一点意义都没有吗?尼:没有用。要企及这种智慧,根本不需要修行。没有具体的修行可修。尼:你知道这个世界,是自然知道的,没有付出任何努力,对吧?还是说,你是努力了才知道世界存在的?问:我不知道我是否付出了努力,但这是一种精神性的创造,是我对自己心中世界形象的再度确认。尼:你是努力了才知道世界是存在的,还是天然就知道世界是存在的——这是问题的关键。你对真我的了知也是如此。问:人们教导说,要想觉悟(realization),必须符合一定的条件。但你的意思却是说,觉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要求。尼:觉知(knowledge),不可能像水果一样有一个从生到熟的过程。你知道你存在、你知道有个“我”,你有这种知道有个“我”的觉知能力。现在你错误地将自己当成了身体。身体被赋予了一个特定的名字,那成为了“你”,你认为它就是“你”。但我说的是,在这具身体里,有觉知在。或者是我称之为的“我在”之知,就在那里。你应该把自己当作是这种觉知。仅此而已。问:那要怎么谋生呢?谋生也是自动进行的吗,还是说谋生是需要付出努力的?尼:它会自动地、自发地进行。就像你醒来,然后入睡,类似这样,就这么自然发生了。问:我现在穿着僧袍,如果我决定脱掉,那会是另一个决定,然后会有另一番境遇,我会去做其他事情。实质上讲,没有什么不同。尼:更进一步地说,这具身体也是一件衣服。你必须明白,你不是身体。你不是这副外壳。问:是不是说,在某种程度上,身体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尼:你摄入的任何食物,最终都会得到转化,进入身体之中。而这具身体,反过来又是觉知的食物。所以,你来到这里,是带着食物来的,也是带着身体来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正确地将自己当作是什么?问:那么你建议我应该将自己当作是什么呢,还是说,不要当作任何东西?问:我要去欧洲看望我的父母,我确信他们对我有某种偏见。就我这种情况,或许完全忽视他们对我的看法会更有帮助。也许他们并不特别喜欢我穿僧袍,因为在欧洲这样会引人侧目。尼:但我不关心这些事情。在我看来,你穿什么衣服都无所谓。问:不,衣服不是问题,而是态度。好比说,如果我为了取悦父母而脱掉这身衣服,那就等于是跟他们的偏见妥协了。尼:但那并不重要。你问的问题是关于你的本来面目、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你来参加这里的开示,然后带着学到的智慧和理解回到你的国家,你在父母面前的表现可能不会那么乖巧。你的父母不会喜欢你那样。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坐在这里了。问:如果我真正关心我的父母,就像我关心我自己,想要了解自己的本来面目一样,那么唯一对父母有益的方式就是让他们明白,了解自己很重要。尼:你到底喜不喜欢这身僧袍,就目前来看,这还不清楚。现在的问题是,是你喜欢它,还是你的父母喜欢它?你喜欢这身僧袍吗?对此你感到满意吗?问:我相信若他们喜欢我这样,我就不会有任何想要改变的冲动或兴趣了。尼:那你的父母呢,他们喜欢吗?如果你穿着这身僧袍四处乱跑,他们会喜欢吗?尼:今明两天你都可以来,明天之后就不要再来了。但明天你还是可以来的。尼:你买了那本书,两卷本的《我是那》,先读读书吧。问:[一个新的访客到来并提问]我读过《薄伽梵歌》和《奥义书》,还修炼和研究过命气。在禅修的过程中,怎样才能克服念头的干扰?问:当专注于咒语或持诵时,会有很多其他念头闯进来,让人注意力无法集中。尼:你不懂什么是禅修。心是流动之力。心是不断流动的,这意味着文字是不断涌出的。当你不卷入到思维过程或文字流动或心念流动中时,你就不是心了。当你能够观察心的时候,你就超越了心。尼:禅修的时候,你应该坐着,但只把“我在”之知当作是自己,并确认,自己不是身体。你必须只安住于“我在”之知——而不仅仅是“我在”这个词。身体的样貌并不代表你的真实身份。同样,给你取的名字或给身体取的名字,也不是你正确的身份。名字是强加给你的,或者是别人这么叫你的——你已经接受了这个名字,把它当成了自己。类似地,因为你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你认为那就是你。所以,你必须放弃这两种认同。而居住在你之内的,离于语言的,知道你存在的那种觉知,才是你。你必须在这种认同中,安住于自己。然后,你所有的疑惑都会被这一觉知扫荡清除,一切都会在你之内呈现。“你在”,这个离于语言的内在觉知,我们称之为阿特曼(atman),即真我。你就是那个真我,你不是身体。带着这种信念,你才能禅修:我只是那唯一的真我。真我或阿特曼抛弃了身体的时候,我们通常称之为“死亡”。但对真我而言,没有死亡。我重复一遍:阿特曼抛弃了身体的时候,那是身体的死亡,但真我或阿特曼并没有死。然而,如果有人说,我就是身体,那么他肯定会死。谁在心智(intelligence)的帮助下明白了过来,是谁?请抓住那个“谁”,而不是心智。抓住那个。成为那个。问:我的问题是,是否有达到解脱(moksha)的有效途径,是否有特定的标志来区分哪条路径最适合我们?尼:你需要的只是聆听这里的谈话,聆听这里所说的一切;随顺那个,安住那个,成为那个。不要问我其他什么道路。我所阐述的这条道路,你们要好好听,好好去安住。尼:你能不听吗,你能听到吗?所以,当你听到时,你就成为了那个。我刚才说过,时间过得很快。你能不问问题吗?你刚开始时问得很好,问得很关键。尼:在这方面,忘掉跟身体有关的所有修行吧。我要告诉你的是,内在的“我在”之知,也就是你用来知道你存在的那种觉知,你必须成为它。只是成为那个。用“我在”之知去安住于“我在”之知。问:要放弃对修行的执著是很困难的;即使用你说的这种方法:始终记住“我在”,记住阿特曼,也并不容易。尼:你知道你正坐在这里;你知道你在,你需要付出任何特别的努力来守住那个“你在”吗?你知道你在,只需安住于此。离于语言的“我在”之知,其本身就是遍在的诸神(Ishwara)之中的神中之神。尼:第一步也好,第二步也罢,但我同时迈出的是第一步和最后一步!“我在”之知,若离于语言,其本身就是遍在之神(Ishwara)。他,遍在之神,不需要一个中介或代理人。直接就是。问:我们的问题是,有时候心智会陷入愚钝,这使得我们的觉知不够明利。尼:受心智愚钝影响的,是谁?你是从跟身体认同的角度来说的。真正的你不是身体,任何武器都无法将其砍碎。尼:倘若你把自己认定为身体,那么,这种认同必须放下,被抛弃。在你的本来面目中,没有身体,也没有心念。而那个真我,那个天然就知道“我在”的觉知,才是你。因为真我不是身体,所以真我既非男性,也非女性。因此,要想正确领悟,你必须没有身体。你必须抛弃身体的感觉。试图立足于对身体的认同来领悟,是没有用的。你必须践行此一誓言:你不是身体,而只是那个内在的“我在”之知。尼:你说的“努力”是什么意思?你想怎样,你想达到什么?尼:你就只知道你存在,这还需要怎么努力吗?毫不费力,你就是那个。只是这么坚信就好啦。问:那么,努力是不是只跟身体上的感觉有关?是因为对身体还有执著。这像是一个陷阱。为什么人不能真正处于“我在”的状态,是因为还有某些执著,而人想要从执著中解脱出来?尼:你不必试图将自己从身体的感觉中分离出来。一旦你照我说的去安住,也就是说,你只是那个内在的觉知,而不是身体,如此便足够了。当你对此有了坚定的信心,哪还有要不要摆脱对身体认同的执著,这样的问题?[马哈拉吉最亲近的弟子之一,也是他的一位亲戚,一个月前去世了。于是他举了下面这个例子。]那位H先生已经不在了。现在我知道他不在了。同样地,你必须坚信“我不是身体”。你必须有这样的信念:我不是身-心,我只是那种知道“我在”的觉知。如果碰对了,电光火石间就会明白。你看,我不依恋你们中的任何人。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执著?因为我对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对这种觉知也不感兴趣。假设它消退了,我也丝毫不关心,因为我不是那种觉知——这比我要求你们的要更进一步。首先,你们要安住于觉知,这是第一步;然后才是,你也不是那种觉知。而且,这种理解方式,应该分享给所有人。即使说“理解”,也不正确;应该说是:恪守真理。我使用的方法,对每个人都有效。有一句诗,说的是,真正的圣人弹指间就会将任何弟子转化为他自己,即他的真我。智者——他处于最高的层次——已经牢牢站稳在目的地、站稳在终点。他已经在目的地了。也正因为他已经稳稳地在目的地了,所以他岿然不动。我们通常会谈论各种道路;道路代表了向前移动。我排斥道路。你本就在目的地了,这是我的教导。问:然而,马哈拉吉在其他时候也承认可以有修行的。他在《我是那》中对初学者是这么说的。尼:你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这一点也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如果你要说自己是男性或女性,那就意味着你试图把自己理解为身体。好比发生了一场事故。假设发生了一场事故,一条手臂不见了。你知道手臂不见了,但那是身体的展现方式。同样地,称自己为男性或女性,也是身体的一种展现方式;也就是说,跟身体有关——认同了身体。带着坚定的信心,只是安住于这种知道“我在”的觉知中:摒弃身心的感觉,唯有“我在”。如果你安住于此,如果你只是如此,在适当的时候,便会开花结果。它会向你揭示所有的智慧。你就不需要再去四处参访了。问:自从我和马哈拉吉待在一起,在过去的一周半里,直至听了他刚才的那番话,我才非常清楚地认识到,重要的是修行,而不是收集那些毫无意义的概念。概念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以任何方式都无法利益你解脱。它们只是垃圾。我觉得,唯一要做的事情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那也是,身体注定要去做的事情——生命的意义可以出现在那里。自从《我是那》进入我的生活以来,那本书成为了我唯一的老师,直到我有幸来到马哈拉吉身边。我不打算去别的地方参访了。尼:你说的,我都同意;但为什么是像我讲的那样呢?是因为真我不能有一个形象。你不能说:我就是这模样。问:马哈拉吉之前说过,这并不涉及到对心智的净化,而只是一个安住在“我是那”的过程。就好比,当我因为工作、艺术、儿子或其他事情而分心时,那个分心、那个喜悦或那个悲伤,在那一刻扰乱了我的觉知,扰乱了我安住“我是那”。即便我知道我是“那个”,但这种分心就是我当时的感受。尼:你内在的觉知受到了干扰。别拖拉,马上简明扼要地警示它。但是,作为觉知的你不应该被干扰,因为它无法被外界的任何结论所影响。因为结论是结论,而不是觉知。假设你有一大笔银行存款,而在某些生意上突遭资金周转的困难。但是,你不会从富有余额突然就变得负债累累,对吧?同样地,你的觉知也不会受到任何干扰。问:所以,这意味着我没有这种觉知。我相信我有,但我没有这种觉知。尼:我,本就是觉知;不存在我是不是那种觉知的问题,我已经是觉知了。只不过,那样的你说不出“我”这个词。毫无疑问,你存在;这个“你存在”本身就是觉知。尼:这是一个很微妙的点。早上你醒来的时候,你知道你醒了。你知道你现在处于清醒的状态。那个知道清醒状态的“你”应该在清醒状态出现之前就存在了,对不对?尼:现在,在你醒来的那一刻,或者说在你观察到清醒状态的那一刻,你以“我是身体”的方式紧紧抓住了这个世界。必须搞明白,微妙的这整件事情。能区分或识别出清醒状态的那种觉知,就是神性的状态。我们知道,我醒来了,抓住了身体;也就是说,身为一个个体、拥有了身体,这是一种堕落,是一种下降到更粗重状态的过程。因为,“个我”(jiva-atman)比“至上真我”(paramatman)更粗糙。我们在清醒状态下,抓住身-心,认为我就是它。对于新来的人,我不会一遍又一遍地重申我的教导。你们必须保持警醒,全神贯注地听讲。然后再去实践。就我的层次而言,我使用思维的习气几乎已经终止。对我来说,不需要跟思维一道协同工作。而现在为了听众,我何必再去激活头脑,费心地解释呢?如果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情况就不一样了。即便我一直重复,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理解我。如果你听懂了,你会走近我,从而了悟到,这一切都是幻觉。你们所看到的一切本来就是幻觉。然后,你会摊开双手,放下一切,因为你确信这一切都是虚幻的。现在的情况是,无论看到什么,都会被认为是实实在在的,人们想要继续扩张。无论人们通过继承而得到了什么,都被认为是实有的、值得拥有的;而无论他获得了什么,他都想要得到更多。然而,事实是,他自己就是一个客体对象,而无论他想什么、做什么,其本身就是幻觉。因此,他获得的一切也必然是一场幻觉。所以,人类看待事物的整个观点必须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只有这样,他才能明白真相是什么。这种觉知本身即是一切祸患的根源,因为一旦你开始有了这种觉知——那是想要得到一切的种子——便会滋生出越来越多的欲望,并在觉知自身之中埋入祸患之种。这一点必须弄明白。说起那些道听途说的观点:人们一直在谈论转世轮回、生死循环等等。然而,即便是智者,他能忆起哪怕只是一生的事情吗,那么,还有必要谈论不止一生的事情吗?不会有哪个智者,哪怕只有一个,能忆起自己的第一次出生。“我存在”的这个念头,是最原始的摩耶。而这种摩耶,即原初的“我在”的念头,需要支撑,因此上帝(God)和遍在之神(Ishwara)诞生了。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显现,整个宇宙。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在众多的智者之中,只有极少数了解这个最首要的念头其真正的本质。口译员:马哈拉吉说,他完全没有了任何需求,没有了任何欲望,一点不剩。他已经没有了那种希望你们全都来这里听他讲话的欲望……但没有关系,因为,他是那究竟的实相,在实相之中,他什么都不想要,也不需要。你们会得到你注定会得到的,那只是取悦你头脑的某种娱乐。不管什么时候你们来这里,内心中都怀揣着各种各样的概念,用来娱乐你自己。但更棘手的是,或许你们无法理解所谈论的一切。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一具普普通通的肉体,但全世界都在宣扬他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因此你们都来了。尼:可我自己是什么呢?事实上,究竟实相就是现今我的境界——在那里,既没有有,也没有无;既没有存在,也没有不存在。我,与今天这具身体要做的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无论它能给你带来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就我而言,我处于那种有与无都无关紧要的境界。你们觉得“如果我这么做,就会得到那样的结果”,但当你明白了真相,你会意识到其实什么都没有,你不存在。所以,无论你得到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人说我得了很严重的病,但是,不管你感觉到的什么,不管你看到的什么,都毫无用处。因此,我与此无关。我向你们展示了此一真理,但你们无法领会它,没人可以。问:今天,马哈拉吉更多地强调了甚至他自己也是不存在的,所以我想问,虽然“我在”的感觉或存在感可能是一种有时间限制的东西,是某种错觉的结果,但在这种“我存在”的感觉出现之前,难道没有更真实、更持久的东西吗?尼:不管曾经存在什么,那种“我存在”的感觉也已经化为了空无;无论现在剩下来什么,都是坚实的,被称为超梵(Parabrahman):一无所有但却依然存在。Swartha(swa是自我,artha是意义)是马拉地语的双关语,意思是“自私”,同时也是“自我的意义”。那么,自私是怎么来的呢?swa-artha意味着“我想要为了自己得到某物”。一旦有了那种觉知,就会产生各种需求和欲望。那么,在此之前,情况是怎样的呢?在这种觉知出现之前,我没有需求,没有欲望。我是完整无缺的,什么都不需要。只有当这种觉知降临到我身上时,我才开始有了需求和欲望。而一旦我明白了“自我的意义”,我就意识到根本不存在一个作为实体的“我”。因此,是谁想要得到什么呢?只有当我认为自己是一个实有体的时候,因为有了这种觉得自己存在的觉知,我才会想要某些东西;我的需求才会出现。因此,意义有两重:第一是想要得到某些东西;第二是,随后,什么都不想要,因为没有可以得到任何东西的实有体。口译员:马哈拉吉告诉我们的,是他自己的直观体验。所以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同时他也告诉我们,他所说的关于他自己的结论,适用于我们每一个人。所以,如果他说,正如他经常会说的那样:“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或者“就我而言”——他试图将我们排除在外,但同时也是在告诉我们,无论他的直观体验是什么,都可能成为我们每一个人的直观体验。是能够那样的,有那样的潜力。问: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待在这里,而不是去和哲学家们待在一起。尼:谈到哲学家,所有那些哲学家都在做什么?他们只是在表演哲学。而你们最珍视的概念,其实是你自己的形象。你的形象就是你最珍视的概念。[指向其中一位访客]现在,他穿上了佛教的袈裟。除了概念,还有什么?除了概念,别无其他。当你去看电视、电影和唱戏时,你看到了什么?你在任何地方看得到原初的真我吗?都是在表演,表演,表演……演啊演,演啊演,没完没了。每个人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有时,我是这样,有时我又是那样。这其中有哪一点是真的吗?没有!那个在不知不觉中出现的“我”,一直在扮演着无数的角色,就像梵(brahman)和遍在之神(Ishwara)一样,扮演着各种角色在这个世界上游荡。但请记住,这种“我在”之知不会永远维持下去。我一直叫你们去禅修。为什么呢?因为到了那时,这种作为智慧的觉知将为我们揭开“童真黑天”(the infant Lord Krishna)的神秘面纱。这个奥秘是什么呢?儿童形象的黑天代表的就是那种觉知,它以千千万万的形式展现出来。并且我们会发现,或者说这种智慧将向我们揭示这样一个事实:在这个世界上呈现出来的所有这些形态,其实就是它自己——无形无相、没有空间和时间。那种觉知之所以能够呈现出诸多不同的形态,正是因为其本身是永恒的、没有时间和空间,没有身份认同、没有条件制约,乃是本源。关于“童真黑天”——它会告诉你:婴儿的身体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会产生;觉知是如何产生的,这具身体和觉知本质上是虚幻的;原初的本然状态是永恒的、无形的,而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一旦你了悟到已经降临到你身上的觉知的真相,你将不再需要任何东西。回到你婴孩时期的形态,以便认识到,在万物中呈现出多种形态的那个,其本身完全没有任何形态。我们中那些听闻过这一点并铭记于心的人,将会揭开整个谜底。点击“喜欢作者”,支持原创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