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萨迦达塔 | 你是看着觉知有来有去的那个

文摘   2024-06-10 08:15   美国  

终极灵药
——与一位觉悟的大师的对话

由室利·尼萨迦达塔·马哈拉吉宣说

The Ultimate Medicine

室利·尼萨迦达塔·马哈拉吉 著
罗伯特·鲍威尔博士 编辑
灵智宝鬘翻译团队 中译


对话07:
你是看着觉知有来有去的那个

提问者:马哈拉吉今天早上谈到的一件事情是我们体内的命气(prana),如果没有觉知存在,它就不可能出现。

尼萨迦达塔:如果你明白这种觉知本来就是你的念头,随着对此越来越确信,你将变得无欲无求。然后逐渐地,你放下了所有欲望;它们脱落了。

药物能够让痛苦变得可以忍受吗?

问: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没法说就有一个泛用的规律。但根据我的经验,是的,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但不能说就一定奏效。事情没那么绝对。

尼:我们必须得让死亡摆脱痛苦。印度大多数伟大的圣人都死于癌症。大约三个世纪前,我们有一位圣人,名叫图卡拉姆(Tukaram)。当时他正在唱颂拜赞歌,到了最后一刻,他突然消失,化为了乌有。没有痛苦,没有身体,什么都没有。留下来的可能只有他的凉鞋和西塔琴(sitar,一种弦乐器)。他就这么消失了。我们还有三、四位像他这样的圣人,都是凭空消失的。蜜拉白(Mirabai)也是其中一位;她融入了一尊神像。在南方,还有一位来自孟加拉的圣人。他去了普里(Puri,奥里萨邦〔Orissa〕的一座城市),他也融入了一尊神像……没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我说,那是最好的死亡方式,如果他们能够把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技巧传授给大家,那将会是天大的恩赐。

问:我听说过的图卡拉姆的故事不太一样,是他自己决定要离世的,而且还是跟他的弟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当时他非常失望,因为弟子们对他的教导无动于衷,于是他说,我要离开你们了。他走进了一间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的小房间,而弟子们则坐在外面。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进去找他,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

口译员:马哈拉吉不希望人们长期地依附在他身边。他说,他们应该消化这里谈话的内容,去搞明白,离开这里之后也能照着去生活。

尼:要有灵觉(spirituality),人才能活着,那是非常必要的。在了解了真相之后,你会得出结论:死亡同样也是一场幻觉。智者是一个能安住于究竟实相的人,他,就只是究竟的实相。一个已经了解并超越了这种觉知的智者,不会想要延长觉知的寿命。他会让其自生自灭,不加干涉。

对一位智者而言,不能说他有任何的血亲:所有的人都可能是他的血亲,也可能没有人是。而只有智者知道,一切皆不存在,不会存在,也从未存在。对于一位智者来说,个体性已完全被清空;只有显化自在的能知之力存在,这对他来说是充盈的、富足的。

问:马哈拉吉说的是没有了认同。

尼:智者已经超越觉知,尽管与觉知仍然有连接。觉知,即“我在”的感觉,代表着整体的显现,因为它不受作为个体的身体的限制或制约。

人有怎样的概念,就会有怎样的行为。这个“我在”本身就是最首要的概念,因此其他概念都源自于此。对你来说,你认为自己是什么?你认为自己以什么身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

问:嗯,我试图让自己从任何的身份认同中脱离出来。

尼:是的,但试图从任何身份认同中脱离出来的是谁呢?是谁从那种身份认同中摆脱了出来?那个想要摆脱痛苦的特定身份或实有体,本质上又是什么?就是快乐本身吗,还是别的什么?你怎么看的?

问:也许是不满足的感觉。

尼:你有一种感觉,觉得快乐存在,你还有一种感觉,觉得痛苦存在。在这两种感觉之间,你在哪里?你是谁,能发现这种快乐感和痛苦感的是谁?

问:我发现其实没有人。有的只是痛苦。

尼:事实上,没有人,没有实有体来感受到快乐和痛苦。你真的相信这一点吗?

问:嗯,这种信念建立在实修的基础上。

尼:没有人,无人存在,这可是你说的;也根本没有任何的自我认同。那个“没有人”,它现在穿着这身衣服吗?[问话者穿着僧袍。]

问:没有穿,但麻烦的是仍然还是有某种执著的感觉。

尼:你是从何时开始知道自己存在的?

问:或许生下来就知道了。

尼:你有经历过出生吗,还是只是听说自己出生了?

问:只有幼年时模糊的记忆和印象。

尼:也就是说,你听说自己出生了,但并非是你自己直接知道的。

问:肯定也听说过。

尼:你知道你存在,因为你听说过你出生了。因此,你存在。你说,“我觉得我存在,因为我出生了”,但“你出生了”这件事,只是你听说的。

问:或多或少跟成长环境有关。是记忆建立了自我的认同感。

尼:不管你听说过关于出生的哪些事情,但你认同了某个特定的身份,就是现在的这个,不是吗?不管你觉得自己是什么,不就是这副模样吗?同样是这具身躯,难道不是吗,你听说它出生了,并且那标志着你的诞生?

问:你的意思是,我还被绑在我生下来就认同的同一个身份上?

尼:身体出生了,这是你听说的。也因为这样,你有了样貌。不管你把自己叫做什么,你现在认为它就是你。你听说过,你出生了,而且你现在正在体验“生”,不是吗?从你体验到世界的那一刻起,你就在体验“生”。

你了解的一切知识,都是跟客体外物有关的知识,是暂时的,不会一直陪伴着你。说“我不知道”的那个,才是你;你,就是说“我不知道”的那个。而无论你知道的什么,无论对客体外境你有怎样的感受,都只是暂时的。

问:是不是也意味着,有了一种“我”的感觉?

尼:既然你说你有一种“我”的感觉,那么要指出的是,这种感觉不会一直存在于你身上,它是暂时的。再说一遍,它是无常的(anatma)。既然如此,有什么好为此烦恼的呢?为什么要担心一个留不住的东西呢?因此,你问的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我不知道”的那个,难道它的存在不是先于说“我知道”的那个的吗?有个东西说“我知道”,而在你之内,还有个东西说“我不知道”。哪个在先,哪个在后?

问:一定有某种东西,先就存在了。我们所说的“我知道”,其实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所知道的,都只是构建在生灭无常的客体外物之上的知识。

尼:知道自己并非是永恒的,知道这一点的那个,一直都在。没有这种觉知,你就说不出“我不知道”。所有关于客体外物的知识都是无常的。

问:那么,所谓的“了悟真我”指的是什么呢?

尼:这个我们稍后再谈。“了悟真我”意味着我彻底圆满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笑],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了。“了悟真我”是一个术语,是我们试图了悟的一个目标。如果它是一个外在的答案,那就无法达到。除非它在你之内活跃,这意味着你就是它,否则你理解不了它。它不可能来自外部。有些东西只不过是术语和目标,它们通向不了它,也没有任何路径可以通向它。既然你就是它,那么,没有更多需要理解的了。如果你明白这一点,就够了。然后要理解的是,任何客体化的理解都是无常的,而背后能知道的那个本体才是永恒的,那是你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问:如此看来,大事已毕,而我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些天我还一直在努力与之融为一体呢。

第二位访客:一旦我们去努力,就会有一种分离感。这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必须停止努力。

尼:没法努力,你知道的。它一定已经在那里了。你说,它是圆满的,不是吗?那么,就不存在是否要达至圆满的问题,不是吗?你不可能达到你本来就不是的东西。你必然从一开始就是圆满的。因此,你本自圆满。你不必达到什么。

你在努力创造一个目标。但仅仅是你的头脑在创造点什么,你明白吗?你根本不了解真相,因为你就是真相。你如何能够将一个真相当作客体对象来了解呢?也就是说,如果它是真相,那它应该是主体而非客体。你不可能将其当作不同于你自己的东西来了解。如果你打算将其视为不同于你自己的东西来了解,那它就变成了客体,变得无常。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想从灵修上得到点什么,你明白吗?他们伸出一只手来,想要得到加持;但如果有人加持了他,他又会伸出另一只手,说也加持一下我的这里吧。“了悟真我”不是放在盘子里要伸手去拿的东西,它已经在了。有什么要给的吗?能被给出去的东西才需要给的人向你保证会给你。你不需要别人向你保证,也不需要任何东西。它已经在了。但如果你觉得它不存在,那么你也永远无法了悟它。

问:不过能得到一些指引还是有帮助的。

尼:如果依照某条道路或某个法门,你得到了指引,那么,你又陷入了困局之中。根本没有什么道路,根本没有什么指引。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问:我们习以为常的模式往往是根深蒂固的。

尼:是的,一旦你知道它们无常,知道它们并不真实,那么,这些习惯性的模式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摆脱习性,超越它们!如果你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么你就还不能理解这整个最终的真理。没有道路,没有指引,没有方法,没有技巧。你是完整的,你是一体的。你觉得自己很二,那也可以。但你要明白,你不是二,你是不二。

你曾经是个孩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你知道自己是沿着哪条道路一路走来的吗?你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吗?对此你一无所知吗?那你为什么还要问该走哪条道路呢?

我很好奇,你是沿着哪条道路来到这个世界上并成长为这个人的。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回去的路。

这些都是想法和概念!你出生了,你长大了,你是这么走过来的,又或是那样走过来的。这些都是别人告诉你的。所以,我要你回到你貌似诞生了出来的那个源头。停在那里,找出答案。往回看,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不要顺流直下,好好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待在河流里,你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因为在这条河流中的旅行只是被概念所框定的。你听别人说过一些事情,你在书本上也读到过。这就是为什么你还在河流中穿行,不是吗?回去吧。回到它的源头,看看那里是否有点什么东西。这就是我教导的魅力所在。它带你回到源头,并且绝不允许你离开源头。如果你想讨论任何你踏入河流之后才发生的事情,那么好吧,这样的故事有很多。印度教和其他宗教的所有典籍,都可以为你所用,你都可以去翻阅。埋头去读吧。它们没什么用。但我说你可以回去。回到你似乎诞生了出来的地方,看看你是否真的出生过。这是需要去禅修的,你必须不断地回到那个点。你必须全神贯注于此,真真切切地发现你是否真的来自那里、你是否真的出生过。在那之前,它们都只是你听别人讲出来的故事。

问:需要有一定程度的觉知才能回到源头。

尼:觉知什么?你已经觉知到很多事情了,不是吗?你必须觉知到正确的东西,不是吗?你已经觉知到了一切:无论周围发生的什么,你都觉知到了。没有觉知,你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你的注意力必须放在那个源头上,仅此而已。

问:嗯,觉知必然始终都在。

尼:但你并没有体察到一直都在的那种觉知。

问:很难总是以同样的专注程度专注于此。

尼:在觉知之中,你同样是受条件限制地在做出各种反应,因为你觉知到的内容也只不过是你从小到大收集的一堆概念和想法。

问:也就是说,觉知的焦点只在当下?

尼:如果你真的了知着你所看到的一切,你还会试图进入“知”,从而把自己拽入痛苦之中吗?烦恼是“知”带来的,不是吗?从你知道到自己存在的那一刻起,烦恼就开始了。不管你说得出的什么痛苦,都是从“知”降临到你身上后才开始的。

假设有人想要存在,那么,扎根于“知”之中就意味着再次扎根于痛苦、扎根于由此产生的一切之中。你需要的只是了解“知”的本质,并体会到自己对它束手无策,什么也做不了。“知”对你来说只是过客,不是吗?它以前不存在,将来也不会存在;它只是暂时地跟你在一起。在那种对“知”的暂时的了解当中,你想要了解“知”中的一切。但你能真正了解“知”中的什么呢?除非,也直到你试图去搞明白,这种“知”是有来有去的,它不过是受条件限制的一堆概念、想法、期盼以及等等一切……

问:所以说,“觉”(awareness)必须超越“知”(consciousness),是吗?

尼:它本来就超越了。有“觉”在的地方,“知”才能从那里升起。

现在有具身体在那里,供你使用。身体是由什么构成的呢?五大元素,不是吗?如果你一旦明白你不是五大元素……在五大元素出现之前,你就已经存在了。

从知道有个“我”的那种觉知出现在你身上的那一刻起,你便体验到了世界。因此,你有了痛苦的体验,也有了快乐的体验。试着去了解这种痛苦和快乐的本质,它们通过“知”进入了头脑。一旦你明白这一点,你就会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一类的东西;然后,这就够了。痛苦与你无关,快乐也与你无关。这一切都发生在“知”中,而你正在观察着“知”的来去。所有这一切都被你内在的某种东西所知晓,而那才是你的本性,你就是“那个”。“那个”无法被当作客体对象来了解。每天的某一刻,“知”来到了你身上;另有某一刻,“知”又离开了你。天天如此,你每天都在了解这一点,不是吗?难道这不是你每天都体验到的吗?

在睡眠状态下,你没有意识;在清醒状态下,你有了意识。这意味着所有这些东西都在那里,你也在那里,而且你知道这一点。谁知道?知道意识或知道“知”有来有去的,是谁?知道这一切的那个特定的东西,就是你,就是你的真实本性。你明白了吗?

问:是的,道理上我明白了,但我还是体会不到。

尼:然而,哪有什么要不要体会的问题啊?还需要道理上去明白吗?我们总是说,道理上我明白了,道理上我理解了;但是,有什么不妥吗?那是事实,不是吗?难道每一个事实你都必须在道理上去明白吗?那是事实,而你现在知道了,就这么简单。

既然你已经修行修了五年半,那么你是否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永恒不变的呢?你拥有“知”,你用它来认知世界,但你也知道它是有来有去的。现在,你是否知道,在你的内在深处,什么才是永恒不变、不来不去、永远存在的呢?在这五年半的时间里,不管你在做什么,你能够发现这一点吗?你看,在你体内有一个基础,我们称之为“能知之力”(chetana)或“觉力”,这是一个所有生命共有的因素,因为在能知之力中,你在行动、你在做每一件事。但你也知道,它是有来有去的。“知”不是永恒的。当“知”出现之时,你称之为出生;当“知”消失之时,你称之为死亡。所以这也不是一个永久的身份。而你知不知道,在你内在深处有一个永恒的身份,它始终与你同在,永不消逝?

问:我不能说我就真的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

尼:当你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其实从一开始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我们现在要指出的是,你——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你,才是你的本来面目,你就是“那个”。而你所知道的,并不真实,它们是无常的。

你所知道的、你能用眼睛感知到的,都不真实。而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才是你的真实本性。你就是“那个”,你无法将其视作客体对象从而找到它。一旦变为了客体,它就成了无常的,变得不再真实。

问:所以说,实际上,它无法被言说。

尼:理所当然地,到处都在说:“它无法被言说,无法被描述;它只能被指出。”所以,不管我指向哪里,你只需看向那个特定的方向,而不要盯着指向你的手指看。你只在看手指,而不是看向所指的方向。手指并不是要指出来的那个!

还有问题吗?

问:如果那是我们无法言说和解释的,那么,提问的意义何在呢?

尼:除非,也直到你再次化现出了身形,否则你无法向我提问。若不如此,你便与我是一体的。

你的本然状态并没有改变。在来到这里之前你便是圆满的,现在你正在返回,你依旧是圆满的。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但你觉得现在有了变化,所以你很开心。开开心心地回家吧!当有了“你在”的感觉后,随后的任何其他体验也都是一种感觉。哪有什么快乐或不快乐?一切都只是一种感觉。

当你云游世界,请教不同的人,研究各种技巧和法门,然后得出某个结论时,你真正经历了什么呢?你还是老样子,你永远不会明白,这段旅程根本没有必要。从任何地方得到的任何建议都不必要。而我,完全没有任何改变。如果你闭上眼睛,说“我看不见,我理解不了”,那么你只是在无明中走遍了世界。

只要你还认同身体,你的臣服就毫无意义。什么叫进步?从灵修的意义上讲,不存在进不进步的问题。唯一重要的是让自己越来越相信上师的话、越来越了解自己的真实本性。除此之外,灵修上没有任何进步,也没有任何的灵性之路要去走,因为你就是“那个”。你只是需要绝对地清楚这一点。

你在禅修中产生的幻觉,算怎么一回事呢?不要太过重视它们。因为你拥有的第一个奇迹是:当你知道自己存在的时候,同时,你也看到了世界。这意味着在你的能知之力中,整个世界都存在。当然,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用你的能知之力看到世界。你还想要什么更伟大的奇迹吗?

口译员:他们去见某人已经八年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听不懂他用的语言。马哈拉吉在问,过去的八年里你做了什么?你达成的成就是:相信了存在着某个神,而你是一个人类。这就是你信的事情,也是你唯一的收获。你还明白了什么吗?

问:除非你遇到对的圣人,否则在灵性方面无法取得进步,做什么都没用。

尼:没有什么进步。你必须取消“进步”。

只有当你去见一个信心圆满之人时,你才会对自己有信心。但谁了解他呢?他对自己毫无怀疑。但人们会发现,他很难理解。

问:他们从没读过马哈拉吉的书?

口译员:读过,但他们是否信服还不一定,他们仍有怀疑。因为只有当你连续听他讲了好几天,你才能听懂。如果循序渐进,同时参加早晚的讲课,你能理解得更多——这是最好的情况了。你所有的疑惑都将消失,不要怀揣着任何疑惑。

问:许多来过这里的人都成为了智者。马哈拉吉曾说过,人应该安住于“存在之知”(beingness-cousciousness),如此便足以自然而然地觉悟,或是超越觉知。是这样吗?

尼: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假设我坐在这里,你来了。我知道了你存在,然后见证自动发生。需要做什么才能让这件事如此发生吗?不需要,就只是这样。很简单,你应该明白的。我曾经解释过,就像生芒果变成熟芒果一样。

问:有些上师讲过或坚持认为,待在一位觉悟的大师身边非常必要。马哈拉吉似乎并没有这么说过。然而,当我们阅读他教学开示的英译本时,我们确实感到非常想要和他待在一起,并且,有他在场的时候,一定也会有某些非常有启发性的东西出现。他认为这很重要、必不可少吗?

尼:摆脱所有疑惑,这是非常有益的。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有一问一答的环节,让你们提问,我也希望你们随时可以提问。否则,如果你把疑问藏在心里,它们会一直尾随着你。这里,就是摆脱一切概念的地方。

几乎没有人在阐述知识的时候,对自己是完全诚实的。通常,知识是为了得到某些东西而传授的。那个所谓的真我是什么呢,人需要安住其中吗?整个世界都是真我的展现。同时,最微小的,如蚂蚁,如原子等,也都是真我。

问:有时它被形容为心中的芥子。

尼:存在感就像是那粒芝麻,非常微小。但它展现出来的是整个外显的世界。整个世界的起源都要归功于这粒种子,归功于“我存在”的这种感觉。这颗种子中含有的油性物质,那是爱的根源。在为整个显现的世界提供了爱或油之后,残余下来的就是“我在”。“我在”的感觉是一切精华之中的精华。

既然你问了这个问题,那么可以说,许多人虽然听闻了真知,但仍然没有了悟真我。那些自称有了智慧,却仍然担心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头上的人,不能被认为是智者。要对上师讲的话有信心,无论他说了什么。在这里,我并没有重复或模仿其他所谓的圣人的做法。我不为任何宗教辩护,也没有摆出任何的立场或是姿态,甚至我也不是一个男人或女人。如果你接受了某个立场或姿态,你就有义务遵守符合该姿态的某些准则,从而来维护它。不要理会他人的言论。只安住于真我。

至于其他圣者的行为,我无话可说。不予置评。

任何自发发生的事情,就让它发生吧。

在我之前有人存在吗?当我的存在感出现之后,其他一切才存在;在我的存在感出现之前,什么都不存在。

与身体个我有关的重重关系,现在都被抹去了。

问:马哈拉吉指的是传统经典中描述的五鞘吗?

 根据吠檀陀的理论,有五鞘(又名五覆)重叠覆盖在真我(Atman)之上,就如剑鞘一样,才形成了个体的人。五鞘分别由粗糙的物质要素(anna)、生命力(能量、气〔prana〕) 、意(manas)、识(vijnana)和喜悦(ananda)构成,因而得名为:身鞘(Annamaya Kosha)、气鞘(Pranamaya Kosha)、意鞘(Manomaya Kosha)、识鞘(Buddhimaya Kosha)和喜悦鞘(Anandamaya Kosha)。

尼:从根本上讲,我不被任何事物污染,没有被任何东西覆盖,没有任何污点,因为在我之前没有任何人存在。我也没有怀揣着“在我之前有人存在”的任何想法。知道“我在”的这种觉知跟身体一起出现之后,一切皆以外显世界的形式得以显现。与身体和内住的“我在”感一起,万物悉皆存在。而在身体和“我在”之知出现之前,有什么存在吗?

问:什么都没有。

尼:至上真我就在那里,那是最高的真我,是真我之核心。这个身份没有任何污点。即使天空也无法触及它。空间无法触及它,它比空间更精妙。它就像阳光或月光一样:在脏水中也不会被染黑。如果它们如此纯净,那么真我、能知之力的纯净又会是怎样的呢?

了解最初的一刹那,当我们了解到“我们存在”的那一刹那,也就是身体了解到“它存在”的最初那一刹那。认清这最初的瞬间。一旦你掌握了这一点,那么你就是众神之中的最高者,是万物产生的起点。就在那一点上,万物也落幕了:源头和终点是同一个点。因此,一旦你理解了这一点,你就从那个点解脱了。没有人试图去理解这种“我”、这种“我在”的感觉是怎么出现的。一旦理解了,我,究竟的实相,就不再是这种“我在”的感觉了。

你有明白什么吗?

问:安住于这种“我在”的感觉,当实修达至圆满之时,就不再被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感觉所束缚,而这正是“我在”这个词的含义所在。这是我的理解,但我可能错了。

尼:我们只能通过语言来表达,别无他法。

这种“我在”的感觉,这种精髓,这种萨埵(sattva),这种“至上之力”(parashakti),不是我。这种“我在”的感觉,是一切之精髓。但我,究竟的实相,并非如此。“我在”感是最高的觉知。并且在我们这里,是通过在行为中忘掉自己而放下它的。

口译员:像他这样的人,说这样的话,在别处是找不到的。

尼:[对一位美国来的访客说]你有受到鼓舞吗,你会把这些教导记录成文字吗?

问:是的,我会的。

尼:宇宙中的每个生物都向他认为是上帝或其他什么的至高准则祈祷,但这一切只能从命力活跃起来开始,直到命力不再运作为止。

随着禅修的深入,命力得到了净化,阿特曼(atman)之光随之闪耀。然而,驱动的基础仍然是命力。当净化过的命力与真我的光芒相互融合时,概念、妄想或心念,等等一切都会被暂时搁置。

若有人告诉你让你去修行,那么,不管是哪种修行,你实际上是用什么来修行的呢?只能是用这种命力。唯一可以用来修行的工具就是这种命力。这种命力,我们不能仅仅将之看作是一种工具,而应该将之视为世界上最高的法则:也就是上帝、至上真我(paramatman)、遍在之神(Ishwara),或者你想怎么称呼它都可以。因此,当这种命力被取悦时,它就会得到净化,并与阿特曼之光融为一体。

什么是创造?不管被创造出来什么,到底是神在创造,还是这种命力在创造?经过勤奋而持续地修持禅修,这种命力会被净化到一定程度,从而达到神性的程度。你要明白,这种命力就是神,而神就是这种命力,你要与之融为一体。

现在,当这种命力与最高的觉知,在你的禅修中合二为一时,那么无论这种合一达到了何种程度,都意味着实现了解脱(moksha)或是觉醒,称之为什么都可以。什么是解脱呢?被三德(guna)和其他与个体相关的限制(upadhis)所束缚,而所有这一切都消失了,那便是解脱。这种命力是驱动行为的基础;而赋予人以感知能力的则是觉知。

问:这就是传统上湿婆(Shiva)和沙克蒂(Shakti)代表的含义。

尼:湿婆是觉知的那一个小点,而驱动行为的基础则是命力,即沙克蒂。

人们只是在追逐被抛出来的各种名词,却忘记了底层的基础。那个基础就是,在身体内部,觉知和命气或命力合在一起便是阿特曼(atman)。我称之为“内根”(antahkarana)。

有人说某某死了。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命力离开了,命力背后的另一个基础——也就是觉知——也消失了。这就是所发生的一切。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解释这个基础,分析它。但是从现在起,我既没有精力也没有意愿再解释这一切,所以我只会说应该做什么,如果有什么是需要做的话。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按一般理解中的“做”去做任何事情,而只是默默静坐,让觉知展开它自己,展开关于其自身的智慧。

你已经做了一定程度的功课,这就是为什么我仍然在解释那些需要进一步澄清的地方。到目前为止,大多数导师所做的只是解释了一些“入门须知”。而你应该禅修或是冥想,在禅修中,觉知本身会展现出任何需要揭开的智慧。但人们一般不会去追根究底,解释其中的原理,而这正是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然而,现在,由于其他原因,我也不再那么做了。

《薄伽梵歌》是一首由上主黑天吟唱出来的道歌。你想问关于它的什么问题吗?

问:我没有太多关于《薄伽梵歌》的问题。它似乎概括了马哈拉吉过去几天里一直对我叮咛的一些话的内容。我只是想听听马哈拉吉对此有什么评价。

尼:你领悟到了什么含义?你理解了什么?

问:我觉得当我们按照指示正确地进行禅修时,首先变得明显的是,通常被我们的日常活动分散在千百个不同方向的觉知开始对自身有了更多的感知,然后见证了所发生的一切。与此同时,身体的能量也随之增强,似乎集中到了垂直的方向上。我无法做出更好的解释。另一件发生的事情似乎跟净化有关,马哈拉吉曾经说过,那是我们经常……

尼:我问的是文字上的含义,首先想知道你的理解,而不是问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是一种体验。

问:好吧,我就说这些;那就是我所理解的含义。我还觉得,许多奥义书和《薄伽梵歌》都提到过,心是灵魂之所在,或者说是灵魂进入这具身体的地方;还有,存在感是先于整个垂直维度的某种东西,而命力在垂直的纬度上运动。甚至命力最终也会在中轴处得到消融。就像马哈拉吉把觉知描述为一粒微小的种子,在这颗种子里,不仅有我们的身体存在,还有我们所感知到的世界,甚至整个宇宙都包含其中。当禅定得到引导,觉知的趋势便会逆转,进入中心;然后,觉知会消融,命力会被净化,并再次被中轴处吸收,人也就摆脱了一直在世间玩耍的习气。

尼:当觉知与命力融合时,它们倾向于在梵悦(Brahmananda)中变得稳定。然后所有的念头都会停止,甚至连你在静坐的想法也会停止。这就是三摩地(samadhi)的开始。这种状态会持续一段时间,然后再次中断,不管原因是什么。然后,正常的世间行为将重新开始。也就是说,命力将开始正常地工作或活动。

现在我想问:据说我患了这种疾病,它是怎么来的?这种疾病来到了觉知和驱动行为的基础上,也就是觉知和命力之中。这两者都与这种疾病有关。而我,与之无关,与疾病无关。但是,一个人有责任让命力处于良好的工作状态。这就是为什么要像平常吃饭一样好好吃药,以保持这种觉知和命力处于正常的工作状态。

所以说,药物和食物很像。但就我而言,我并不关心这种生命基础(life principle)和觉知是否正常工作,因为我与之完全分离,超越了它并厌倦了它。命力和觉知其实并非是两个东西,作为一种概念,它们被当作两个,但实际上它们是一体的。一旦一具躯体被创造了出来,命力便会注入其中,感知的能力也就自动出现了。如果只有躯体和命力,而没有觉知,有的就只会是一具技术上算是活着的躯体。所以,仅仅有身体内的命力,又有什么用呢?它就像是人从肚子里放出来的屁。没用的,除非有了觉知,否则命力没有任何意义和作用。因此,正是这种觉知赋予了这种原本只是空气的命力以创造有感知的生命的能力。

人们写信给我,感谢我给予的指导,他们说,现在他们明白了:尽管他们在肉体上与我是分离的,但其实我们是一体的。然而,所有这些都还只不过是头脑在意识到自己不是身体时而获得的肤浅知识。仍然只是停留在文字层面的知识。他们还未能真正超越。

问:所以说,他们只是用其他概念取代了某些概念。

尼:是的,你要明白,只要“我在”的这个概念还在,他们就没法超越它或去到它之前;他们没有超越整体的显现。所以,现在人们来到这里时,我还是会和他们交谈,但我是从哪个层面与他们交谈的呢?我是从你们是能知之力而不是身心的层面来交谈的。在我的状态下,升起的一切、发生的一切,都来自于整体的显现,而并非是站在究竟实相的角度去看待的。紧紧抓牢那种觉知,那是你唯一的本钱,唯一的入场券,然后进行禅修,让它揭露任何需要被揭开的智慧。

口译员:以前,马哈拉吉说他有强烈的愿望传授真知。因此,有人来的时候,他会发现那些真正感兴趣的人,甚至他会建议他们多待四、五天或是一周。以至于那些原本打算离开的人改变主意,留了下来。但他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如果有人说晚上要走,他会说,现在就走吧。

他举了一个例子。在接待旅行者的小旅店里,旅客来来往往。旅店本身并不关心人们是停留一小时还是住上十天。以前,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欲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传授真知。但现在,就连以前未进入整体显现的那一点点欲望也已经消失,并化为了整体的显现。整体显现与来到这里的人们之间的那种脆弱连接,现在已经断开。

你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现在根本没有了心智——没有心智在他和其他任何东西之间建立起联系。头脑已经彻底死亡。

尼:人们来到这里。当一个人去见某人时,总是有目的的。可能是为了获得某种世俗的东西,也可能是为了获得灵性上的真知,就像来这里一样。所以,不管目的是什么,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来获取智慧的。然后,有某个人会说,“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智慧,非常感谢你”,于是离开了。如果我要求他留下,那意味着我的要求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可能是世俗的,也可能是非世俗的,但一定会有某种目的。但我没有目的。所以,如果他走,那就走吧;如果他留下,他也可以留下。现在这位女士说:其他人怎么办……我不关心其他人,我在与另一端交谈,而不是与“其他”交谈。

有这样一个灵修中心(Adhyatma Kendra),它是为这位女士创建的一个基金会,用于传播我所传授的智慧;但我对这个中心毫无兴趣。该中心做什么,存在与否,都与我无关。所以,现在他们筹了一笔钱;他们打算把钱捐给我的家人用来盖房子。因此,不管他们是否这样做,也不管我的家人用这笔钱来做什么,我都不感兴趣。我甚至不需要房子来住,更何况,我也不需要神。我不需要任何东西。


1980年7月9/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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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智宝鬘
这里是灵性真知的箴言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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